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你还说……我真不客气啊……”
“哈哈哈哈……二姐姐,我真不敢了,你别呵我痒痒了,你知道我最怕这个的……哈哈哈哈……”
一时间姐妹二人笑闹成了一团,银铃般的笑声隔着窗外一片密密的树林都还能听见,让听者也无端的跟着心情大好起来。
慕衍的心情却是糟透了,铁青着脸紧抿着唇,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阴冷气息,看得季东亭与冬至只想远远的避开,以免遭了池鱼之殃,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真是好不可怜。
二人不由在心里将方才平沅与平滢口中的那位‘三哥哥’骂了个臭死,你好大的胆子,抢女人竟抢到我们爷头上来了,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一时又忍不住后悔,早知道他们就不走这条路了,不走这条路爷岂不是就听不到方才那些可恨的话了?不对,该怪大人的,若不是大人将爷训练得武功这般高强这般耳聪目明,就算那两位平小姐声音再大一些,爷也未必能听见啊!
唔,其实最该怪的还是顾四小姐,她怎么就那么多表哥呢,表哥多也就罢了,还个个儿打着她的主意,真以为表哥表妹什么的就是官配了?呸,有他们爷在,一个个儿都靠边站去罢!
慕衍心里这会儿的想法倒是与季东亭和冬至差不多,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多表哥呢,还个个儿打着近水楼台亲上做亲的主意,果然表哥什么的,都是这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此时此刻慕衍会出现在这里,想法却是与沈腾差不多,自上次在便捷匆匆一别,他就再没见过顾蕴了,小丫头日日都待在平家承欢平老太太膝下,与平家小姐们玩笑取乐,无论他是打发冬至送东西去显阳侯府,还是递口信儿说自己要与她面谈加盟便捷的事,一律都在刘大那里便被挡了驾,说是他家小姐一早就有言在先,这段时间她要陪外祖母和亲人们,哪怕天塌下来,也别去寻她,反正她个子矮,寻了也没用……听听这叫什么话,分明就是乐不思蜀了嘛!
慕衍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只得静待法子另寻机会,我就不信你还能一直待在平家不出门了。
果然没过几日,他便听说了今日祁夫人会在留园宴请平家老太太和大太太并小姐们的消息。
也是祁夫人今儿地点选得好,选在了留园,隔壁便是荣亲王府的别苑,虽没能跻身京城四大名园之一,也算是京城知名的所在了,慕衍既知道顾蕴今日会来留园,自然不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回头便与宇文策说好,今日让他陪自己来逛他家的园子。
宇文策与慕衍既是兄弟更是君臣,自然不会违背他的话,早早便回了荣亲王,说今日自己要在别苑宴请自己的朋友,得到荣亲王的首肯后,今日一早便陪着慕衍到了别苑。
慕衍却哪有心情逛园子,他是“身体不好”,素日少有逛御花园和太池苑和时候,却也不是没见识过,荣亲王府的别苑难道还及得上御花园和太池苑不成?草草逛得一回,他听得隔壁开始有女孩儿的欢声笑语传来了,便再也耐不住,跃过墙头到了留园。
谁知道好巧不巧就让他听见了平沅与平滢的对话,这才知道自己还没将前面的狼打跑呢,后面又来了一只虎,偏这前狼后虎还各有各的优势,各有长辈替他们谋划,想见小丫头了也可以仗着“表哥”的名分什么时候都可以见,真是可恶至极!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下来后,慕言淡声吩咐冬至:“我与东亭去前面的亭子里,你就在这附近守着,看四小姐什么时候落了单,便设法将四小姐引过去,我有话与她说。”
这么多人在呢,他要怎么才能悄悄的将顾四小姐引出去?冬至不由暗暗叫苦,但见季东亭的脸比他还苦,想着人不知神不觉的引顾四小姐过去总比直面爷冷脸来得强,也就不再犹豫,恭声应了:“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慕衍“嗯”了一声,带着季东亭先自去了。
冬至这才擦了擦额角的汗,密切关注起四下里的动静来。
彼时顾蕴姐妹都已换好衣裳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想起方才的情形都忍不住好笑,想起待会儿回花厅后各自的长辈还不知道要怎生生气又忍不住忐忑。
最后还是顾菁笑道:“我们还是乖乖儿的回去认错罢,当着客人的面儿,我们态度再放低一些,长辈们还不至于拿我们怎么样,若再磨蹭回去,指不定就真善了不了了。”
大家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遂不再犹豫,结伴回了花厅里。
果然平大太太与祁夫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一个说平沅出门做客怎么也能这么贪玩儿,一个就说顾菁怎么照顾妹妹们的,倒是平老太太笑道:“好了,你们也别生气了,小姑娘家家的哪个能真正不贪玩儿的,便是你们自己,年轻时候难道就没做过这样的事不成?反正我小时候是做过的。”
又命人端姜茶来给小姐们喝,“赶紧的去去身上的寒气,回头不慎染了风寒,不是闹着玩儿的。”
平大太太与祁夫人也不是真的生气,可总得将姿态做足,见平老太太发了话,便双双笑道:“我们小时候是做过这样的事,可那都是在自己家里不是?既然娘/伯母发了话,那今儿就且饶过她们这一次,下不为例啊!”
顾菁姐妹和平沅姐妹忙都屈膝应了,捧着丫头奉上的姜茶乖乖的喝起来。
一时姜茶喝完,金嬷嬷便领着丫头们上起菜来。
大家各自就着丫头捧着的铜盆净了手,又拿干净的手巾拭了,祁夫人便先敬起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的酒来:“伯母与表嫂今日能赏光,我真是不胜喜幸,我就先干为敬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婆子在外面探了探头。
祁夫人忙看了一眼金嬷嬷,金嬷嬷会意,屈膝一礼却行退了出去,稍后进来面色有些不好看的禀道:“夫人,周亲家夫人听说夫人今日在留园宴请平亲家老太太和大太太,说要进来给平亲家老太太请个安,不知夫人欢迎与否?”
看金嬷嬷的样子,祁夫人便知道外面的人一定是拦过周夫人了,可到底是下人,周夫人又一向强势惯了,哪里拦得住她?只得淡笑道:“来者是客,自然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你代我出去迎一迎周夫人罢,就说我身子不方便,小姐们又要替我陪客,实在脱不开身,还请周夫人见谅。”
“是,夫人。”金嬷嬷忙屈膝应了,领着几个丫头婆子自去了,祁夫人这才看向平老太太歉然一笑,道:“实在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还请伯母千万不要见怪。
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听得周夫人竟不请自来撵到了别人家的园子来,心下都生出了几分不悦,尤其是平老太太,瞧周夫人的架势,竟是打算求不到蕴姐儿绝不算完是不是?
她这是求娶呢,还是逼娶呢?
这般要强跋扈,丝毫不顾别人感受的性子,也就不怪能养出周氏那样的女儿了,她除非是老糊涂了,才会把蕴姐儿嫁去这样的人家呢!
平老太太因与祁夫人道:“你既有客,我们且先回避一下。”就着应声起身抢上一步扶她的平大太太的手,便要起身避到外面去。
祁夫人忙道:“哪里敢劳动伯母,我去其他地方接待周夫人也就是了,横竖这里空屋子多的是。菁姐儿,你快带着你妹妹们替我好生服侍老太太和大太太,这些菜就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又向顾蕴道:“蕴姐儿,你外祖母与大舅母的口味你最清楚不过了,就劳烦你多替大伯母周全了,大伯母回头再好生谢你。”
顾蕴忙笑道:“大伯母只管放心忙您的去,这里就交给我了。”
心里不由暗暗纳罕,周夫人明显是冲着外祖母来的,上次还可以说是登门道谢,这次总不能还是为了道谢罢,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若没有歹意便罢,否则,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她是叫周夫人一声‘外祖母’,叫周望桂一声‘母亲’不假,可这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其间有多少真感情,大家心知肚明,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家的人伤害自己真正的至亲!
周夫人到底想干什么?自然仍是想为自家的孙子求娶顾蕴。
本来这些日子因顾冲一房还有两个多月便要自显阳侯府分出去单过了,偏周望桂又在坐月子,顾冲更是个不靠谱的,周夫人心痛女儿与外孙,少不得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大到选定以后女儿一家住的宅子到规划修葺,再到买进调教各行当服侍的人,小到女儿和外孙住的屋子该如何布置,暖房时该请哪些亲朋……桩桩件件周夫人都要亲自过问,忙得是不可开交。
谁知道今儿一早,江嬷嬷却打发了人急急忙忙去给她送信,说祁夫人今日借了信国公府的留园宴请平老太太,据说祁夫人还特意带了自己的娘家外甥沈少爷去,那沈少爷此前可送过四小姐一瓶十分贵重的西洋花露,指不定这姨甥两个也打着四小姐的主意呢?
周夫人心里立时警铃大作,沈家那小子她曾远远见过一回,平心而论,她的孙子们捆起来也及不上人家,万一祁夫人真也打的是亲上做亲的主意,平老太太见过沈家那小子后,还看得上其他儿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