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引来的是一片沉默,李澈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国库空虚,本宫能给他的也仅是那么多了。”
他的声音有着不同以往的低沉,刘萱暗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宽慰道:“如今锦衣纺盈利已经颇丰,这一品香扩建虽花了些银子,但大多是变卖其余三处所得,我瞧着今日开业情形甚好,不出半月盈利应当赶的上锦衣纺,届时有了银子,便多购些绵帛给便将士们送去,虽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那倒不必。”久未开口的宁王摆了摆手道:“边疆将士这么些年多是这般过来的,今年也并不特别寒冷,这些银子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周边众国对我王朝皆是虎视眈眈,他们欺我王朝初定百废待兴,这些年试探的不少,狼子野心终有一日会举兵来犯。”
宁王手握重兵驻扎边疆多年,他的话定是空穴来风话出有因,刘萱不由心中暗暗着急。依着她这般赚银子的速度,也不知能不能助李澈一臂之力。
李澈闻言皱眉:“宁王所言之事本宫也有所考虑,若是来年农耕不兴,只怕明年秋末敌军便会来犯。别国尚且无虑,但辽国却是本宫心头大患!”
宁王闻言也是皱眉:“你说的皆是在理,若是明年仍如农耕不丰,战事定不远矣。”
宁王与李澈能够当着她的面谈论国事,可见二人对她的信任。
瞧见二人皆是忧色。刘萱握拳开口:“那便兴修水利,大举农耕。”
宁王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叹道:“萱小丫头倒是个忧国忧民的性子,你可知兴修水利大举农耕需要多少银子?你若是再有二十个一品香或许能助一臂之力,但仅以你手中现在这些产业,是不成的。”
刘萱闻言并无懊恼之色,反而有些跃跃欲试:“距离开春还有些时日,尚可一搏。即便是不能大举农耕,让京城一带兴农耕也是好的,一年一地终有国力丰厚农耕兴旺的那日。”
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宁王与李澈皆是会心一笑。李澈轻轻点了点头:“本宫等着那一日。”
宁王也道:“萱小丫头好志气,本王便守着边疆等着瞧见国力丰厚的那日。”
三人聊过之后皆没有再谈论国事,随意聊了些话一顿饭便过去了,李澈本是日理万机,用完饭后便起身离去,宁王本是来为刘萱捧场,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久留,刘萱因是女身不好相送,只将二人送至雅间外便没有再送。
待李澈与宁王走后,刘萱也戴了纱幔起身离去。下至二楼之时,却听得人声鼎沸议论争执之声,她驻足聆听片刻不由微微一笑,原来这些书生正在谈论国事。因为一个问题而争执不下,为了不引起注意,刘萱便也未曾久留,离去之时心中暗想,或许这些寒门学子之中会有才学出众者能助李澈一臂之力。
想起今日与宁王李澈的一番谈论,刘萱心中暗暗有了主意。此后一月这二楼便以农耕为题好了。
回到刘府秋菊便来报,说是锦衣纺的掌柜派了人来告知陈良送来的杭丝已经到了,刘萱心头一喜,立刻让人去取了些样品来。
待拿到样品,刘萱心中更是欢喜,原来陈良知晓了刘萱欲用杭丝取代锦布之后,便将各种杭丝的样品都寄来一些,杭丝与刘萱想象中的不同,它不仅仅只有丝布而已,除了丝布更是有绸、缎、绫。绢等多类品种,而这些品种无一不是之地轻软色彩绮丽。
除了样品陈良还专门修书一封说了杭丝的用地,几乎能取代所有锦布的用处,他信中有言,在杭州权贵之家多以杭丝为被,质地轻软却比棉要保暖数倍,而且不易受潮不用晾晒,若是刘萱能让丝被成为京城权贵必备之物,杭丝定会供不应求。
陈良信中也提到了他回去之后便开始拓展丝业,开春之后便会有好消息。
陈良的信如同冬日的阳光,一扫刘萱与李澈宁王谈话后的阴霾,此事仅自己一人之力实施速度太慢,她想了想急忙写了拜帖让人去给薛郡王妃送去。
薛郡王妃接到刘萱的拜帖也是微微一愣,虽然刘萱的锦衣纺并未影响到椛绣坊的生意,但锦衣纺是当着她的面由衰转兴,这让薛郡王妃对刘萱不由产生了一丝兴趣,这柳太傅认的义女还当真有趣,竟如她一般喜爱银子,而且将这种喜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品香开业薛郡王妃自然是知晓的,她暗暗有些佩服刘萱,一个女子竟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她可以瞧见今后这一品香定是京城众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刘萱买了四大花魁的事情更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不拘于常理,不拘于常情,实在是个奇女子。
接了刘萱的拜帖之后,薛郡王妃便笑着让人回了话,说是明日在郡王府恭候刘萱大驾。
第二日巳时刘萱便来到了郡王府,刚来到郡王府门口便有丫鬟前来领路,刘萱今日带了秋菊与冬梅二人前来,那丫鬟瞧见秋菊冬梅两人各捧着一个木盒。微微有些讶异,但她也未曾多言,只领着刘萱朝后院而去。
如今是二九时候,天气已经很凉了。刘萱来到后院正瞧见薛郡王妃手捧暖炉在院中晒着太阳,薛郡王妃瞧见刘萱将暖炉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刘姑娘可总算来了,我在这院中已经等了许久。”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刘萱朝院中引,微微往秋菊与冬梅手中捧着的木盒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刘萱笑着随她走着:“让郡王妃久等是萱的不是。萱瞧着郡王妃虽已是王妃,但年岁却也长不了萱许多,郡王妃若是不弃,萱唤声姐姐可好?”
“好好,怎会不好?”薛郡王妃笑着引刘萱入了座:“能得刘姑娘这般的美人唤声姐姐,我正求之不得呢。”
刘萱随着薛郡王妃入了座,便开口寒暄:“姐姐说笑了,姐姐这般心灵手巧的人儿才称得上美人二字。”
薛郡王妃笑了笑:“妹妹莫要打趣姐姐了,姐姐可是知晓那锦衣纺男子衣衫花样可都是出自妹妹之手,若论心灵手巧。妹妹才是。”
“姐姐又何须言谦。”刘萱笑着道:“椛绣坊的衣衫妹妹可定做不少。”
二人相视一笑,话中之意不言自明。
“今日冒然前来拜访姐姐,也没什么礼物可以相送的,便在自己铺子里寻了些即将上货的小玩意,还望姐姐笑纳。”刘萱笑着朝身后秋菊吩咐道:“秋菊,将木盒呈上来。”
秋菊得了刘萱的吩咐上前两步将木盒放在桌上,薛郡王妃笑着道:“妹妹能来我这郡王府坐坐便足够了,又何须如此客气备下礼物。”
刘萱笑了笑:“都是些即将上货的小玩意,姐姐不嫌弃便好。”她说完朝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立刻领会慢慢将桌上的木盒打开了。
薛郡王妃本想多客套几句。可她刚张了口便被眼前木盒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她忍不住伸手将木盒里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仔细看着,越看她面色越是讶异。最后微有些怅然的将东西又一一装回木盒之中,她将木盒推还给刘萱道:“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只是这般贵重之物姐姐却是不能收的。”
刘萱故作讶异:“都是些小玩意姐姐何来贵重之说,不过是些帕子汗巾装饰之内,还当不得在姐姐的椛绣坊做一件冬衣的价钱,姐姐莫不是觉得这些礼轻了些?”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薛郡王妃面有嗔色道:“妹妹锦衣纺一个双面绣帕就当得上椛绣坊半件衣裳。何况这木盒之中可不仅仅是有双面绣帕那么简单,杭丝堪比金丝,如此贵重的礼物姐姐受之有愧。”
“杭丝竟然如此贵重?”刘萱一脸讶异:“可是我从杭州进得的丝绸不过只比上好锦布略贵些罢了。”
“妹妹此言可是当真?!”薛郡王妃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忍不住又将那木盒接过打开,取了其中一面双面绣帕拿在手中细细看了,瞧了半响之后她点头道:“这确实是上好的杭丝,妹妹何处得来?”
刘萱笑了笑:“自然是从杭州得来,只是具体是从谁的手中购得,请恕妹妹占时无法相告。”
薛郡王妃将手中的绣帕放下,微有失望神色:“在商言商,姐姐也算得上是半个商人,这规矩自然是懂得,是姐姐唐突了。”
“姐姐能够理解便好。”刘萱看向她道:“妹妹经营这锦衣纺时日尚短,瞧见京城贵人大都喜爱锦布,也不知这杭丝到底贵人们喜不喜爱,依姐姐看来,我这些小玩意若是上铺,可会有人购买?”
薛郡王妃细细打量着刘萱,半响之后施施然笑了:“京城权贵自然是喜爱的,只是妹妹若是定价太高,就算是权贵购买的只怕也是少数。”
刘萱也笑了:“这定价自然是不会太高的,毕竟杭丝由我得来也只比锦布略贵些罢了,若是妹妹欲用杭丝取代锦布制衣,不知是否能在京盛行?”
薛郡王妃微有讶色:“妹妹欲用杭丝将锦布取而代之?”
刘萱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薛郡王妃突然苦笑一声:“妹妹今日来莫不是特意告知,我那椛绣坊快要关门大吉了不成?若是锦衣纺专制杭丝之衣,即便我那椛绣坊花样再受贵女喜爱,只怕今后也险有人至了,妹妹绘制男子衣衫乃是一绝,想必绘制女子衣裳也是好的,妹妹未曾与我相争我已是感激,只是将来我这椛绣坊还是免不了关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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