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爹娘过世,瘦弱的肩上扛起整个北堂家,都没落一滴泪的北堂娇,只要想着北堂傲,她就泪如雨下,她真不知道能帮北堂傲做点什么?
好好的,这是又让皇家生生逼疯了!
北堂娇唇咬了又咬,无奈心里的恨就是抑制不住地宛若黄河泛滥般滔滔涌来神志不清明的北堂傲仍旧在睡梦里挣扎,梦里的慕容嫣过去,就是世人的唾弃,以及在北堂府门外指指戳戳,在他身后指指点点,无声的口型都在诅咒似的重复着:“残花残花残花……”
“败柳败柳败柳……”
“下作下作下作……”
“活该活该……就该是这下场!”
“嫁不出去——”
“没人要——”
“败坏门风——”
“怎不死了算了——”……
承受不住的流言犹如排山倒海般冲击着他,将他撂倒,将他淹没,他窒息,有如溺水者无法呼吸,无形的手就这么紧紧地抓捏着他的两脚,将他往地狱里使劲拽,好似在说,他这样的人注定万劫不复,除了地狱,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救赎他……
想死——想死——可就是不能呼吸了,他还是活着继续这么痛苦着,垂死挣扎在绝望与想要发疯之间徘徊——
礼法、家族名誉,闺誉,人言……
一切一切,甚至别人的无意中扫过的眼神,都让他在觉得,他们知道了他的事儿,知道他已经是败柳之身,他的内里已经烂得不堪,以至于周遭的人都能闻到他光鲜外表之下的内里,正散发出的阵阵恶臭——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轻浮,恨自己的有眼无珠,问上天为什么慕容嫣那样的女人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恨自己不能亲手将她凌迟致死,他要她匍匐在他脚下摇尾求怜,乞求他的原谅——
但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放过她,因为他已如临地狱——
他也曾想过她会不会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但直到战蛟改嫁的消息的传来,他在大漠都看到的慕容嫣来信,都是对他的指责,说他不该不管好他的下人,害得她慕容家人财两失……
后面的话,他再也不看了,本欲统统烧掉,但又怕自己会像其他男人一般,好了伤疤忘了痛,他日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就让奉箭这些信,一封封放在一个箱子里,尤其要将她归京后的第一封搁在箱子最上面,这样,他就可以在心软时,再重读一遍——
莫忘前耻,时刻警醒自己女人的话都是毒药,不可听,她们只会占人便宜,然后得陇望蜀,更可憎的是,她们还会白占了“便宜”,反拿着“便宜”当你的短,来暗中要挟!
面对慕容嫣的种种指责,北堂傲第一次学会了自食苦果,不争不辩,委屈求全,但求息事宁人,连讨伐慕容嫣半句的话都被他像受了内伤的人一般,生生将那口涌上来的“鲜血”硬吞了下去——
哑巴吃黄连,是有苦不能说,而他再多的苦,都只能自己苦苦下咽,谁也不敢说,更不敢提,除了去沙场厮杀,在血雨腥风生死之间暂且忘记外,他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浴血而生,再无其他欲望与念头。
在血腥味里学着遗忘——
可即使这样,他那沙场的三年,慕容嫣也始终像个噩梦般,在提醒着他曾有过那么肮脏不堪,即使鲜血也无法洗涤的龌龊一幕——
好脏好脏,他真的好脏,从内到外的脏……
“备水——备水——我要沐浴——好脏——好脏——身上好脏——”尤其是被碰触到了的那寸肌肤,好脏,好脏,好似都要烂掉了……
北堂傲在梦里一直呓语,他终于理解那些被人沾污的男人,为什么都要自挂屋梁了,真的,经了一次,就再也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可他又不能自寻短见,让人深挖其源,让人坐实所有流言——
生不如死,却又怎么死都死不了,为什么沙场白骨铮铮,却不收留一个绝望的他,难道觉得是他的罪孽,太慎重,所以要他活着收活罪,方能偿还他欠下的业障?
北堂傲在梦魇里苦苦挣扎,自我一次次折磨着!
帐外,北堂娇无法,不敢给北堂傲松绑,只得避到屋外,令奉箭和奉书给北堂傲用清水擦拭身子。
府里本已乱成这样,不想宫里引发此事的罪魁祸首,还有脸领着她们大哥来探视!
北堂娇心想,若非弑君是灭门之罪,若非这个够皇帝死后,继位的是另一个禽兽皇太女,她真就就这么给傲儿松了绑,然后任凭傲儿举枪将这禽兽不如的帝君碎尸万段——
忍——
即使在忍,在努力堆上恭敬,北堂娇也难以掩饰自己想要当即诛杀帝君,然后再领兵逼宫,先杀皇太女,再杀恭王,最后拥立龙葵为帝——
可傲儿说过,龙葵也留着皇家的血脉!
若非……
若非龙葵身上流着大哥的血脉,她北堂娇今日定灭她皇族的满门,以泄她当年失父失母,大哥被逼进宫……以及现在傲儿疯魔的痛楚!
北堂骄忍……
琅邪也暗暗地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断地暗示,时机未到,到时让她们皇族父不父、子不子、女不女,母不母……手足残杀,他们北堂家坐收渔利,兼当好人,再赚一个“匡复大业,临危受命”,那才叫借刀杀人,兵不血刃地淋漓尽致痛快复仇!
第935章 卷二176露水夫妻:大难来时各自飞
嘉勇公府斗得明争暗斗得那叫一个水生火热。
柳金蟾和孩子们则被北堂娇控制在勤国府,尤其三个孩子,不待柳金蟾开口欲与北堂娇表示北堂傲病要好了,她和北堂傲也该是已经到了必须分开的时候,家仆就将三个孩子抱到了后院老太爷处,说老太爷说她辛苦,虽然二爷病了,但还有他们呢!
还让她只管去衙门报道,晚上指不定二爷的病就又好了,若是担心,他们府里接回去养个十天半月,待大好了,再给她送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好似北堂傲只是她柳金蟾买的家用电器似的,坏了送修,修好送回——他们北堂家终身保修,不用有后顾之忧……
这叫夫妻?
当然,她和北堂傲也不能算……正常意义上的夫妻!
但这话说得,好似她柳金蟾随时会抓住这个理由,以夫有恶疾休夫……似乎这也是个好理由!
不然其他六条压在一个男人身上,终究是毁他后半生幸福,而恶疾,则是京中无人不知的……
柳金蟾想开口说:“这个,就不用了!”根据电影里的情节,北堂傲想起了过去的记忆,就意味那扇窗开了,她这扇窗就得关了……
她可不想在精神几乎都要崩溃的北堂傲身上,再加上一个“你这辈子恐怕不能从一而终”,你已经“以身侍二女”了——
这太残忍,尤其是对贞操观深入骨髓的良家妇男来说,接受自己彻底“二嫁”的现实,想必很难吧?反正她哥每每听到她建议他改嫁时,就惊吓得比让他去死还恐怖——
这贞操观是怎么把人从小毒害成“行尸”的,柳金蟾真是无解!但掌权者对违反者的迫害,绝对是首当其冲的原因。
知道归知道,但柳金蟾觉得自己纵然是个无此观的人,不也当着人,也在一再强调北堂傲的冰清玉洁么?
左等等,右等等,眼看着大家都忙了,一问北堂傲如何了,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和她说:“二爷睡了,大夫说没什么事儿,刚喝了药睡得挺沉的,我们夫人让小的们与舅夫人说,只管放心去衙门里应卯,那边的事不用操心了!”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柳金蟾越想越觉得肯定是出了大事,而最大的事就是北堂傲已不认识她了,不然没道理直到现在还不让人请她去看,甚至还有故意要支开她去衙门的嫌疑……
“那我去看看?”
柳金蟾做事要过去,吓得仆人们赶紧道:“后院的家眷们都在哪儿……
若是夫人不落心,姑老爷还令人将这边府西北角的潇湘院给扫了,说二爷只怕就是醒来,身子也虚,让剑眉和剑兰来伺候夫人,剑眉和剑兰是我们老太爷身边两个最得力的侍从,性子温顺可人,模样也出了挑的好,夫人只管去衙门应卯,姑老爷都安排好了。”
这……
当她什么呢?晚上没男人会寂寞难耐?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人说北堂骄从衙门骑马赶回来,至今不见人影,柳金蟾就觉得事有蹊跷,而且不仅是蹊跷,弄不好真是北堂傲那边搞不定了——
论理她这个妻主才是最应该待在他身边照顾的人……
什么事儿!
柳金蟾觉得而今的自己真就是个现实而市侩的女人,自己男人有难了,自己却只有急流勇退一途——
这夫妻……做得真就叫做薄情寡义,但……北堂傲都不记得她了,她不退,还冲上前再给他致命一击么?
柳金蟾心里烦乱,可孩子们也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呆在这边书房里,与一群北堂骄养的门客说什么?有心情么?一群趋炎附势的文人——
能成为心腹的真就是凤毛麟角,溜须拍马倒是一个比一个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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