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次把脉的大夫,她见到刘氏脸上比上次的确是憔悴了,脉象也乱了,可是,该是心绪所致,和上次一样,还是只开了安神的药。紫晴送大夫出去,李婆子主动请缨,“你守着夫人,我去给夫人抓药就好了,好生伺候着!”
紫晴点头,黎婉告诉她要是做得好可以得偿所愿,做不好,有什么等着她自己想,她规矩的应下,站在门口,又低下头去,李婆子觉得紫晴全身上下不对劲,具体什么又说不上来,走到抄手游廊的拐角,李婆子状似漫不经心的问起刘氏的病情来,“大夫,我家夫人没事吧?”
大夫摇头,“夫人该是忧思所致的脉象紊乱,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贵府遇到了麻烦?”大夫不是刨根究底的人,之所以问这一句也是心底疑惑,这么大的宅子,一路上来的丫鬟婆子不多,没有听说有小妾,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值得忧虑的才是。
李婆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故作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大夫是刚来京城的吧?”
往回府里有谁生病也是去同济堂叫的大夫,却是没这位眼生。
大夫点头,他是陪家中儿子参加明年春闱,以前就是大夫,逢着同济堂招人,他才去了,这样,一边挣银子,一边照顾儿子,两不耽误。不过,大夫没在与李婆子说了,说得多了犯了同济堂的忌讳。
李婆子想着刘氏生病了,黎婉就上过门一次,于是,擅自做主去了侯府,夫人是担心银子,黎婉不差银子,要是解决了这个,夫人的病自然而然就好了,李婆子想得周到,到了侯府门口说了来意,侍卫摇头,“府里的三老爷,三老夫人回来了,夫人走不开,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平时李婆子说了来意侍卫会让她等等进去通报,这次通报都免了,直接不让进,李婆子脸色不太好看,对着侍卫坚硬笔直的身姿,愤愤然走了。
回到黎府,紫晴已经换了黎府下人的衣衫,李婆子便隐隐和刘氏抱怨了两句,“老奴去侯府也是想见到小姐与她说一声您生病的事,结果,侍卫不让进就算了,连禀告都免了,您说,小姐是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
刘氏已经吩咐人把银子凑好了,虽然少,却也是黎府拿得出的全部,值得欣慰的是刑部尚书被罢免了,两家因着黎婉的那件事闹了不愉快,之后,刘氏不用巴结尚书一家,竟然省了一笔不小的银子。
“婉儿和我说过了,府里有事走不开,这才把紫晴叫回府伺候我来了,以后你也别有点事就往侯府跑,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个没主见的!”刘氏还是为黎婉说了两句话,也没有怪李婆子的意思,谁知道,李婆子竟然低着头,捂着嘴嘤嘤哭泣起来,刘氏眼底闪过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了,听李妈妈抽泣道,“夫人,老奴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都吃了两副药了身子还不太好,都是因为钱的事,小姐孝顺,知道您需要帮忙还能不支援您,可是,侯府的侍卫看不起人,不让老奴进去!”
刘氏微微一笑,道,“多大点事,至于吗?好了,别哭了,知道你关心我,明日跟我一起出去,银子会挣回来的……”刘氏上前,替李婆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退下吧,让紫晴伺候就好!”
这几日让紫晴伺候也是有原因的,刘氏见李婆子哭得伤心,就没说这件事。紫晴在她跟前伺候,以后就算传出了不好的事,旁人只会想到刘晋元和紫晴估计在很早的时候就有猫腻了,怪不到黎婉头上去。
前边传来李婆子来了一次时,黎婉正在和三房的人说话,紫兰得了消息并没有说给黎婉听。
三房的人就是黎婉从黎府回来的第二日到京的,在京郊住了两日,黎婉和秦牧隐去京郊接的人。秦三老爷身如玉树,长眉似柳,肌肤偏黑,唇上蓄满了胡须使得精致的五官显出了一丝凌厉,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眼神全是冰冷的寒星,不过,在目光看到秦牧隐的那一刻,冰冷的眸子蓄积了泪花,不多,可是积在黑白分明的眼里,感觉感觉怪怪的。
秦牧隐对眼前的三叔毫无印象,只在每年交往的书信和年礼中看得出三叔的为人!旁边该就是三婶了,削肩细腰,穿了身丁香花衣衫,朴素大方和老夫人不同,她更瘦弱,矮小一些,娥眉间尽是笑意,站在那里,言笑晏晏的看着他和黎婉。
秦牧隐上前,和黎婉给两人见了礼。
秦渊扶着秦牧隐的手,上上下下端详他,“像极了你父亲……”说出的话沙哑得快哽咽了。
旁边的人提醒他,“见着面了就先回府再说吧,大嫂还在府里等着呢!”
三老夫人连氏从分家后就跟着三老爷去了任上,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府,府里模样变了些,不过更气派了,老夫人还住在静安院,早早就在院子门口等着了,见着一群人,心底一番感慨。
而此时,在黎婉对面坐着的人是三房的大堂嫂,周氏,连氏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是秦牧隐的大堂哥二堂哥了,三个儿女都已经说亲,女儿嫁到秦渊留任的地方,今年回不来,大堂哥今年二十四岁,和秦籽凤一样大,二堂哥今年二十一岁,两人在任上考中的秀才现在都还在用功读书准备明年的会试,两人因为不想来京,之前才一直错过了科举,中间的原因,黎婉不好多问。
“大堂嫂,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了,你们住着就是,银子的事就算了……”周氏硬要把三房的开销给黎婉,连氏不敢在老夫人跟前提,才让周氏来找她。
黎婉无论如何也不会收这笔钱,态度坚决,“大堂嫂,承认是一家人就把银子收回去,老夫人的性子您不知道三婶却是明白,这么多年了,你们在老夫人心里一直是一家人,没有分开过!”
黎婉将桌上的银票裹紧了塞到周氏手里,秦渊和连氏性子好,不似元氏,总想着不动声色的占便宜,老夫人喜欢三房不是没有理由的。
三房的人回来有两天了,老夫人第一天就派人邀请二房的人过来吃饭,结果,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老夫人面上不好看,尤其元氏的意思还是如果她把皇上的赏赐还给她们,她们就过来,黎婉心底好笑,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好好反省自己,还揪着虚的东西不放,兄弟在他面前还比不上钱财……
周氏看出黎婉无论如何是不会要银子了,黎婉说得坦诚,周氏动容,路上,婆婆再三教导到了侯府要对老夫人恭敬,对侯夫人也要和和气气的,婆婆说了当年的一些事,周氏听后也唏嘘不已,对那个没见过面的二房是生不出好感来。
周氏皮肤黑,鼻子挺秀,细眉若柳,有几分眉眼有几分英气,眼神明朗,说话有一说一,黎婉喜欢和她打交道,继续道,“银子您拿着,老夫人的意思过几日将二房嫁出去的几位堂姐叫回来聚一聚,这么多年没见过,情分不能生分了!”
周氏声音清脆,语速快,“好,到时还要麻烦弟妹引见了!”
两人说了会话,周氏健谈,黎婉和她聊得很开心,人走了,才把紫兰交到跟前了,“怎么了?”
她看到二门的人找紫兰说了两句话,估计和黎府的事有关。
紫兰回道,“是李婆子来了,不过侍卫按照您的吩咐,直接回绝了!”
黎婉若有所思,李婆子应该是擅作主张,说是担心刘氏病情,估计要劝她让紫晴早些回来才是真,黎婉起身,坐得久了,腿有些发麻,走了两步才有所缓解,转身,慢条斯理道,“明日让二九把人全部抓稳了,到时我会亲自过去询问……”
夜里,秦牧隐从外边回来,三房回来后,府里一下热闹起来,这两日,秦牧隐带着秦牧庒和秦牧翼去了京郊起码,秦牧隐刚走到屋里,说是陪他们起码,只是秦牧隐将他们带到马场,他们骑,他在旁边坐着,他腰上的还不能骑马,不能奉陪到底。
黎婉迎上去,吩咐紫兰开始摆膳,伺候他净面洗手,顺便把刚刚周氏送银子的事说了。
秦牧隐一点也不意外,“堂兄也和我说过,我给辞了,侯府平日开支小,加了三房不算什么,况且,三叔在侯爷也住不了多久了!”
黎婉隐隐从他话里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顿时晶亮起来,“您说三叔要升职了?”
她兴奋,秦牧隐嘴角也弯起了笑,不介意给她说,“吏部尚书那一块本就是秦家人的,三叔回来了,自然三叔做!”当时,秦籽韵没了孩子,他和皇上犟劲死活要为秦籽韵讨一个公道,那时候他才十三岁,皇上震怒,碍着他年纪也不好惩治,他和皇上打赌,要是输了就彻查,两人下了两个多时辰的棋才让皇上追究了。
结果与后宫之人有关,那时候,皇上宠着德妃和淑妃,皇上劝他说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会有,然后,就提出作为给秦籽韵的补偿是补偿秦淮吏部尚书之位,秦牧隐冷哼,痛斥秦淮反应,和皇上唇枪舌剑针锋相对,把吏部尚书划到了秦家的名下。
当时,皇上恼怒的骂他狐狸,秦牧隐笑而不语,说,要是有朝一日吏部尚书没人了就他来,秦淮不过是他给的一个暂时的位子而已,要是秦淮明白事理,尚书之位永远他,可是,他闹了一通,已经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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