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低头沉思片刻,缓缓地道:“要用这些钱,变出一个豪富千金来,容易。奈何,要找这个装扮豪富千金的人却难。你想,寻常女儿家,谁肯抛头露面去扮一个骗子?再说那些小家碧玉,纵然愿意帮忙,总不免有些小家子气,又岂能扮得出一位一掷千金的大家女子气派来?”
接着遥儿又自问自答:“若是雇一个**艳妓……装装豪富千金的派头倒是使得,可她们那副烟视媚行的德性,陈世美那等人儿游戏花丛一眼就可看出;而且如果找的是不熟之人,也不能用,不敢用,难办难办哟……”
沈人醉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遥儿。
遥儿见沈人醉如此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奇怪。
只听那沈人醉缓缓而道:“遥儿姑娘,你慨施援手的机会到了。”
遥儿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嗔道:“怎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我……我不行!”
沈人醉努努嘴,叹出一口气:“法子我也说了,做与不做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此事关乎一个女儿家的终身幸福,相信你也不忍坐视她跳进火坑吧。”
遥儿沉吟片刻,颔首道:“也罢,姑娘我本就是大家闺秀,这次为了小灼,就本色出演一回!”
沈人醉“噗嗤”一声大笑。
“醉人,你笑什么,难道本姑娘不是大家闺秀?”
“是是……”沈人醉忙不迭的说道后,只听他也是幽幽一叹:“本大侠的美男计这次也许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哈哈……”
沿着狭长的青石小道缓缓前行,迎春花临街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斑驳的树叶影子,犹如阳光在青石上洒下碎金般的亲吻。
突然,眼前景色一换,进入了一片宽阔的街道,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在眼前舒展开来。
远处,黑色的屋檐、红色的巨柱、黄色的城墙,构成了一副简洁洗炼、庄严肃穆、气象万千的画面,那是巍然傲立的的司母门。
高大的墩台、三个门道、东西飞廊、东西两阙和左右牛马道,由曲尺型的飞廊连接在一起,进入这座庄严肃穆、气势恢宠的司母门,迎面便是一条宽两百米,长达五公里的大街——司母大街。
单单是这司母大街,就有无限的情趣,吆喝声在伴奏,牛马在歌唱。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临安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笔直的司母大街像一柄利剑,末端是一惊天巨鼎,被齐君田七娘亲自命名为“司母青铜鼎”,这司母鼎自田氏登上齐国大王之位开始铸造,举全国之力,天下之铜,历经数十年铸造而成。此时巨鼎高高耸立,雄壮绝伦,这是田氏以一女子之身登上齐国大为的王权象征,鼎成权生,鼎亡人灭!
那司母青铜鼎,鎏金饰玉,华美绝伦,一侧铜耳之地,足以站得下数个壮汉。大鼎凛然,高高地俯瞰着从司母门走进来的芸芸众生。
贩夫走卒、文人士子、行贾胡商,川流不息,车马骡驴,西域的驼队,共同构成了这繁华的盛世景像。坚硬的青石地面,因为天长日久的磨擦和辗压,你低头看去,会在上面发现一道道浅浅的辙印。
你能想像有人游离诸国,从一黑发青年自齐国出发,由东到西,由北到南,一直在路上,从不停息,当他经过大小几十诸侯国之时,再次回到齐地之时,已经是白发皓首的老者……
春秋,在发生这样的故事。
你能想像有一个王国,其国君为侯爵之身,在这东方疆域的周地也算是一方大势力。在这国王临死之时,他没有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想把王位传给这个国家最有学问和道德之人,但没想到的是,那个人觉得国王的话污了他的耳朵,索性躲进了山林隐居……
春秋,在发生这样的故事。
你能想像,有人吟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有人在埋首木器机械,通过偃术制造出了能飞翔的器械;还有人在联合纵横,游走于诸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搏得上卿大夫之位……
春秋,在发生这样的故事。
这是一个充满奇迹的春秋!王侯的传奇,游侠的传奇,诗人的传奇,女人的传奇……
现在,遥儿就将融入了这传奇与故事之中。
熙熙嚷嚷的司母大街之上,遥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富有万金的沿海巨贾之女,拥有不下十艘出海商船,富可敌国。
本来沈人醉想让姜遥儿扮作一个来自于周地最西边的秦国富豪之客,因为这临安常有西来的秦国富商,人傻钱多,不会惹人怀疑。但遥儿生长于海外的恨天之国,对沿海外域勾当极为熟悉,于是最终扮作了这海外富商。
而沈人醉也是摇身一变,成了遥儿身边最忠实的仆人总管。
一掷千金,满身贵气的海外女公子与她忠实的翩翩仆人总管,此刻正站在临安繁华的司母大街上。
☆、第22章 香樟贩首
高大的矗立着的司母大鼎之前,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牛马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勾当,更是花枝招展,招揽生意……
这条大街,行人如织,每个走在这条大街上的人,或进或出,都在寻找着生命的契机,博取着富贵与功名,一抒平生的志向。
不管是达官贵人,王孙公子,还是贩夫走卒、乞儿苦力,都在这条大道上走着,然后分别进入左右坊内的豪宅或者陋室,行走在同一个天空下,步入各自不同的人生。
在这里,一个红发蓝眼、形容粗犷,穿着土气,牵着骆驼的波斯人,可能就是一个一掷万金的富有商人;一个看起来衣冠楚楚、摇着羽扇的文人骚客,可能就是一个身手高明的神偷妙手;一个扶拐而行,白发苍苍的颤巍巍老者,也可能是一个年迈归隐的游侠儿。
此时,遥儿穿着米分蓝色束腰裙子,垂纱蔽面,袅袅婷婷,虽然别人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微带着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是那么健康,就像被海风长期吹拂一般,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举手投足间自有优雅风度,分明就是出身大富之家,自幼熏陶出来的贵胄千金。
沈人醉现在已丝毫不怀疑她装龙像龙、装虎像虎的本领。
遥儿轻移莲步,沈人醉跟在身前,两人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来到了司母大街右侧的护城河畔,河畔是数里延伸的青石人行大道,道旁遍种香樟树,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剔透欢快;轻舟轻摇船橹,吱吱呀呀,轻和着鸟啼相映成趣。
这可不是来河畔赏景,此地数里大道是临安城最大的“人贩子贩卖中心”,因为香樟树的缘故,临安居民一说到此地就以“香樟贩首”来指代。
“昆仑奴,上好的昆仑奴!体格精壮,以一敌三,是看家护院的绝佳选择……”
“新罗婢,价格便宜,做事轻快,是你的不二选择……”
有的是牙商在叫喊,这一类的贩首之后,买家、牙商和贩首三者之间都会签字画押,这些贩首不管是去做长工、短工、护院、丫鬟,都是由人身自由的,合约一到,便可走人。但在合约期间,如果有人偷盗主家财物,那牙商也是会做出担保赔偿的,所以这一类“牙商贩首”都是身世清白,来历清楚之人。
而另一类贩首则是买家购买之后,可以任打任杀,拥有完全的支配权。这一类贩首常常是来源于战争后的俘虏,被判重罪入奴隶籍的罪犯等等,一般敢于购买这一类贩首的非富即贵,不然哪有实力镇压驯服这等穷凶极恶之人。
遥儿跟着沈人醉来到“香樟贩首”的人群中,赫然发现,那高大的香樟树上居然乱涂乱画地写着许多字迹,在这个地方写字的人自然不会是某某某到此一游,而是一些别具特色的小招贴。
玄空看房宅,六壬断吉凶,摸骨算命,铁口直断,南大街第三曲,王瞎子!
踏春秋猎、宴请佳宾,安能没有美姬佳人相伴乎?温柔北第二家香凝姑娘,会唱曲,会暖床,身材婀娜美娇娘,哪怕郎君色如狼,不到天亮不起床。
严冬将临,寒不可耐,上等烈酒,驱寒保暖,待友豪饮,彪悍人生的不二选择,请联系曲六巷李生……
五花八门,内容无所不包的小贴子让遥儿看得叹为观止。
几棵高达十余丈,枝干虬结的大樟树荫蔽成了一块树荫。
树下,两个巨大的囚笼,每个笼子都关着三四个体格精壮、气息彪悍的奴隶,这些是货真价实的昆仑奴。
富贵人家常常炫耀,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家中有若干昆仑奴,新罗婢。”
新罗婢就如同后世的菲佣一般出名,新罗婢女乖巧能干,是豪门大家购买奴仆时的首选。而昆仑奴仆性情耿直,吃苦耐劳,一旦认主,很少背叛主家,所以真正的王侯之家,都会蓄养昆仑奴作为家兵,有时诸侯国也雇佣昆仑奴作为外籍兵卒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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