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祥子看着太妃娘娘的样子,很是惶恐,不知道该不该再说,太妃娘娘看起来很不对劲。
“王爷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顾太妃突然冲上前,厉声道。
小祥子身子一抖,闭上眼,一股脑儿的将话再说了一遍:“王爷说他偿还了太妃的十月怀胎生养之恩。”
顾太妃身子一软,整个人都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往后倒。
“小姐……”兰嬷嬷急呼一声,急忙上前扶住她。
顾太妃面色惨白的抓紧着胸口:“晗儿怨我,不,他恨我,他恨我……”
“小姐,小王爷只是说气话,您别放在心上,您和小王爷母子之情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小王爷心里不会怪您的?”
顾太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听不进去兰嬷嬷安慰的话,只是失魂落魄的不停重复道:“他恨我……”
“小姐,小姐,你别吓奴婢,别这样……”
而此时,失魂落魄……不,伤心欲绝的人还有顾依依。
虽然痛心于她的行为,但顾安安却也没办法真的不管她,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住在怀王府里。
当顾依依的月信来临时,顾依依就失魂落魄了,而现在项清尘有孕,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怀上了……”
顾安安眼神一黯,虽然痛心于依依姐的入魔怔般的做法,可事情发生后,不只是她,她相信就是哥哥,也都希望依依姐如愿以偿。
毕竟,如果有一个孩子,对顾家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影响。
可命运无常,怀上的人,不是依依姐,而是项清尘。
“不,是她故意的,一定是她耍了手段,让我怀不上,我要去找她……”顾依依说完就要冲出去,好在顾安安眼明手快,拦住了她。
看着方寸大乱、情绪大变的依依姐,顾安安很痛心,眼前的依依姐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她亲近敬佩的依依姐了,眼前的女子,为情所困,为情颠狂,陌生的令她感到难受。
“姐,你别这样,你冷静点。”
顾依依对顾安安的劝慰充耳不闻,只一心想要去找项清尘问个明白,为了这个计划,她刻意调整了月信,刻意筛选出最适合同房怀上的日子,这是她顾家传下来的不传秘法,从来不曾出过错,要不是项清尘使了手段,怎么可能她怀不上,而她却怀上了?
是谁在她耳边说冷静?
冷静?她如何冷静?此时她的心,撕心裂肺的痛着,她根本没办法冷静,她要问个清楚,问个清楚……
顾依依因为情绪失控而力气大的让顾安安一时有些吃力,她只好以手为刃,劈在了顾依依的后颈。
“小姐。”顾依依的几名侍女都惊讶失声。
顾安安扶着倒在她身上的顾依依,叹了一声:“还不快来帮手。”
四人很快反应过来,忙上前帮忙。
看着被扶回内室的依依姐,顾安安紧皱着眉头,神情愁忧起来,只觉得嘴里也有些苦涩。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真正动心,所以她不能理解依依的形为,但是亲眼看着依依姐为情落得这般局面,她对动心动情很惶恐,因为,实在是太可怕。
静心菀因为项清尘怀上子嗣而使得平静的气氛裂开了一条细缝,所有被派来伺候着项清尘的婢女太监嬷嬷们都面色诡异,内心又暗波涌动。
虽然明知道王爷有可能并不甚喜,但李总管却还是亲自送了两名婢女过来贴身侍候着项夫人。
这说明王爷不喜,却决定留下孩子。
而留下这个孩子,以王爷的身体,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将有可能是怀王府唯一的继爵人,以后就是这座王府的小王爷,是他们的主子。
原本只是尽本份,恪守职守的众人,做起事来,都比往常多了一份小心和用心。
项清尘自然对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但却并没有采取什么动作,小李子送来的两名婢女,并非是普通的侍女,而是武功高强的暗卫。
当然,她心里也明白,这两人不是来保护她,而是来监视她的。
她没有反对的接受了,这二人虽然是来监视她的,但她丝毫不担心她们会暗中使手段伤害她的孩子。
一则,论武功,论药理毒医,还没有人在她眼皮底下耍手段,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二则,她知道元晗天会留下这个孩子,不为他自己,不为他的大业,仅仅是因为顾太妃,他就一定会留下。
这一局,她胜了,胜的毫无悬念。
她会让所有人知道,她项清尘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他以及他的子嗣!
☆、231庆帝之燥
庆十九年,初春。
二月那一场近大半个月来的暴雨给大元国京北地域带来了犹如噩梦般的惨重灾害,大雨成河,房屋淹没,百姓赖以生存的庄稼粮食被雨水浸泡糟蹋。
百姓流离失所,经过抢粮暴动后,一些人都因为愤慨皇帝残暴不仁,为活着,为不饿肚子而投入明王军队推翻朝廷。
留下的妇孺孤寡老人面对暴雨浸了庄稼房屋,只能被迫跟着逃难的大队离开家乡逃难。
三月初,皇权边沿的京北地带,不见繁华,也还未见战乱,却处处可见逃难的难民,为了活命,难民们只能沿路上吃树皮、草根,尽管如此,饿死的人还是不计其数。
而人间已是一场地狱。
天灾可谓是给明王添了一把助力,人人都道庆帝不仁,所以老天爷降祸。
先起战火,后是天灾,天,都要灭他。
京北本是元浩天的老巢,是他最的根基,是他的家门口和后院,却正是这里的百姓视他为噩梦,对他的亲征更是深痛恶绝,恨的咬牙切齿。
而这,也自然给远在晋州亲敌叛军的元浩天心里蒙上了浓浓的阴影和沉重的压力。
营帐中,元浩天大发雷霆,砸碎了手里最后一只白玉杯。
万赖俱寂,没有一点儿声音,不是没人,事实上,这里是可容纳数十上百名军将的主帅营帐,此时跪满了一地将领,林唯棠和齐胜也在其中。
“皇上息怒!”
这些人不出声还说,一出声,庆帝更怒,他双手死死的捏紧了座下的扶把手,掌上青筋四起,两侧的太阳穴也突突的跳,要不是他极力克制住嗜血的情绪,这些人,他通通都给杀了。
“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汗流浃背的众将领听到这暴怒声,反而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生怕动作慢了一步就被皇帝发作似的仓惶逃出营帐。
逃出生天的一众将领面面相觑,全都苦不堪言。
皇上亲征,对他们这些将领来说,无疑是阎王在身边,生死不由己,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人头落地?
每天都面对阎王,谁轻松的起来?
睡,睡不好,吃,吃不好,还谈何冲锋陷阵?
如今京北未战已乱,未攻已陷,只要突破晋州,明王大军就可直捣京城了。
林唯棠目光悠远的凝望着远方,齐胜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没看到什么值得好凝望的,不由的问道:“林老弟在看什么?”
两人经过冀东战役,经过密林生死存亡,还一同下过天牢,又一同随皇上亲征,两人年轻相差一倍多,但交情却深,已成忘年交。
林唯棠苦笑:“我除了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抵御敌方的攻击,还能想什么?”皇上前有狼,后有虎,已入困境,如今的挣扎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她的大计,已成功在望。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她这个人,却发现,怎么想,他都想不透她。
齐胜闻言,面色也不复轻松,重叹了一声:“是啊,我们还能想什么?我们的脑袋都拎在手里,随时人头落地。”如今的局势虽然不利于他们这一方,险峻异常,皇上已经输了,输在了民心。
另一处,卓贵随着冯征和几名将领来到军中巡视,最后来到了伤兵营。
一些轻伤的兵士还好一些,包扎好了伤口后,或坐或倚或躺在那里,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沧桑和麻木,他们的沧桑是看多了死亡,他们的麻木也是因为看着即将死亡的同伴无能为力。
再看那些缺胳膊断腿伤势严重的兵士,他们饱受身体伤痛折磨的同时也绝望的承受着死亡或被抛弃的痛苦畏惧。
卓贵沉重的走出伤兵营,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脑海中想起了自己闺女的话,他也不得不赞同闺女说的其实是对的,而他也是该要下决定了。
只是……怀王又是否是明君?
正当卓贵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时,身边的人都面色大变。
“狼烟信号起,不好,敌方又发动攻击了。”冯征沉声道。
片刻的平静,立马骚动不安起来,所有人都往主帅营里跑。
一众将士都面色大变,或凝重,或沉重,唯有林唯棠脚步虽然紧随众人其后,却众人无法窥探的深垂下的那双眸子里,是丝毫不见慌乱胸有成竹般的镇定和平静。
当听闻前叛军领兵的并不是元暮,而是明王时,元浩天眼中戾气横生,死死的捏着拳头,后悔当年没斩草除根,如今果然后患无穷。
“朕,亲自迎敌。”二十年未见,他倒要看看他这三皇兄究竟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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