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萍闻言,忽的顿住脚步,瞪着柳姨娘厉声道:“姨娘莫要胡说!咱们不过是心向着夫人罢了,与二姐姐何干?”
柳姨娘惊得一跳,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张口胡言,便举掌闪了一下自己的脸,跟着司马萍避到无人处说:“瞧我这张嘴……不过三小姐,这二小姐来得倒巧。这庶女有意夺嫡女的婚事,若在寻常人家,恐怕早就被嫡母整治得了不得,偏偏二小姐竟能从死路里头求出一条生路来,倒叫人稀罕。”
司马萍闻言,不禁冷笑,她瞧着柳姨娘低声叹道:“若姨娘是夫人,难不成打杀了二姐姐?爹爹宠爱二姐姐,虽是庶女,但依旧上了宗谱,自然想着将她嫁入高门。若当面与二姐姐杠上,夫人岂不惹恼了爹爹?”
柳姨娘闻言,一时语塞,想了想又说道:“可我看夫人那模样,对二小姐似乎也并未生厌。”
“夫人最是心慈软弱,二姐姐若是一味蛮横,恐怕夫人早对她厌了。但二姐姐深知嫡母性子,不但有意示弱,还将那些心腹话儿说与夫人听,夫人耳朵根子本就软,怎能不信?”司马萍皱眉说道,“可见姨娘虽跟在夫人身边多年,对夫人所知竟还不如二姐姐!”
柳姨娘眨了眨眼睛,略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那主意便就行不通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好。”司马萍瞧了瞧芳华苑的方向,脸上越发露出一丝冷笑来,只听她冷哼一声说道,“此事,断断不能就这样了断!”
柳姨娘闻言,晓得这个女儿心中自然还有主张,便放下心来。司马萍见状,又小心叮嘱了柳姨娘几句,让她谨言慎行,传开谣言那事一定做得干净,这才散了。
柳姨娘说话便回了自个儿的住处,想起白日里传话说司马铎晚间要来,她便点灯等着,遣小丫鬟前去查看,谁料过了一会儿小丫鬟传过话来,司马铎离了方芙娘主宅后,竟真的往林姨娘处而去。
听了这话,柳姨娘不由得一惊,不禁暗暗懊恼今日不该撺掇这事。她本就知道自己比不过林姨娘,若此次林姨娘复宠,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只是再怎么忐忑不安也罢,柳姨娘又不能冲过去将司马铎扯回来,到底也只能跺跺脚,气得晚膳也不用,早早儿吹灯睡下了……
林姨娘那处只有云烟、芝兰两个丫鬟。偏院寂静,少有人烟,她们二人每月拿着司马茹钱饷,时不时受些赏赐,倒也没忘了本分,一直紧盯着林姨娘。此刻见院门前来了人,云烟、芝兰晚膳用到一半,也忙跑来查看。谁料这一看竟把她们给惊得了不得,来的竟是相爷!
两个丫鬟见状,也是慌了手脚,赶忙跪地说道:“奴婢拜见相爷。”
“起来罢。”司马铎也知这就是司马茹安排在这里的两个丫鬟,他无心顾及她们二人,便急切问道,“她在哪儿?”
芝兰年小,听了这一问不免愣怔,云烟忙答道:“在屋内。”
司马铎闻言,越过两个丫鬟,径直走到门前,只是到了门前,他却又似失了勇气一般,手推在门上全无动静。
顿了许久,云烟与芝兰两个跪在地上不敢做声。直到她们俩跪得双腿有些发麻,司马铎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林姨娘正坐在一张木凳之上,怔怔望着窗外的月光。
这许多年来,仿佛时光在林姨娘脸上凝滞了一般,她的神情始终是这样,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但司马铎知道,他面前这个女人也曾有过如花笑颜,也曾温柔羞涩、深情似水。只是那些,却都不是给他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林姨娘略略回身,看到司马铎,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神色、只是她随即便沉下脸色,也不起身,也不理会,转头又看向那月光。
司马铎顿了顿,走到林姨娘背后,犹豫片刻,到底未敢将手扶在她肩头。他低头看着林姨娘那青丝乌墨,心底如水浸般忽的一软,低声叹道:“茹儿她今年已经一十五岁,是要嫁人的年纪了……”
林姨娘并未回头,只是冷冷应道:“那又与我何干?”
司马铎闻言微微一叹,接着说道:“就算你再如何抗拒也好,茹儿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你冷落她多年,如今她要出嫁,你这个做娘亲的,到底还需尽些心才是。”
林姨娘听了这话,倒是未做声,只是微微发出一丝冷笑,并未回应。
“我心里知道,你到底还是怪我。”司马铎深深叹罢,转而又说,“我此次前来,便是与你商议茹儿的婚事。她那未来夫君门第颇高,为她前程着想,我有意将她记在夫人名下,养为嫡女。”
“你才说要我尽心,如今又要将她送与他人。”林姨娘冷哼一声说道,“前程?这世上的好话都被你说尽了。当初生下那孽种,我只该掐死她才是,只因心中不忍,这才留她一条性命。如今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她毕竟是你十月怀胎所生,你又何必如此说她?”司马铎听见“孽种”二字,心中忽的一疼。
“她怎的不是孽种?”林姨娘缓缓握紧双拳,略略低下头去,两肩微颤,那向来沉静淡然的面庞突然笼上一丝阴霾。只听她咬牙说道,“若你的夫人与旁人生下子嗣,你难道能容得?若非为了夫君,当初我就该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此刻的林姨娘,眼中已经有了泪水,只是低头拂去。她绝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
“你原来还在等着他?”司马铎心中一悸,面色僵沉,低声说道,“我早说过,他已在那边娶妻生子,不会再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林姨娘闻言,陡然提高了声调,声音中带着一丝苍凉倔强。她的手慢慢抚上胸口,抓住自己的衣襟,喃喃说道,“他会回来的……”
“他不会回来,他绝不可能回来!”司马铎看着林姨娘身影,嘴唇微颤,“难不成你还盼着他会带你走?”
“做娘子的,”林姨娘声音逐渐变得沉静,她仰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说道,“到底还是要回到夫君身边……”
“好,好!我心里晓得,你这辈子都恨我!”司马铎颤声说,“可那又如何?你到死都得留在司马府中,一步也踏不出去!你只管恨我罢!”
“恨你?可笑。”林姨娘突地发出一丝冷笑,嘲讽的说道,“你这般渣滓,值不得我恨你。你与那孽种日后如何,与我无干,也无需报与我知道。你走罢……”
“不要再叫茹儿孽种!”司马铎脸上肌肉猛地抽动了几下,控制不住地紧握住林姨娘的肩膀说道,“就算你恨我又何妨,我如今有了茹儿了!她与你不同,她敬我爱我,视我为最亲近的人!我有了她,就足够了!”
“别碰我!”林姨娘猛地挣脱开司马铎,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放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她冷冷看着司马铎说道,“我说过,如果你再碰我,我决不惜一死!”
司马铎看着那刀光闪烁,眸光微动,心中顿时浮上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涩滋味。他伸出来的手仍僵在空中,慢慢地垂了下来。
“呵,那个孽种,若是真心敬仰你,倒和你是一丘之貉。”林姨娘收起那刀,瞧着司马铎冷冷说道,“此生此世,我再不想与你们父女有任何瓜葛。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什么司马府的妾室,是吴郎的娘子,是瑾儿的娘亲,至始至终都未曾变过!”
司马铎闻言,一颗心顿时冷了下去。可笑他此时手中还带着林姨娘肩上的余温,却丝毫暖不到他的心里。他心头酸涩难耐,不禁苦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虽早已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是多么的倔强坚决,为何总是心怀期翼呢?
罢了,罢了,此生无缘,膝下能得一女,也算知足了。司马铎这样想着,不由得微微一叹,带着万般不舍,但还是转身,一步一步,就这样退了出去。
林姨娘站在那里,愣怔许久,颓然坐在了木凳之上。她看着那如水月光,此刻心中竟陡然生出一丝惶惶之意。
十五年了,那个婴孩,如今竟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吴郎如今也已年过四十,若她的瑾儿还活着,恐怕也要娶妻了罢……
门前,云烟和芝兰两个丫头本在偷听,见司马铎欲走,连忙送了出来。待司马铎走后,云烟便让芝兰看住林姨娘,自己待司马铎夜深之后,悄悄走了出去,径直入了芳华苑。
芳华苑内,司马茹心神不宁,此时仍未吹灯,独自坐在榻边,垂首沉思。闻听云烟来访,司马茹心中一跳,忙起身说:“命她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爹娘的一点往事……
☆、悲苦
云烟进来后,便跪在地上,也不言语。司马茹见状不由得心内一惊,忙问道:“怎的了?”
云烟闻言,先磕了个头才说道:“请小姐先饶过云烟,云烟才敢说。”
司马茹见云烟说得如此严重,不由得暗暗心惊,她忙点头道:“你若无罪,我自然不会苛责于你。”
云烟听了,又低头说道:“还请小姐摈退左右。”
司马茹见此情形,晓得以云烟谨慎小心的性子,恐怕必有要事禀报。她近前两步,正要开口,顿了顿,抬起头示意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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