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想到刚刚听到的事,又道:“你是不是因为枇杷与王家小子打了一架的事?这算不了什么,小孩子嘛,不用管他们,过两天就好了。”
“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杨夫人道:“不过说起王家的少爷,本来我和老夫人说得正好,想给他们定下亲事,结果就让这两个打架的事全搅黄了。”
“哈哈,刚打得乌眼青,是没法再说什么订亲的事!”玉进忠越发觉得好笑,“没准儿是不打不相识呢!”
杨夫却没有丈夫这样乐观,枇杷和王淳打了一架,本就存了芥蒂,又兼有梅氏从中使坏,更难开解,另外王淳母亲的态度也令人怀疑。但她也不去扫丈夫的兴致,只是说:“我要搬走自然有我的道理,内院妇人多的地方事非多,我们出去后会清静不少。至于你,只要想王大人了,随时过来说话不就行了。”
玉进忠平时是不管这些事的,但现在他也敏感起来,马上问:“是不是梅氏又惹什么事了?”
“惹事倒没有,只是梅氏与王夫人是亲戚,就是随着王家一起来的史小姐也是梅氏的表亲,我想大家一起住着,称呼也是乱的,又不大自在。”
“大人和老夫人都是再明白不过的人,只是儿子这门亲却结得不好,梅氏心术就不正,我上了一回当,再也不想见她的。”
“算了,她总算给我们生了个儿子,”杨夫人说着将守礼抱起来给玉进忠看,“这孩子特别乖呢,不用说我,就是枇杷也喜欢得什么似的,你也抱抱他。”
玉进忠一直对这个小儿子淡淡的,从来没碰过一下,现在勉强接了,看了两眼,毕竟自己的骨血,心里自然升起了柔情,却又赶紧放下,“让周嬷嬷抱着回去西屋去吧。”
回头又向杨夫人道:“明天我向王大人说辞行的事,几天内我们就搬出去。”
☆、第72章 赔礼道歉
求仁堂正房里自然也不会平静,王老夫人正在问王淳,“你怎么这样焦躁,竟然与玉家小姐动起手来?”
“要是我们看出她是一个小姐,弟弟哪里能与她动手呢?”王十六娘抢先说道:“当时玉家小姐穿着一身男装,又拿着一件非常漂亮的缎子衣服在大树上出现,我们都以为她是小偷呢!”
“就是,就是,”史三小姐也赶紧道:“那时把我们都吓坏了,一直在喊抓贼,只是求仁堂这边太偏僻,没有人过来帮忙。”
“后来弟弟让我们先走,还不许我们说出去,”王十六娘道:“我就想弟弟的武功很好,肯定能抓了贼送到管家那里,就带着史表妹先回来了。”
“是啊,没想到表哥眼睛竟然被打伤了!”史三小姐气愤至极,“那玉家小姐可真凶蛮、粗鄙!”
就连王夫人也忍不住说道:“一个女孩子,穿着男装爬树,又与人打架,也真不像话,真不知杨夫人是如何教养女儿的!”
“就是!来求仁堂里她拿扇子遮着眼睛,我没认出来,还向她笑了呢,没想到她如此无礼。”王十六娘生气地说着,又问:“弟弟,你怎么被玉小姐打伤的?是不是她找了帮手?”
不管大家说什么,问什么,王淳就是闭着嘴一声不吭。
王老夫人看看儿媳,又看看孙女儿,儿媳妹妹家的史小姐,心里叹了一声,庆幸孙子从小就抱到了自己身边养着,总算没有养废。
“营州是边城,民风一向强悍,就是女子也不以娇弱为美,玉家小姐又是功夫出众的,被人打了自然会还手,”王老夫人本想再教育孩子几句,但毕竟有史家小姐在,也不好说太多,便吩咐儿媳,“你和十六娘先去帮史小姐安置一下吧,看看有什么缺的,赶紧准备出来,莫让孩子在我们家受委屈。”
史三小姐赶紧说:“老夫人,我没事的,现在又不急着睡,还是多陪陪表哥吧,他受了伤正难受呢。”
“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要你这个小孩子陪?”老夫人笑着说:“去吧,大家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很累了。”
史三小姐还要说话,却被姨母拉住了,“走吧,你和十六娘也该睡了。”
待王夫人带着两个小姐走了,王老夫人才又问道:“你倒说说,为什么动手?就真的是贼,拿住也要问一问才能判罪,你只见她从树上跳下来,手里又拿着衣服,就动手打人?”
因为药中有酒,眼睛不能睁开,因此王淳的眼睛也如枇杷一般用布蒙着,只是他现在坐在榻上,听到没有别人了,方张开嘴低声说:“玉小姐当时穿着男装指着求仁堂说是这一房的,明明求仁堂只有玉家在住,而玉家三哥又是不能走动的,我就更以为她在骗人,后来她还凑到我面前拉我的手叫我姐姐。”
老夫人马上明白过来,触动王淳的逆鳞的正是最后一句话。孙子长得太好了,虽然是好事,可也是麻烦事。小的时候,很多人就把他当成小女孩逗他,那时他不懂倒也不在意,现在孩子长大了,又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在江洲就曾因为这种事打过几架,现在正也是如此了。
“想是玉小姐一时没看出来,”不过老夫人还是好奇地问:“你也没看出她是个女孩子吗?那孩子长得也蛮漂亮的呀!”
不用说当时王淳没看出玉小姐是个女孩,就是与玉小姐第二次见面时,他也没认出玉家小姐正是与他刚打了一架的那个少年,直到看到她发青的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王淳还是没有觉得自己本应该认出那少年是女子装扮的。他亲眼所见,当玉小姐穿男装时,就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没有一丝女孩子的柔媚,而后换了女装的玉小姐,又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举止大方又不失娉婷之态。同一个人,在这两者之间如何能这般神奇转变,王淳也百思不解。
他摇着着说:“一点也没看出来。”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老夫人笑笑说:“一则是衣裳不同,感觉就不同的,再者那玉家小姐不是普通的闺秀,当年营州被围时,她与她哥哥联手射杀了左贤王,着男装时有英武之气也是必然的。”
这一点王淳承认,“她功夫确实好,我输给她了。”
“行了,吃了这么个亏,也好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营州一个小女孩尚能打败你,就可见你的功夫也不过尔尔,以后在外面还是少和人动手为上。”
对于被人打败了,又被按在地上威胁一回,最初因为以为是一位少年,王淳心里虽然不好受,但还罢了,现在想到那个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原来是个女孩子,当时被卡住的腰间都不舒服了,到现在还觉得那里火辣辣地难受呢。
好在当时没有人看到!
而王淳死也不会对人说!
见孙子低头不语。老夫人又说:“你也听到了,本来我正与杨夫人说你们的亲事,听杨夫人的意思也很情愿,只你们闹的这一场,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祖母对自己从来特别信任,有什么事也会同自己商量,在回京路上,祖母就曾告诉自己,当年在营洲时本就要给自己和玉家小姐定亲的,后来因祖父宦海沉浮,境遇艰难,又四处飘泊不定,便一年年耽误下来,现在正巧有这么个机会,就想将他们亲事定下,而且趁着大家都在京城,一两年间就把亲事办了。
当时自己听到时还蛮高兴的,毕竟从小就听祖父和祖母讲玉将军救祖父和征战的故事,非常景仰玉将军慷慨豪爽的为人,又知道玉夫人杨氏是名门之女,教养孩子一向用心,而玉小姐又是女中英豪,正堪为自己的良配,没想到一见面就弄出这样的误会!
“不过,虽然早知道玉家的小姐不错,今天见了,我倒是很喜欢那孩子,身子康健,性子又大方,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思纯正的,现在不过年纪小一点还有些淘气不成熟,但等长大了一定是兴旺家宅的媳妇。你若是还愿意,过几天我再慢慢试探试探玉家的意思。”
王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愿意了,被未来的妻子按在地上并骑在身上的经历确实非同一般,他还没有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
“祖母”王淳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我想玉小姐一定听到梅氏与姐姐的对话了。”
“梅氏?我不是说不让你们见她吗?”
“我们从太夫人那里回来,她就在路边等着我们,又一定拉着我们到一旁说话,”王淳道:“都怪我当时没有阻止。”
“一定是十六娘非要与她说话,你拦不住吧,”王老夫人有什么猜不出的,沉下脸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你一字不漏地讲给我听。”
王淳便一字一句重复一遍,又说:“我当时听她们那样说话,也觉得不好,便怕有人听到,所以才特别注意四周的动静,于是就看到玉家小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树上。”
“玉小姐为什么在树上的事我们就不管了,”老夫人沉吟一下道:“我想玉小姐也许本来不会愿意让人看到她穿着男装爬在树上的,只是梅氏的话让她生气才暴露了行迹。”
“可能是吧,我是听到鸟儿的叫声才抬头看到她。”
“原本你们两个小孩子打一架算不了什么,也无所谓谁对谁错,总之都是小孩儿性子毛糙。现在看倒是我们无理了,不管怎样,与玉家的妾室议论人家的主母,都是大错特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