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像她这种名门贵女,天之骄女,只需一句话,武功高她十倍的人,要他三更死,也活不到五更,又何必吃那种苦头。故而,她虽也自幼习练武艺,只求强身健体罢了,眼下的武功不及沈人醉的十分之一。
武功之道,她不擅长,也不重视。
她思索片刻,说道:“白马观,呵呵,混入白马观,极是有趣呐!”
沈人醉想起与遥儿这番古怪的遭遇,尤其是他自己如今这颗锃亮的光头,就不禁想笑,但在姑姑面前,又不变放肆,嘴角抽了抽。
白衣女子轻轻吸了口气,说道:“此女子,以后你多注意一下。说不定,会有用处!”
沈人醉暗自一怔,心道:“姑姑所谋,干系重大,一旦失败,轻则杀身,重则亡族。我受姑姑活命之恩,自当为她舍死忘生,可是何必牵连遥儿进来。一念及此,便心生悔意,悔不该对姑姑直言不讳。”
白衣女子却不知沈人醉心中转动的念头,沈人醉是她收留、看着长大的,自幼便对她的命令从无一丝违拗,她可猜不到沈人醉为了不忍心拉遥儿下水,心中已经起了维护的念头,白衣女子只当他已记下,吩咐已毕,心绪便飘到了别处。
冷冷夜色之下,遥儿却在独自沉思着。
白马蹴鞠队不进宫比赛,自己如何得进宫?遥儿还要找那裴纨迫问姚金玲下落呢,说不定让那仇神机毫无戒心的被自己接近也要着落在这蹴鞠比赛之上,这球赛若比不得,恐怕以后就再也难有这般好的机会了。毕竟穆上玄平素进宫是侍候那个女王大人去了,怎么可能带自己同行。
能参加御前比赛拿名次的球队,这几年来一直就那么几支,其中一支是燕国国家队,一支是楚国国家队,还有就是齐国的禁军队,至于其他的诸多小国、王侯和民间市井所组织的球队只能是在外围打打秋风,很难敌过这三强。
楚国人的蹴鞠,一直是齐国所不及的,所以他们一直拿魁首,至于第二,则是大齐禁军组成的蹴鞠队和燕国蹴鞠队,双方势均力敌,这几年时而你第二,我第三,时而我第二,你第三,再无旁人可比。
时至今日,这蹴鞠已经不仅仅是蹴鞠,渐渐有了国家之间的较量,所以这胜负也关乎着国家的尊严和脸面。
临安之花的评选虽说热闹,但真正懂行的人物关注的却是这底子里实质的东西,反倒不如市井之间对这“临安世界小姐选美比赛”的重视和狂热。
当然,穆上玄还没有那等野心,要去国与国争霸的赛场,他仅仅想的是能够在临安之花落幕当日,能让白马蹴鞠队能在赛场上露露脸,不至于输的太过难堪。
齐国参加争霸赛的除了禁军队,还有一支都是王宫贵族,内廷侍卫中的公主女官妃子之类组成的大内女子蹴鞠队,实力也是极强,有时甚至连男儿都比不过她们。宫嫔、宫女、女官,皇室的公主,这都是蹴鞠队里的人呀,想想都知道这阵容有多豪华,那穆夫人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这支大内蹴鞠队的首领。
外面不知情的人常说,只因这支蹴鞠球队全是妇人,所以男人大多让着她们,嘿!那是他们不知底细,这班妇人,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球儿踢得忒好旁人确实不如啊!
还有那裴纨领衔的内卫男队实力也很是强劲。
这时的蹴鞠,主要比得是技巧性,带有一定的竞争性,但是没有现代足球激烈,更不会像白马观这班野道士一般,绑了铁绑腿,袖了石灰包,抄着板砖上阵,把蹴鞠比赛打得比橄榄球还惨烈。
要论技巧性,可就不分男女了。
这些宫娥、嫔妃、公主,没有一个是娇滴滴的跑上两步,便香汗涔涔娇喘吁吁的弱女子,就连那位身形窈窕,纤如弦月的青梅,也是一名球场健将,跟这些女流比赛,太过格的冲撞又不能发生,蹴鞠技术又比不上她们,所以年年比赛,内廷的女队总比男队获胜多。
想想现在的中国足球之阴盛阳衰,实是自春秋齐国而始的优良传统也。
那么遥儿只要加入白马观队,而白马观队杀进决赛,就有机会接触裴纨了。
否则,她空有劫持裴纨逼问姚金玲下落之心,却连裴纨都不认识,如何下手?
然则,白马观这帮野道士的蹴鞠技术实在太差,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劲旅,必须再招几个新人进来才成!
所以,遥儿想到了天诺几人,也想师傅穆上玄打了包票,一定给他找回几个高手高手高高手。于是遥儿想当然的被穆上玄任命为即将组建的新白马队的领队,沈人醉当仁不让的成了队长,第一前锋。……
临安城西的贫民窟,十字大街。
路旁生着几棵枝干虬结的大槐树,几个袒胸露腹的汉子懒洋洋的坐着,最里边面朝大街方向,倚树坐着一条卧虎般的大汉。一双粗壮如常人大腿的臂膀,孔武有力,十分醒目。
天诺,这贫民窟附近的几条街巷就是如今天诺的地盘。
在恢复自由之身之后,他们几人别无去处,只得暂时容身在了这贫民窟中。
平民窟中鱼龙混杂,在这泼皮混混中,天诺对手下要求最严,相当于吃一堑长一智吧。因为他力大无穷,一身功夫,投到他门下的兄弟很多,但是有些人受不了他的约束,有些人因为他太刻板,有些送上门的生意也不接,渐渐就散去了。
一段时间下来,依旧肯跟在他身边的人已经很少,除了他的几个昆仑奴兄弟之外,只有十多个人,可这十多个人却对他忠心耿耿,绝非其平民窟拥众百十号的大泼皮可比。那些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真要打起来,未必比得上这十几条心拧在一块儿的汉子,所以他依旧能占据着这附近相对较好的街巷。
分寸,眼光。
这是天诺的本领,就在于他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子。这是他在从军多年练出来的本事,其他的泼皮头子在这一点上远不如他。
大道上走来了几个道士,只是有几个是光头,让天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但是很快收回了目光。他的好奇心不重,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关心。
然而,这些道士偏偏冲着他们来了。
“嗯?”
天诺仔细看了看那位俊俏清秀得实在太过份的小道士,不,还有一个小道姑,忽然愣住了。
“这人……怎么依稀与那个俊俏可爱的便宜主人凯莉如此相似?”
天诺看着她,嘴巴渐渐地张开,张大到足以塞下一颗鹅蛋进去。他旁边那些昆仑奴也都看呆了,好半天,其中一个才惊跳起来,失声嚷道:“怎么是你!你……你这是什么打扮?”
遥儿嵇首笑道:“无上天尊,别来无恙啊?”
天诺一脸惊讶地站起来,上下打量遥儿一番,慢慢露出一丝苦笑,道:“姑娘……你,你如此出现,实在是有些出人意表。”
遥儿微笑道:“天诺大哥,这边请,我有话说……”
两个人走到了道路的另一边,大槐树下,一帮道士和一帮泼皮不忿地互相看着在那运气,彼此间都有一种不服气的劲头儿。
须知这些野道士原本也是泼皮出身,两伙人往那一站,自然而然地就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同类气息,而同为混混,天然就有一种竞争的敌意,所以双方只是眉目传情了一番便彼此看不顺眼了。沈人醉懒洋洋的看着这两群泼皮,大眼瞪小眼,反倒觉得极是有趣。
道路另一侧,遥儿把自己的情况对天诺有选择性的简单的说了说,当然也重新介绍了自己和沈人醉……她相信天诺会答应她的要求,因为这件事对天诺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重要的是,天诺当年的那支外籍军其实是被撤去番号,这些年来颠沛流离,胸中自有一股不平之气。如今有改变他现有处境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天诺为自己所用。
所以,遥儿很坦然地看着天诺,等待他的答复。
天诺直视着遥儿,道:“我这班兄弟去了之后不是真的就当道士了?”
遥儿叹了口气,把手一摆,指向那几个正斜着肩膀,抖着大腿正跟天诺的手下比谁更痞气、更无赖的几位野道士,问道:“你瞧他们哪个像是出家的道士?你们扮道士,才好以白马观的名义参赛,仅此而已。”
天诺点了点头,又确认道:“每日一百文工钱,一旦真的进入决赛,每人赏万钱?”
遥儿微笑道:“不只这些,如果能让上玄观主开心的话天诺大哥你重返军队……哦,就算重建你当年那支外籍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天诺身子一震,两眼蓦地张大,紧张地看着杨帆,颤声道:“当真?”
遥儿道:“这天底下,其实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的。对天诺兄来说,百战沙场戮敌无数,用命去拼想要留在军中,想要晋升个一官半职也不是易事,但是对上玄观主来说,他要想让你重返,甚至官复原职,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重点在于,他愿不愿意去做!
“好!我跟你走!”
天诺的眼中放出了令人战栗的光芒,恍惚间,仿佛一层尘土从他身上簌簌而落,似乎一个被封在泥俑里的武士,挣脱了禁锢,正缓缓舒展他的身体,重新握紧他手中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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