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嫁她?不嫁她?也是捉摸不透!
既然无心就不该再来管她在大理寺的事儿,可要有心,就当大家站出来,好好说说话,他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北堂傲也嫁了,是不是挂名夫妻,反正礼法上,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即使要改嫁她,也是他日经年后的事儿了,依北堂家的家风,北堂傲是不可能轻易改嫁的,除非是被休——
但傻子才会丢下嘉勇公夫人这块牌子不要呢!
所以……
欲再得北堂傲,需攻心——
一夜夫妻百日恩,爹说过,男人再无情,再倔强,即使被辜负得很惨很惨,只要和你睡过,有了夫妻之实,私心里再是把你恨得咬牙切齿,还是默默期许女人能回心转意,回去找他,说她其实都没忘记过他,对他从未忘情——
男人最好骗了,也最好哄了!
爹说,有时候即使他们知道你说得全是假话,他们也会骗自己傻乎乎地相信你。
而且越是骄傲得看似不可一世的男人,他心里的情越是复杂,却也最好哄,只要把面子给足,甜言蜜语,外加海誓山盟,最后大不了再来点哭流涕地,若再肻放下大女人的面子,在他面前跪跪,他立马就能与她重修旧好——
毕竟,那个男人愿意独守空闺,将大好的青春虚掷在漫长地寂寞里,更何况才貌皆在人上的北堂将军?只怕早就后悔了,只是脸上过不去,再者他是个男人,也做不得自己的主儿,只怕那年就后悔了,盼着你去接他了。
有了爹爹这颗定心丸,慕容嫣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现下里就是看战蛟的意思了。
可战蛟真像大家说得这么乱来,到时候数百顶重重的绿帽子给她压下来,慕容嫣觉得自己就是想娶他,只怕皇太后一句话,她也不得不应下来——
真是……
不想当驸马也得驸马!
慕容嫣觉得自己挺烦闷,暗想不是想着那战蛟不仅是皇族血脉,还有传说中与北堂傲一般,甚至略胜三分的魅色,是与北堂傲的端庄雍容截然不同的幽兰之美,她眼下还真有烦他了——
真想娶来,就把他一辈子搁在空房里供着,任凭他自顾自顾影自怜,嚣张跋扈去,她慕容嫣就不信,连被北堂傲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当年都愿意委身于她,还愿意不计名分,说要与她远走高飞,她还治不住这么一个刁蛮的公夜叉了?
这男人出嫁就得听女人的,这天经地义的古训!
慕容嫣想想,待要想想要不要学学戏里唱的《醉打金枝》,也如法收拾收拾以后跋扈的璟公主,眼睛一流转,就好似看见正在那边桌上,一脸复杂的柳金蟾,脑中昨夜北堂傲好似尾随璟公主战蛟出现在青楼门外,抓捕细作的背影,就印在慕容嫣的眼里——
猛然间想起了,她爹末尾处,另一句她并未在意,却一直在意的话:“唉——这男人啊,刚分开时,是各种恨,但不出三月,就是种种懊恼,与渴望挽回的期许,可叹你那时傻乎乎地只记得那璟公主,却不知悄悄儿去见那北堂将军一面,不然,何至于他家里会把他那么着嫁了——
可怜哦,有名无份的日子,跟活死人似的,守着那点富贵,形同槁木一般,就是等死的那天!
你啊,想挽回他不难,也难,就怕他要么心如死灰,万念俱灭;要么在寂寞里遇见了别的轻浮女人,男人啊,经了人事,最是耐不住寂寞,就怕他经不住别的女人勾引,悄悄与人有了什么肌肤之事,你啊,就是说上一车子话,他也是再难回心转意,看你不上了!”
她记得当时,她还追问了爹一句:“那心如死灰怎么看?遇见了轻浮女人,又如何知道呢?去打听吗?”
他爹当时就敲了她一记:
“你个傻瓜,‘耳闻不如一见’,道听途说能有三分真就不错了,再说,这种事,北堂府那种大府第能让人传得出来,只怕发现了点蛛丝马迹都得生生掐死!
这男人的心啊,你就只管看他爱不爱打扮!”
“打扮?”
“‘男为悦己者容’,他这心里有了人爱啊,就爱打扮自己,穿明艳的衣裳,画精致的妆容,首饰什么的插满头,面色如沐春风,一看就是笑容满面,举手投足再是端庄的人,也难掩风情之色,嘴角不是上翘,就是唇瓣时不时爱嘟着,好似谁恼了他一般,满是小男人的娇嗔之气。”
爹细细描述道:
“而心如死灰,就恰好相反,可以十几日都穿同一身衣裳,颜色灰败,即使是件簇新的好衣裳,搁在他身上也跟褪了色似的,没有神彩,至于妆容,那更是十天半月不上妆,即使家里来了人,出来见见人吧,也是薄薄的脂粉,画还不如不画呢?而且神情木然,就跟你那守鳏了的舅父似的,一看,就是一脸的苦相,活像个鬼见愁似的,没得让人烦。”
后面,爹爹也说了很多,但慕容嫣,也是记得一句,忘了一句,终究记不全,只是眼前,她看着柳金蟾,就不禁想起了爹爹的话。
第938章 卷二180针锋相对:柳金蟾语出惊人
可叹北堂傲有病,这些东西还真不好对照,尤其她一个女人,如何能看得见他这么一个闺阁里的男人?就是过去在军营也只能远远望上一眼儿,人家脸上的银盔还挡了大半张脸呢……
至于昨夜的背影,不说她对北堂傲的背影熟记到了烧成灰都能识得的地步,她当时匍匐在外面的花园里,也着实难以认得出他人来。
而脸上愁还是苦?
笑还是不笑?
衣裳是光鲜还是黯淡,黑乎乎的天,除了黑还是黑!
亏得,他在马上即使紧紧收敛,也难匿的勃勃傲霸之气,她那会儿都分不清谁是谁!
所以……
爹爹说得这番话,压根用不上,只能遥想当年——当年遇见他次数,距离除那夜外,最近的苏州之行:素袍简洁不失精致,妆容嘛,眉不描而青,唇不点而红,慕容嫣着实分不清他到底是画了妆容还是没画妆容,反正看不出来——
只知道北堂傲瞅着那柳金蟾,眉目传情的,一看就是发病后,花疯得厉害,眼水莹莹的,瞅着柳金蟾,就好像跟爱得自己都受不住了要融化了似的,满心满眼都是柳金蟾,众目睽睽之下,两眼都是明明白白的喜欢,与时不时测漏的浓浓醋意——
就是傻子,都看得出他喜欢那柳金蟾,而且他和柳金蟾是注定的一对,谁也别想和他抢的刁蛮之气。
疯子分不清人,犹可忍——
慕容嫣不怨北堂傲,毕竟他这病也是因她而起,他现在这样,她作为一个女人,也该负起一个女人的责任,但……
她就是看柳金蟾不惯,有什么啊?
大周女人以丰为美,看看她,活像个排骨精似的,一个有了娃娃的女人,腰比没成亲的男人还细,一看就是个天生的乞丐命!
还有……武不行,文呢?都没听说有点功名,以为白鹭书院来的就了不起啊?白鹭书院在朝廷可未必吃香,那似贡院混久了,还能有个等同举人考进士参加会考的资格!
想到这儿,慕容嫣就愈发看柳金蟾不上了,尤其是她那双勾魂的桃花眼,爷爷的,一个女人,生怎么一双狐媚子男人的眼,文弱弱的,一看就是个吃软饭,讨人嫌的……
慕容嫣越看柳金蟾越来气,尤其心里总有个某个声音不断重复得在她心里呢喃:北堂傲喜欢她……北堂傲居然喜欢她……喜欢她这么个中看不重要的花瓶……
慕容嫣就满心的不快涌上心间,不由得觉得北堂傲之所以到现在还对她避而不见,弄不好就是觉得在柳金蟾这儿还有希望,毕竟柳金蟾和她相公三进九出的,总像过不久似的,难免不给人遐想……
再想到那陆小兰的话儿,慕容嫣的眼不禁微微地沉了沉——
“哎——”
慕容嫣突然一改前一日的冷若冰霜,主动倚靠到了柳金蟾的桌上:知不知道,今儿孙头儿为何这么生气?”
心里正暗暗琢磨北堂傲一事的柳金蟾,因慕容嫣突然这么一来,微微差了神,怎么说呢?
此时此刻,她柳金蟾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慕容嫣,尤其是北堂傲今儿病得稀里糊涂的,却一睁眼,看见她,明明白白地喊着:“慕容嫣!”
是个女人都会嫉妒,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自己枕边睡了近四年的孩子爹——当着北堂家人的面,她努力镇定,当时若非担心孩子们的安危,若非这是女尊社会——
搁在前世,她真会给北堂傲狠狠地正反两巴掌扇过去!
现在眼看着慕容嫣倨傲的脸,柳金蟾都能立刻想起自己当时那一刻,气得眼泛红的恨意,与难以排解的嫉妒。
“哦——是吗?”
该愧疚的,可柳金蟾看着慕容嫣就是无法对这事愧疚起来:“那么,我建议时,你怎么不说一句话呢?”哑了?现在来落井下石?想让姐愧疚?做梦了你!
柳金蟾嘴角一勾,头一遭回以慕容嫣的眼神,写满了不屑与敌意,甚至还故意显露出她自娶了北堂傲后,就鲜少露在人前的痞气。
慕容嫣一窒,强忍下想揍柳金蟾的下意识,耐住性子,冷冷一刺:“怎得,昨儿受了你家相公的气,今儿想来这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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