慕衍心里暗自惋惜,若是时间能过慢一些该多好,却也知道的确不好再留她了,只得道:“那我送你回去……”话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忙警觉的竖起了耳朵。
就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合着风声被送了过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定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这下不止慕衍,顾蕴也听见了,忙拿眼看慕衍,虽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不是事先清了场的吗,那这是谁在说话呢?
慕衍接收到她的眼色,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已将宇文策骂了八百遍,有你这么坑自己兄弟的吗,丁点事儿都办不好,回头再与你算账,一面无声与顾蕴道:“我马上传暗号给冬至,叫他进来。”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说话之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这次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可万一事情没成功,万一你大哥他没有跳下去救我起来,而是眼睁睁看着我被淹死了呢……我不敢啊,表哥,你就把事情回了王妃娘娘罢,我又不奢求世子妃之位,我也知道以我旁支庶出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世子妃,只要能与表哥长相厮守,纵名分次些我也心甘情愿,表哥难道就真舍得让我嫁给别的男人吗?你纵舍得我,难道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舍得?”
然后是方才那个男声:“我自然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咱们的孩子,可眼下我还没娶正妃,我母妃是绝不会让我先纳你进门的,一旦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她指不定立时就会让我大舅舅向你父母施压,轻辙将你腹中的孩子打去,再将你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一身,重辙指不定就会让你立时‘暴毙’了,你当我没有权衡过吗?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也断不会出此下策。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得万无一失,让宇文策跳下水救你的,只要他救了你上来,我母妃铁定会逼着他娶你,纵我父王也无话可说,谁让他坏了你的名节在先的?如此我们的孩子便可以得以保全,我们也能长相厮守了。”
那女子却仍哭哭啼啼的不愿意,那男子便又继续哄起她来,言语间不乏赌咒发誓‘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将来待我做了荣亲王后,更不会委屈了咱们的孩子,不然就叫我天打雷劈’,也不乏一些肉麻的话‘你这么漂亮,打第一次见了你,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这辈子再不会爱别人了,我怎么舍得负你,巴不得与你厮守到老才好呢’。
好说歹说,总算劝得那女子抽抽噎噎的松了口:“我都听表哥的就是了,只是表哥要记得你方才的话,这辈子都不能负了我们母子啊!”
顾蕴听至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说话之人的身份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那说话的男声又是‘母妃’又是‘世子’的,显然定是荣亲王世子宇文竼无疑了,至于那女声,顾蕴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定是荣亲王妃娘家族里的一个旁支侄女儿了,这身份自然是不够格做亲王世子妃的,也不知这二人是如何在两家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勾搭成奸以致珠胎暗结的?
这也还罢了,这二人竟还打算陷害宇文策,把事情栽赃给宇文策,让宇文策做现成的爹,也委实是有够缺德的,也不知道慕大哥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宇文策可是他的好兄弟!
念头闪过,顾蕴忙朝慕衍看去。
就见他面沉如水,眼角眉梢间全是冷意,知道他也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也就暗松了一口气,虽说因为二姐姐的原因,她稍稍有些迁怒宇文策,但也不乐意眼睁睁看着日后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被人这样不入流的陷害,慕大哥既明白了,那对狗男女自然也就别想成功了。
那边宇文竼将那女子哄得松了口后,言语间就越发的暧昧亲热了,想是笃定了这里不会有人来,渐渐更是越发出格儿的,又是搂抱又是亲吻的,最后更是将那女子就地放倒,行起那不堪之事来。
那女子先还有些推诿:“表哥,别……青天白日的,让人看见了我也不用活了……呀,表哥,我腹中还怀着孩子呢,你轻点,万一伤着了孩子……”
被宇文竼挑弄了一番后,就软成了一滩水,任其为所欲为了,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娇吟。
顾蕴万万没想到这对狗男女青天白日的就能如此,一时尴尬至极,她前世与董无忌行周公之礼的次数虽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到底也算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些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的声音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想着慕衍还在身侧,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难堪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尴尬难堪至极,慕衍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回心里骂的就不是宇文策,而是宇文竼了,个王八蛋,意图陷害自己的长兄不算,如今竟还于大庭广众之下,就行起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来,脏小丫头的眼睛耳朵,看他回头不扒了他的皮!
难堪生气之余,浑身还有几分异样的燥热与骚动,尤其心心念念的可人儿顾蕴就近在咫尺,这会儿正米分颈低垂,一副羞不可当的样子,他心里就越发燥动了,若非顾虑着顾蕴还在,怕回头事情闹大了坏了顾蕴的清誉,他立时就要出去收拾那对狗男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狗男女犹自打得火热,顾蕴却在长时间的屏息凝神后,喉咙一阵阵的发起痒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压抑的咳嗽了一声。
宇文竼虽色迷心窍,竟然还没丧失警觉心,立时低喝了一声:“什么人?”猛地起身,略整了整衣裳,便循声往顾蕴和慕衍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顾蕴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暗骂自己方才怎么就没能克制住呢,眼下可该如何是好?
念头闪过,浑身已是一轻,然后便如风筝般往上一飞,稳稳坐到了头顶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却是慕衍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揽了她的腰,施展轻功将她一道给带到了树上隐蔽起来。
顾蕴几时爬得这般高过,尤其脚下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真正是上不沾天下不沾地。
她看着地下青绿一片的杂草,却一点一览众山小的豁然开朗的感觉都没有,只唬得一阵头晕眼花,忙闭上眼睛,紧紧抓住了慕衍的手臂,颤声说道:“慕大哥,我怕高,你可千万别松手啊……”人也本能的往身后的慕衍靠去,纵然自诩两世为人,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这会儿也宽慰不了自己,满脑子只剩下惊恐与害怕了。
而慕衍将人抱上树后,虽满心的不舍,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发乎情,止乎礼”后,终于还是狠下决心,打算松开顾蕴了。
不想顾蕴却反倒主动抓紧了他的手臂,还主动往他怀里靠,温香软玉在怀,慕衍纵是再下定了决心,这会儿也做不到强迫自己松开怀里的人儿了,于是一边不胜喜幸的开解自己,不是我有心要占小丫头便宜的,实在是小丫头怕高得紧,主动要求的他,一边将顾蕴抱得越发紧了,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放心,我不会松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怕。”
顾蕴感受到背后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甚至还能感受到慕衍的心跳,虽稍显急促却十分有力,总算怕得没方才那么厉害了,却仍不敢睁开眼睛,只仍颤抖着声音问慕衍:“走了吗,那对……他们走了吗?”
慕衍的注意力却早放到她白皙如玉的后颈和小巧玲珑的耳朵上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更是萦绕在他鼻间,让他只觉一阵阵的口干舌燥,耳边更是嗡嗡作响,只隐约听见她问什么走了吗,忙狠狠吞咽了一口,才哑声道:“还没呢。”
岂止没走,宇文竼四下里查探了一番,见并没有人后,虽仍有些担心,架不住那女子媚眼如丝的在那里娇声唤他:“表哥,快来呀,这里自来人迹罕至,而且你还让人守着外面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来,你快来嘛……”便又覆到那女子身上,大力挞伐起来。
让慕衍本已决定看在他阴差阳错给自己制造了温香软玉在怀机会的份儿上,只小惩大诫他一番也就是了的,立时便又改变了主意,妈的,你倒是快活了,考虑过方才还只是被迫听你们这对狗男女上演活春宫,这会儿却是视觉与听觉双重折磨的爷的感受吗?你等着,爷这次纵不弄死你,也要让你脱层皮!
“表哥,你轻点……”
“真要我轻点?你这小妖精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地上的狗男女还在纠缠着,慕衍额角的汗也终于忍不住滴落了下来,一半是因为实在难以自持,一半则是因为羞愧难当,——他的身体在目睹了这么长时间的活春宫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可耻的起了反应,如今还只是深秋,彼此穿的衣裳都还不算厚,也不知道小丫头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了没有?
老天爷保佑千万没有啊,不然铁定吓坏她,偏她还没发话让他放开她,他也仍舍不得放开她,真是堪称世间最甜蜜的尴尬,最甜蜜的羞愧了。
顾蕴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慕衍身体的变化,一瞬间真是羞愧尴尬欲死,倒是忘记这会儿自己还身处半空中的恐惧了,忙往前倾了倾身子,尽量离慕衍远了一些,才尽量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问道:“慕大哥,他们两个不是两情相悦吗,方才也还好好儿的,怎么忽然就打起架来?可是我见过我们府里的下人打架,好像又不是这样的,真是好生奇怪,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然后离开?我出来得这么久了,我大姐姐二姐姐一定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