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不由满脸的惊诧:“慕大哥怎么想起来问沈表哥定亲没有?”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他这般关心沈表哥做什么?
慕衍面不改色的扯着谎:“你也知道,静和郡主一年大似一年了,荣亲王自来最疼这个女儿,早早便为女儿在挑乘龙快婿了,只是挑来挑去,都觉得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遂吩咐十一爷,让十一爷也帮着物色一下,我才见令表兄实在好风仪,想着荣亲王或许会满意,这才会有此一问的。”
“原来是这样。”顾蕴恍然大悟,“据我所知,沈表哥倒是还没定亲,听我大伯母说,沈家的少爷们成亲都偏晚,总要待有功名后再定亲或是成亲,沈表哥书念得好,是沈家这一代里的翘楚,今年秋闱后都未必会定亲呢。而且静和郡主到底是郡主,沈表哥一心想要科举出仕,显然胸中有大抱负,只怕未必肯尚郡主啊!”
看来小丫头对那姓沈腾的并没有异样的心思,不然听得他要将姓沈的与静和郡主凑做堆也不会这般平静了……慕衍心下松了一半,继续笑道:“是我冒昧了,只想着令表兄姿容出众,万中无一,便忘记其他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来,令表兄家诗书传家,家世门风都没得挑,令表兄自己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顾侯爷与顾夫人难道就没想过亲上做亲什么的吗,毕竟令表兄这样的乘龙快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顾蕴哪能想到慕衍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自慕衍帮过她后,便对他莫名多了几分信赖,对他的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没听大伯母说过将二姐姐许给沈表哥的话,只说二姐姐性子跳脱,最好还是嫁个简单些的人家,沈家内外人实在太多了,二姐姐不合适。话说回来,亲上做亲什么的,我是从来不赞成的,远香近臭么,真闹出个什么事儿来,彼此反而不好说,而且我曾听人说过,表兄妹结亲于后代不利,这也是那些表兄妹成亲比寻常人生的孩子更容易有这样那样天生的缺陷,或是身体比常人弱的原因,大伯母若真有那个意思,我还要劝她呢!”
本来顾蕴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但前世她加盟了便捷后,渐渐也知道了便捷的一些规矩,其中就有一条是但凡在便捷当差的,不论男女,都不能与自己的表兄妹成亲,家里有子女的也不能与三代以内的血亲亲上做亲,一经发现,就得立刻离开便捷,说是如此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下一代有这样那样的先天不足。
顾蕴并不知道于二小姐何以会想出这样一条与客栈兴衰其实没多大关系的规矩来,然据她后来有意无意的观察,发现事实还真如于二小姐说的那样,亲上做亲的人家生出先天不足孩子的几率,的确比不是近亲结亲的人家大得多,自那以为,她便越发信服于二小姐的话了,也不知道于二小姐怎么就能懂这么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我竟从来没听说过,蕴姐儿你可真行,连这些都懂。”慕衍的嘴角就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悬着的另一半心也总算落回了原地,本来他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不露痕迹的将话题引到那位平三少爷的身上呢,没想到小丫头已先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回答了他。
只要小丫头从来没想过要与她那些可恶的表哥们亲上做亲,那他便没什么可怕的,外患不足为惧,他只需搞定小丫头,胜利不就在前方了?
顾蕴笑道:“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好了,时辰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长辈们该担心了。至于加盟的事,慕大哥若是着急,可以先去找我们的大掌柜了解一下,我们大掌柜九成以上的事都能做主,若是不急,就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再亲自与慕大哥磋商。”
慕衍加盟便捷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要等顾蕴亲自与他磋商,因笑道:“我不急的,等你忙过了这段我们再面谈也不迟。既是如此,我便不耽误你了,省得让长辈们久等了。冬至,你送四小姐回去!”
冬至忙应声上前:“爷放心,我一定将四小姐平平安安的送到。四小姐,您请。”
看爷的脸色,应当已经雨过天晴了罢?果然四小姐就是灵丹妙药,不管他家爷犯什么病,四小姐一到,包管药到病除啊!
季东亭的想法与冬至差不多,待冬至将顾蕴送走后,他见慕衍脸上的笑竟然一直没消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难道四小姐已经明白爷的心意,襄王既有情,神女也有意了?”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将不远了。
谁知道慕衍只是笑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唐突,万一将她吓跑了怎么办?我只要明白她对她那些该死的表哥都没有别样心思就够了!”
只是知道了顾四小姐对她那群数目庞大的表哥没有别样的心思?那您笑个什么劲儿,害我还以为您已经与顾四小姐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呢,真是!
季东亭内心咆哮不止,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还得笑道:“那真是恭喜爷了,呵呵……”只是知道外敌不足为惧,就笑成这样,等到真抱得美人归那一日,您还不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去啊,只希望这一日千万别遥遥无期啊!
再说顾蕴由冬至引着回到丽景轩外,远远的就见卷碧正满脸焦急的踮着脚尖四下张望,顾蕴因与冬至道:“我的丫头正等着我呢,你就不必过去了,省得待会儿我还得多费口舌,你且留步罢,有劳了。”说着屈膝要给冬至行礼。
唬得冬至忙侧身避过了,“您是我们爷的贵客,我如何敢受您的礼,您千万别这样,千万别这样。”让他们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
顾蕴已知道慕衍与冬至不是同僚而是主仆了,见冬至满脸的惊恐,也就不再坚持,向他点了点头,径自走向了卷碧。
卷碧见到顾蕴,又惊又喜,几步便跑了上来,急声问道:“小姐,您上哪里去了,老太太已经打发人出来瞧过好几次了,您要是再不出现,我可就要顶不住了。”
顾蕴忙安抚的冲她笑了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走罢,且随我进去见老太太罢。”走出几步后,才低声问道:“话已传给刘妈妈了?”
“刘妈妈已经回府去了,小姐放心。”卷碧低声答道。
顾蕴点点头,主仆两个一前一后进了花厅。
平老太太正命人:“怎么四小姐还不回来,再打发人去瞧瞧,不行就四下里找找去。”
顾蕴忙笑着绕过了幔帐:“外祖母,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平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嗔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出去更衣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
“我更衣出来后,见旁边的景色极好,便看住了,让外祖母担心了,都是我的不是。”顾蕴说着,要给平老太太和大家请罪。
只大家原是担心她,好容易她回来了,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回怪她,纷纷笑道:“都是自家人,下不为例也就是了,什么大事。”把事情揭了过去。
一时宴毕,祁夫人终究是快要临盆的人了,平老太太年纪也大了,都支撑不住了,两家人遂在客气一番后,一道行至垂花门外上了马车,各自踏上了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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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瑜是亲妈的,这下亲们相信了撒?(^_^)(^_^)
☆、第八十回 衡量
次日上午,顾蕴便经刘妈妈之口,知道了昨日周夫人何以定要见平老太太一面的缘由,敢情竟是打着为自家孙子求娶她的主意,为此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三个孙子一并带去了留园,让外祖母当面相看挑选,只可惜外祖母最后一个都没选中。
顾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就好。
她倒也并不觉得周夫人这般做就是有什么歹意,想起周夫人自周望桂有孕以来对她的那些善意与感激,顾蕴估摸着她这次的求娶应当有一多半是出于真心,只可惜用错了方式。
不过不管周夫人的方式是用错了还是用对了,她这辈子都没打算要嫁人,只如今自己年纪还小,说的话外祖母和舅舅们未必会放在心上,反而会以为她只是童言童语,她只能待再大些再开诚布公的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外祖母和舅舅们,争取能赢得他们的谅解与支持了,也省得将来他们为自己的婚事操碎了心,到头来自己却根本没想过接受。
又过了几日,福哥儿满月的日子到了,虽说因周望桂早产伤了身子,周夫人定要她坐满双月子,福哥儿也还太小不能抱出屋子,显阳侯府并没有摆酒宴客,顾蕴作为姐姐,二房的嫡长女,却不能连面都不回去露一下。
平老太太和平大太太也都为福哥儿准备了满月礼,且不说福哥儿也勉强算平家的外孙,只冲顾蕴如今就只得这一个亲弟弟,万一将来福哥儿出息了,指不定还能让顾蕴依靠一二,平老太太便愿意给周望桂和福哥儿做这个脸。
所以等到顾蕴回去时,除了她自己的箱笼以外,还另外带了两个箱子,却是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为福哥儿准备的衣裳鞋袜斗篷项圈之类的东西,十分的体面周到。
以致周望桂与周夫人看得这两箱子东西后,都有些讪讪的,尤其是周夫人,她还以为平老太太以后再不肯与他们家做通家之好了呢,如今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