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才回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父王你不会有事的……我要娘……”乱七八糟,全是童言童语。
宇文强耐心地等世子哭够了,才低声道:“我死后,翼城必乱,你那几个叔叔一定会抢这个位子,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们去京城吧。”他看向宇文佑:“临安王,你若能把这孩子和桓王印一起带回京城,便是奇功一件,足够你在朝中立足了,你能给我保证吗?”
宇文佑看到他父子情深的模样,突然想起了逝去的皇父,由不得酸了眼睛,说道:“尽力而为。”
宇文强叹息一声,落了气。
建兴元年的夏天,桓王宇文强和中山王第五子宇文聪死于郊野。宇文强死后,其弟和手下将领争权夺利,各立山头,翼城陷入混乱之中。中山王一系和桓王一系的人为此打了很久的口水仗,都指责是对方下了毒手,也有侥幸逃出的生还者心存疑虑,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箭雨才是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但是操纵弩箭的人却没有半点踪迹可循。
以及那一队来接应宇文聪、却突然发难的骑兵,也像是风一样的来无影去无踪,让人几乎觉得是错觉。
但宇文佑知道那不是错觉,他认得那些弩箭,那是出自于傅氏和英王府的秘密工坊的弩箭,这些弩箭显然经过了改良,又比从前厉害了许多。他不知道这和傅明珠有没有关系,却油然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因此在阮清商来征求他的意见,是不是要将摄政王妃死于杨氏府邸的事情写成折子报到京城去时,他迟迟不能下决定。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许在他将傅明珠带上路后的不久,就会有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箭雨,将他射成筛子。
阮清商见他太过伤神,便劝道:“殿下,其实把她留下来并没有什么用,不如把她献出来,讨个人情。譬如说,翼城无主,若能让您在此驻守,日后您便有了依仗。”
宇文佑冷笑:“我倒是想呢,但是他们愿意吗?舍得吗?放心吗?”阮清商还要再说,便被他打断了话:“不要多说,这块肉我暂时还吃不下去。就算是真的想要,也是以后的事情。”
他走到门外,桓王府一片缟素,哭声此起彼伏,好不凄凉。他游魂一样地在桓王府里到处飘荡了一番,吩咐沈南:“我要去见傅明珠。”
时当正午,明珠洗了头坐在廊下晾头发,杜蘅坐在一旁逗他养的那只小鼠玩,小鼠“吱吱”地叫着,粉红色的前爪灵活又小巧。明珠看得头皮发麻,赶杜蘅:“走远些,我看到它就觉得全身都在痒。”
杜蘅求之不得,拎着小鼠又走得远了些,不然这享受惯了的女人让他帮着她梳头发什么的,那可怎么办?眼看着此间就要事了,那位醋坛子知道这些事必然会给他小鞋穿,还是远着点比较好。
明珠并不知道外间的风云变幻,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从她住到这里已经有差不多十来天了,宇文佑就是出现过两次,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看守她的人盯得也没那么紧,比如在这小天井里晒晒太阳散散步什么的,都是被允许的。就是江州子仍然不见影踪,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他当初在京城里得罪了宇文佑,宇文佑肯定会给他苦头吃。
她悄悄地看了杜蘅一眼,杜蘅太沉得住气了,只让她不要担心,绝口不提外头的事,有天晚上她分明听见杜蘅和人悄悄说话,但后来去问杜蘅,杜蘅却说她是幻听,于是她也就不再追问,安心等着。
墙外传来货郎的叫卖声,明珠仰起头来看着碧蓝的天空,轻声道:“杜蘅,我很想吃桂花糖。这个货郎会卖糖吗?”
杜蘅笑笑:“不管他有没有卖糖,王妃今天晚上都一定能吃到桂花糖。”
明珠兴奋起来:“你怎么知道?”
杜蘅低声道:“因为,这个货郎是我们的人,他在告诉我们,有人来了,而这个人,会带来好消息。”
果然没多会儿,就见宇文佑慢吞吞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站在庭院正中,沉默地看着明珠,眼神很复杂。
明珠扶着腰站起身来,同是沉默地看着他。
杜蘅把小鼠藏进袖中,规规矩矩地站到角落里,低下头侧着耳朵听动静。
“你们都退下吧。”宇文佑收回神思,示意杜蘅和周围看守伺候的人都退下去。
明珠紧张起来,杜蘅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害怕,转身走到了屋子里。
宇文佑走到明珠面前,和颜悦色地示意她坐下:“这么好的天气,很适合聊天谈心。”
明珠坐了,以沉默表示不赞同,谁要和他聊天谈心?她又没吃多了撑的。
宇文佑并不要她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道:“你大概不知道这几天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宇文聪和宇文强都已死了,你现在安全了,自由了。”走到了屋子里。
宇文佑走到明珠面前,和颜悦色地示意她坐下:“这么好的天气,很适合聊天谈心。”
明珠坐了,以沉默表示不赞同,谁要和他聊天谈心?她又没吃多了撑的。
宇文佑并不要她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道:“你大概不知道这几天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宇文聪和宇文强都已死了,你现在安全了,自由了。”
第727章 互不相干
不过是几天功夫而已,宇文聪和宇文强就已经死了?明珠有点反应不过来,有心想要多问两句,又不耐烦和宇文佑多说。
宇文佑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我,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你是真的恨我。看在我把你从宇文聪的手里救出来,又即将把你平安送回京城的份上,可否对我说一句实话?”
明珠不认同他的第一句话,因为杜蘅已经说了,宇文佑之所以能从宇文聪的手里顺利把她救出来,那是因为宇文初的人在背后使了大力气。至于第二句话,她微笑着问他:“你改变主意了?”
宇文佑惊诧于她的敏锐,这一次他把明珠从宇文聪的手里救出来再送到这个宅子里,他从未向她说明过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却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似的。但他是不会承认的,只垂了眼睛淡淡地道:“我一直都是这个主意,莫非你以为我还想把你怎么样?”
他很不愿意地看了明珠的肚子一眼,讽刺地勾起唇角:“你不会以为我对你还有那个意思吧?你惯会自作多情,这个脾气还是要改一改的好。”
明珠半点不觉得难堪,她的心情很好,她歪着头看向宇文佑,轻快地道:“你知道吗?我从前真的是很自作多情,不过我很幸运,能及时从梦里清醒过来,这才会有了现在。你放心,我不会以为你对我有那个意思,而且我知道你从来对我没有半点那个意思,至于我的脾气什么的,现在和以后都不劳你操心,该由我家殿下来操心。”
她说得有点绕口,但宇文佑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起了江珊珊的话,想起明珠对此的解释和回答,他陡然一笑,明白了很多事。不甘心的不是傅明珠,而是他自己。她已经走出去了,走不出去的人是他,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更加丢人而已。
他有种很丢脸很沮丧的感觉,他轻声道:“不在乎我的人,我也不会在乎她,你弃我如敝履,我也不会视你为珠宝。”
其实他从来也没有在乎过她,更没有把她视为珠宝吧?明珠心里感叹着,低声说道:“所以啊,以后该干嘛就干嘛,不要再纠缠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咱们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宇文佑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在廊下,仰头看着天边的流云,心里有感伤有遗憾,有痛苦有不甘,还有寂然。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他最终下定了决心:“我会把你平安的消息尽快送回京城去,如果京里让你回去,我便亲自护送你回去,若是京里要你继续往前,我也亲自送你过去。”
送她回去,可以视作是顺路而为之,但这个要亲自送她去找医书是什么意思?她和他有这个交情吗?还是,他想要借此分一杯羹,占一份功劳,并借此讨好宇文初,另谋好处?明珠微笑着看向宇文佑:“如此,多谢了。”没说要他护送,也没说不要他护送。
她的态度淡然到让宇文佑很无趣,他没有再问明珠那句所谓的实话,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想再自取其辱。他站起身来:“我给你带来两个人,希望你看到之后会高兴。在京里的消息未曾传递回来之前,你还是暂时住在这里吧,也不要外出,免得走漏了风声,不利于安全。”
说完他轻轻拍手,两个年轻女子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为首的人正是冬蕙,紧随其后的是媚媚。二人看到明珠,都是热泪盈眶,扑上前去不停问好。
明珠看到冬蕙就想起了逝去的敬松,强忍着眼泪问宇文佑要人:“临安王似乎忘了一个人,不知江州子在哪里?”
宇文佑昂着头往外走:“稍后我会让人把他送过来。你们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做到。”
冬蕙和媚媚又是哭又是笑的拉着明珠说了许久的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王妃了呢,真是想不到,吉人天相……不,是殿下运筹帷幄,打了一个大大的漂亮仗,才会让他们吓破了胆子,再不敢生出这些龌龊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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