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红着眼睛道:“我就只想要我那一双!被你从玉皇阁临空回廊扔下去的那一双!那双鞋是我长嫂亲手做的,珠子是我娘钉的!我就只要它,别的我都不要。”
典型的小孩子找茬就是这样的,被人弄坏或是弄丢了东西,不想原谅那个人,因此哪怕是对方拿了一样的东西来赔也不行,就嚷嚷着非得要自己原来那个,还叫做“原模原样”的。这个把戏宇文初小时候见过受宠的福宁和宇文佑玩过,他自己可没玩过,而且一直都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无聊小破孩儿的刁蛮不懂事,无聊得很。却没想到此刻他的小妻子居然也在他面前玩了这一招。
原本他可以有很多理由反驳明珠,例如说,既然这么珍贵,你怎会如此胡来,不但穿着它走山路,还拿它打人?但宇文初知道这话要是真的说出来,今天晚上就够呛了,所以他干脆利落地道:“行,我们就只要它,其他都不要。”
明珠原本正愤愤不平着,凭什么她被他耍得团团转,出丑又丢人,他却是气定神闲的,想要她不生气了她就不生气啊?她偏要生气,偏不原谅他,得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谁知宇文初居然真的说可以赔她那双鞋,她就意外了。
第一只鞋,是她亲眼看着他扔下万丈深渊里去的,第二只鞋倒是落在他手里,这个她知道。所以就算是他真的能拿出来一双鞋,其中一只也一定是仿制的假货。明珠气势汹汹地道:“那好啊,殿下这就把它给我,若是拿不出来……”
宇文初道:“拿不出来,任你处置。”
“殿下绝无二话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宇文初举起手掌,含笑看着明珠:“要不要击掌为誓?”
明珠有些怀疑,又有些不信,却听宇文初又道:“若是我拿出来了,那要怎么办呢?”
明珠才不会上他的当,立即道:“本来就是我的鞋!还我是天经地义的,什么怎么办?殿下不要欺负老实人!”
“好吧。”宇文初佯作十分沉痛地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娶了小妻子的男人,都和我一样夫纲不振。”
明珠有些想笑,刚勾起唇角又使劲拉下去了,板着脸道:“鞋子在哪里呢?”
“来人!我和王妃要去听雪楼。”宇文初喊了一声,素兰等人忙围上来伺候二人穿衣换鞋,点灯笼。明珠将要出门,忽然又觉得有点腹胀,忙扯了个谎,背着宇文初再去放空了一回,悄悄摸回来,见宇文初还在那里穿靴子,似乎根本没发现她的小动作,这才把那份窘迫收起来,安静地跟着宇文初往外走去。
天上无月,气候幽凉,风把枯黄了的叶片吹落下来,掉在青石板地上“沙沙”的响,掌灯笼的婆子在前头走着,素兰她们也提了灯笼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明珠仰头看看天空,心想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雨,别把那个木芙蓉给打坏了才是。
“近半个月都不会有雨,正适合秋收晒粮。”宇文初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将她的手给握住了,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等你宴完宾客,我带你去乡下的庄子里玩。”又贴近她的耳边小声道:“我们去试床弩。”
试床弩!意思是说终于建造好那个大东西了吗?明珠一下子就乐了:“真的?”
宇文初含着笑回答她:“当然是真的。”
明珠高兴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呢,就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就是这样我也还是要殿下还我的鞋!够一户中人之家一年的开销呢!我怎么舍得?”
居然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她的。宇文初笑而不语,将明珠的手握得更紧了,明珠假意挣了两下挣不掉,也就勉为其难地由他握着了。真是麻烦啊,心这么黑,脸皮这么厚,还小心眼得可怕,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这样宽怀大度地包容他了。
宇文初察觉到明珠的小动作,轻轻勾起唇角来,只觉得这夜风里都充满了甘甜馥郁的木犀香,让人沉醉不知归处。
夜色里的听雪楼静默安然,因为屋子里没有人,所以没有掌灯,只有侧面一间小屋子里亮着灯光,看上去就和寻常人家的普通书房没有什么区别。但明珠跟在宇文初的身后一路走进去,她能感受到很多不同。
就和家里父兄的书房一样,看着很安静,也没什么人看守,实际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无数的眼睛藏在山石背后,树木丛中,一旦有人来犯,不被活捉也要被暗藏在各处的弩箭射个透心凉。她觉得宇文初的书房也和家里的那种感觉差不多了。
二人走到听雪楼前,冬蕙早领着在听雪楼当差的人迎了出来,里里外外的烛火点起来,把听雪楼照得亮亮堂堂的,素兰等人走到门前自觉地停下来,谁也不敢私自往里踏进一步。书房重地,未经许可,谁也不能私自往里踏进一步,这个规矩是明珠早就警告过她们的。
冬蕙不动声色地将素兰等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位据说十分骄横无礼的王妃又有了新看法。
第248章 宝贝
和所有的人一样,初次到了陌生的地方,多少都会觉得有点新奇。明珠站在宇文初的书房里,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在她的印象里,父亲的书房不大,但是布置得非常整洁雅致,有花有草,冬天坐着特别温暖舒适,一点看不出来是当朝首辅的书房,里面透着个闲字。
宇文初的就不一样了,宽大整洁雅致都是必备的,花花草草也很多,却不像父亲那样会把正当花期的花草放诸案头,而是尽捡着碍不到人的地方放。到处都是书,一个很大的落地山水卷轴缸里塞满了长长短短的画轴,宽大雅致的紫檀木条案高高在上,下面放着两排椅子和茶几,给人一种这间屋子经常都会塞满了人的感觉。
明珠相信宇文初真的很忙,这屋子里平时一定也真的塞满了人。英王殿下有钱啊,有钱就意味着养得起很多人,就是不知道他的门客里是否有鸡鸣狗盗之徒了。明珠胡思乱想着,走到那个落地山水卷轴缸前看了看,看到里面最长最粗状的那一卷画轴,目光就再也转不开。
这是堪舆图吧?她还记得,她去拦截宇文雪时,和宇文初一起坐车归家,他曾用手蘸了茶水画图给她看,告诉她乌孙在哪里,匈奴在哪里,他们怎么怎么离不开乌孙,匈奴这些年又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和威胁。她当时就想,这个人一定把整个堪舆图都记在心里了,所以才能随手就画出来,还画得那么准确无误。本以为他会把堪舆图挂起来,却没想到他把它这样卷起来藏着。为什么呢?
宇文初笑道:“王妃觉着本王的书房如何?”
明珠收回目光,赞道:“不错。很是开阔大气,很符合殿下的身份。”
宇文初走上前去,轻轻拨了那卷轴一下,淡淡地道:“这是我朝的堪舆图。王妃想看么?”
明珠摇头:“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别人都是挂起来的,殿下怎么要卷起来藏着?”
宇文初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淡笑道:“我不喜欢这牛皮的味道。”
明珠信以为真。很久之后,她终于有机会打开这幅堪舆图,她才明白宇文初为什么会把它卷起来藏着,因为在这幅堪舆图里,他增添了许多他想要归纳入国的城池土地,这些城池土地,有的是前朝时分裂出去的,有的是从宇文氏的先祖手里丧失的,有的是对于当朝来说非常重要的咽喉重地。
但在这一刻,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幅若干年之后大放异彩,成为珍宝的堪舆图上,明珠追着问他:“殿下,我的鞋呢?”
宇文初牵了她的手,示意她跟着他里屋走,里屋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灯,看上去十分昏暗。明珠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摆放在墙边的卧榻,卧榻上方垂挂了泛着珠光的八宝帐,给人一种十分香艳诱人的感觉,一点儿不像是只用来单纯睡觉的地方!明珠不由皱起眉头来:“殿下经常在这里休憩么?”
“从前经常,自你进门后只是偶尔小憩。有问题?”宇文初走到榻边,弯腰在榻旁的矮几上摸索片刻,“哒”的一声轻响,矮几缓缓弹出一个小巧的抽屉来,他从里面取了点东西,示意明珠跟他走。
不知道这房里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去,明珠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不动,宇文初不耐烦,抓住她的胳膊绕到卧榻后面去。卧榻之后帐幔低垂,空间狭窄,只容得一人侧身而立。一边是卧榻,一边是墙壁,动作稍许大一点,手肘腿脚必然碰上对方,明珠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道:“殿下是要和什么人捉迷藏么?还是您拿了个什么宝贝,必须藏在这里才能看得见?”
“是啊,我有颗夜明珠,必须藏在这里看才好看。”宇文初低头含笑看着她,高挺的身子将她挤得紧紧贴在墙上。墙壁的冰凉感透过衣衫传到背上,前面却是宇文初温热强健的胸怀,一冷一热之间,明珠突然间心跳如雷,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她艰难地勉强自己站直了,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少骗人,什么夜明珠这么怪呢,吹了灯不能看,非要躲在角落里看?想占人家便宜就直说好了……”
话没说完,她就开始后悔了,哪有她这样蠢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回宇文初就算是没想到,也被她提醒了。明珠脑子里一片混乱,正想找点什么来说,宇文初便使劲撞了她两下,刚好撞到她的胸前,撞到又分开,等她刚松口气就又使劲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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