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染春秋 (菜小小)

这“羽林师”是什么劳什子官位，遥儿还真不知道，但她还是得行大礼了，单膝跪倒，恭声道：谢大王！
穆夫人一脸震惊，这遥儿居然会成为羽林师，进入稷下学宫。
她扭头一看见裴纨一脸欢喜，心中愈加愤怒，自己那晚放下身段，本想赐予略有有好感那厮一夜欢愉，没想到却被残忍拒绝，自己事后调查那贼杀的人与遥儿不清不楚；如今自己的青梅竹马“好闺蜜”也钟情于她，老天对离姜还真是下狠手啊。
穆离姜眼珠微微一转，忽然攀住田七娘的手臂，娇声道：阿母，你这官儿授得妥当！女儿看这遥儿的模样，大约还未及桃李年华吧？若非如此大功，若非是阿母赏识，怎么可能做羽林师，我朝自开国以来，似乎还从不曾有过这么年轻的呢。
田七娘正高兴着，便拍拍她手臂道：话不能这么说，遥儿确是为齐国立下了不世之功，当赏！只是她小小年纪，如果任职太高，并非一件幸事，阿母这也是出于爱护，才稍稍委屈了她。
离姜微笑道：阿母说的是！不过阿母既然觉得这官赏得与她的功劳不般配，又限于她的年纪，不好升迁的更高，那么……不如再给她一些别的补偿，方显阿母公道嘛。
遥儿一听立即警惕起来，她可不相信穆夫人会对她有好意，还会帮着他邀功请赏，裴纨却不知道她与穆夫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一听离姜所言正合自己心意，能帮自家心上人多争取些好处，她自然也要卖力的，忙凑趣道：公主言之有理，大家既然觉得如此嘉奖还有些亏待了遥儿，不如再赏她些财帛便是了。L

☆、第192章 乱点鸳鸯

田七娘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有些意动，沉吟地道：嗯……再赏些什么好呢，丝帛布匹、金银器皿还是一幢宅院……
穆夫人掩口笑道：阿母，这些赏赐可嫌俗气了些，再说遥儿……
穆夫人睃了遥儿一眼，目光如刀，缓缓而道：遥儿你如今应该尚无家室吧？
遥儿不明所以，欠身道：是！
穆夫人笑靥如花地道：一个姑娘家尚无家室，阿母赐她那些东西何用呢？其实以她年纪，结婚嫁人也不算早了，阿母不如赐她一个夫君……国君赐婚女英雄，也是我大齐的一段佳话！
遥儿和裴纨同时一惊，
遥儿不知这高高在上的穆夫人如何这般关心自己，刚要开口说话，裴纨一个严厉的眼神儿，猛地制止了她。
伴君如伴虎，裴纨常伴君前，最知田七娘母老虎脾性，哪敢让遥儿此时插嘴。
穆夫人飞快地瞥了遥儿和裴纨一眼，看到二人神情，心中冷冷一笑，她料定裴纨此时绝不敢对母亲吐露私情，眼看着他二人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快意。
她侧过头来，向团儿丢了个眼神。
团儿虽不明白她为何热衷于帮这位女卫选夫，不过一见她递来的眼神，却知道她是要自己帮腔，忙拍手道：公主所言甚是，北域立功，国君亲自赐婚，这可是名垂千古的一段佳话呢。
田七娘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点头道：嗯，听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有了做媒人的兴致。哈哈，说起来。老妇这一辈子，还没给人保过大媒呢。
田七娘笑眯眯地看着遥儿，难得地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孔：遥儿呀，你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呐？
遥儿接到裴纨急急递来的眼神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禀大王，臣本南翎人士。务农为生。幼年时父母即已身亡，家中并没有别的亲人。
这样啊……
田七娘一听不禁犹豫起来，她原以为遥儿既然是百骑侍卫。那或者是哪位官员之后了，官宦人家嘛，给她指个低阶小官家的男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听说她是个贫民出身，这婚可不好指了。
穆夫人不怀好意地睨了一眼强作镇定的裴纨。微笑着对田七娘道：阿母可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男子婚配与么？女儿这里倒是有一个最佳人选，只是不知阿母意下如何！
田七娘讶然道：哦？女儿有合适的人选么，快说来听听。
穆夫人又看了一眼遥儿，目光再从裴纨脸上掠过。把二人的紧张看在眼里，心中快意已极，她像一只戏弄爪下老鼠的猫儿似的。耐着性子，慢条斯理地道：阿母。刚才在来的路上你猜我看见了谁？
谁？
管仲！
那该打杀的厮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进宫看过我，他又在干嘛？
还不是在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田七娘沉吟片刻，微微嘘道：那小子从小就离经叛道，不尊世俗，确是让人伤透了心思。
遥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穆夫人忽然把矛头指向了管仲，不禁愕然瞪大了眼睛。
穆夫人道：管仲无论是家世、身份、地位，可以说是极其尊贵的，但他性格诡异，一般的女子他是打不上眼的，如遥儿这般奇女子，我想管仲一定会十分喜欢，他们结合算是珠联璧合。
团儿马上拍手称赞道：妙！妙啊！公主所言甚有道理，大家不如就指遥儿配与管仲公子，看他们郎才女貌的样子，还真是天作之合呢！
我……我……
遥儿的小嘴儿一张一合，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翕动半晌，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田七娘抚掌大笑道：哈哈！果然如此，确实如此，嗯……管仲那孩子让人操碎了心，想起他做过的事来，恐怖这临安城大半王公贵族都要掩面而逃吧。
遥儿讷讷不能言语，田七娘只当她有些害羞，笑着取笑她两句，又转向裴纨，问道：小纨子，你觉得如何？
裴纨几乎都要昏倒了，强自支撑着站在那儿，听见田七娘的声音好象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他强自保持着镇定，机械地回答道：大王英明！小纨……也觉得他们二人，堪为……佳配！
遥儿愕然看向裴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田七娘身后的沁梅看看遥儿，又看看裴纨，一阵心殇。
裴纨与自己的身世际遇一样，好不可怜，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兄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坚强而又脆弱。
裴纨是沁梅唯一喜欢亲近的男子，如果自己不能嫁给他，那如果有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嫁给他，沁梅自己也是极高兴的，但如今大王和公主乱点鸳鸯谱，这让裴纨……
沁梅想到这里，一双秀眉微微地弯了起来。
田七娘一拍御案，大声道：好！那就这么定了，老妇亲自指婚，把遥儿赐予管仲为妻，遥儿是老妇身边的女卫，这婚事是老妇我保的媒，遥儿在京既然没有亲眷，我就得做个娘家人了，裴纨、团儿，一应成亲用品，俱从内库支付，你们两个，替他们操办一下吧，哈哈哈……
穆夫人听了，嘴角儿倏然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遥儿，你让我不快乐，我就让你不开心！裴纨呀，就只有对不起你了。
……
稷下学宫。
“噗……”管仲揉了揉鼻子和嘴巴，怎么感觉隐隐有些寒意，难道有些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仲师，我们讨论还继续吗？”
“继续啊，当然继续……我们到哪里了？
“仲师，你刚刚说到，大同之社会，万年长治。在于黜人治而扬法治……”
“对对，我们接着讲讲怎样依法治国。”
……
史馆，裴纨的住处。
裴纨籍口要与遥儿商量她的婚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宿处，一进房间，早已隐忍不住的遥儿就怒气冲冲地道：裴纨，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想说什么？
裴纨脸色惨白。凄然看着遥儿。道：我也没想到，离姜会乱点鸳鸯谱，可当时情景。除了顺从，我们还能说什么？
她……
遥儿欲言又止，转口道：说什么？我就直接告诉大王，说我不喜欢。不愿意嫁人，不成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裴纨凄然摇头。说道：遥儿！你好糊涂！你若说出来，就全完了。
遥儿道：为什么？
裴纨道：大王性情刚硬，容不得丝毫背叛与拂逆……你想想离姜，堂堂公主。大王的掌上明珠，叫她嫁给田氏，她又能怎样？
“那……那我说有心上人了。总可以了吧？”
裴纨更是一摆手，说：”如果她知道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早就有了私情。她会马上下旨，活活打杀了你的！
遥儿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裴纨垂着头，幽幽地道：管仲虽然不流于世俗……但他是个好男人，人品相貌都不错，能嫁得他为妻，也是你的福气……
遥儿听得这违心的话，心中一痛，问道：那你怎么办？
裴纨仰起头看着她，眼神儿很是茫然，他明明在看着遥儿，那眼神的焦矩却根本没有盯在她的脸上：我……我还能怎么办？遥儿，这是大王赐婚，容得反驳么？
裴纨长于王宫，在他的心里田七娘就是天，她的话就是永不能违背的圣言。
遥儿，我……真的喜欢你……我一辈子不娶妻算了。
遥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大王赐婚！大王赐婚！大王赐婚有什么了不起！
……
“公子，恭喜，恭喜呀……”
“管大人，老奴给你道喜了……”
管仲结束在稷下学宫的课程，想起还没看过自己的干娘，于是匆匆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