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姐一者为为夫出嫁一事操碎了心,二嘛,出嫁了还向娘家伸手要钱,为夫担心妻主知道了又不欢喜,所以,就以自己名义令人在户部借了四万两……”有没有说多啊?
“……”
四万两是多少?
柳金蟾脑中只有一片看不到边的空茫,着实是当穷人当得根深蒂固了,她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四万两是怎么一个概念,更想象不出,北堂傲这大家公子是怎么做到挥挥手,四万两就眨眼没了的神奇本事。
当然有钱人都爱奢瓷品,例如前世一副名画就能拍出几个亿,富豪们也是亮亮小牌,还跟抢似的,但……
柳金蟾很想说……说什么?柳金蟾想不出来,毕竟借都借了,反正……天文数字,她这辈子想还也是做梦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她眼下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表示一下紧张,然,紧张的感觉,她也没有了——
明摆着就是还不起了,还紧张个屁了——
除了赖账还是赖账咯,反正借钱的比欠钱的急,她就不信皇上用人之际,能一声令下将她们家抄了,而且就是抄了也是资不抵债吧?难不成……
柳金蟾一想到这个“难不成”,便忍不住拿眼瞅了瞅眼前小鹿斑比般瞅着自己的尤物相公,心里微微有点紧张了:不会拿北堂傲去抵账了吧?她看那个色迷迷的老皇上,每次见北堂傲都哈喇子哗啦啦直流,趁此良机将北堂傲收纳进宫名为辛者库,实为暖床后妃的可能性,好似很大很大……
这个推论,微微让一心想要把北堂傲表面上“完璧归赵”,送入幸福天堂的柳金蟾,心里迟疑了:沾了人家那么多便宜,最后还把人推进火坑……着实不是君子所为,尤其是她总不能有一天对妞妞说,宫里哪个某某太妃,其实是你爹吧?
柳金蟾的脸开始微微严肃起来。
北堂傲的一颗心就微微揪了起来,他好想好想说,借的那些钱,其实根本没用,大部分都以嫁妆的名义带出京城,悄悄儿被转移到了塞北鹰堡入了股利,余下不能带走的,则都以蚂蚁搬家的法儿化整为零,逐步入了肖家商帮每次跑商的股……
不仅如此,不说她家姐那边给他存的钱,就是他自己的这几年钱,每年从肖家、肖腾,甚至鹰堡滚出来又存回去的红利,都是数以万计的,还这点子钱压根就是九牛一毛——
可他就是不敢说,说了怕柳金蟾觉得他门北堂家官商勾结,鱼肉百姓……读书人据说最是清高,视金钱如粪土!
北堂傲虽觉得柳金蟾也算不得那等自命清高之辈,但两眼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柳金蟾,生怕柳金蟾一听说有这么多的债务,立马丢下他就走了,趁着柳金蟾还没下此心思前,北堂傲赶紧道:“金蟾,你不要急,那四万两,为夫也没敢狠用,去岁朝廷的爵禄下来,加上咱们家的那些个租子,为夫基本就凑齐了,只是……
只是姐夫说,眼下各家望族都该着朝廷的钱,而且一家比一家多,咱们府独树一帜,偏偏不差钱,岂不是让人觉得咱们府外面有猫腻?”
柳金蟾点头:“说的也是!”大家都黑了,你还能白,明摆着就是行贿受贿,当前谁会信谁家是持家有道?开源节流?
尤其……柳金蟾默默地扫视了北堂傲的这一身锦衣绣服,乃至屋内的陈设,虽说已经很古朴了,但谁来告诉她,北堂傲今儿用来熏水沉的那个麒麟铜炉是不是很像前前前……朝的旧物?
“妻主也这么想?”北堂傲语露欣喜。
柳金蟾再次点头,微微思索了一下:“不知其他府都欠了多少?”
“除了东边过了百万外,亲王府和郡王府们大多在七八十万之间,就两三个老亲王府上了九十万,其余大府,除对面的荣国府在七十万左右,其余多在四五十万之间,最少就咱们府了!才只十二万!”
北堂傲想了想,将今儿一早姐夫说的,大致背了出来。
“十二万?”不不不……刚还说四万吗?
柳金蟾的眼露出疑惑。
生怕柳金蟾又急的北堂傲,立马解释道:“原本是四万的,可进京时,姐夫就说户部那边早晚要清账,咱们府这四万两看似合理,其实从账本上看来,微微少得过于扎眼了,就让为夫以修整府邸添置家什,以及近年看病吃药花销太大无力支付为由,又在户部打了八万两的借据,对外说是清外债……”
柳金蟾拧眉:“那你家姐府上借了多少?”
“那年为夫出嫁时,就已经上了五十万两,而今这三年府里除了三外甥女娶亲,开销约莫在一二万之间外,其余几个都是老一辈庶出的姑姑叔叔们,顶天了去,也就每人最多千把两银子……为夫算着,也就再最多添上七八万两的出入吧!”
第903章 卷二144欠债不慌:贵贱的天然断层
北堂傲微微算了片刻后,只用无比轻松的语气闲言道。
这语气,这欠官家钱不以为然的态度……听在柳金蟾耳朵里,那“五十多万两”与“七八万两”的借贷,好似就是两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数字,搁在北堂傲嘴里,就像是菜市割了一斤肉,七八钱的出入……错,老百姓买菜多花了一文钱都还要争回来呢……
他家去户部借钱,简直比楚天白问她告借一二文买糖葫芦的模样,还理所当然——
真正是公家的钱,谁都拿得轻松!真当不用还的么?
柳金蟾觉得,钱的问题,她简直不能和北堂傲轻松地说话了,太伤害她的自尊了,这价值观的巨大沟壑……不仅仅是门不当户不对了,也不是小叫花和土豪的区别,而是硬生生地贵贱天然断层!
柳金蟾决定在北堂傲面前模糊所有所有的数字,尤其是与贵字划等号。
“那……家姐那儿……近来岂不是很紧?”
柳金蟾努力放下自己对这数字的执着,皱着眉头,表示担心:毕竟,人家嫁娶个“不值钱”的儿女,“顶天了去的千把两”就已经是她门柳家合族老小的全部家产了——
所以……她是无力帮着偿付了,但……关心关心总是需要的!
北堂傲眼看着柳金蟾的紧张态度,不敢说他家姐压根就没有还的打算,只能脸上挤出几许浓浓的愁思:“说紧不紧,说松不松!毕竟人口多,比咱们府花销大许多!
但为夫估摸着,眼下四处筹措筹措,想来不能还个彻底,但上面逼急了,典当些个物……嗯——
四处筹措筹措,想来先筹个十几万两填补上去,只怕待到明年再想点办法,腾挪腾挪着,也就过去了。具体,为夫也没听姐夫提起,想来姐夫是有些办法的!”
话到这儿,北堂傲终于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后。
百足大虫死而不僵……
柳金蟾眼看着不善理家的北堂傲,提起他娘家家族还钱的事儿就不太自在的模样,便料想:那边家必然是一时筹措不及,必定要来问北堂傲借钱,北堂傲毕竟是北堂家的人,他还能不借?可一开口数目就庞大了,北堂傲未必敢和她说,她这一问岂不是让北堂傲想多了,担心她疑惑,少时又胡思乱想?
柳金蟾索性也不多问了,只露出一副也无所谓地淡然模样,叮嘱北堂傲道:“若是家姐那边一时筹措不及,咱们府里能腾挪些,就尽量腾挪些过去,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家姐有难,咱们家就是紧衣缩食,卖田卖地,只要能帮得上的,也该竭力相助,同舟共济才好!”——
你那些嫁妆,你要当要卖都尽管去折腾吧!不用担心本姑娘不舍得——反正也不能是我的!
柳金蟾此言一出,倒让北堂傲不好意思起来:“妻主的话,为夫明白,但姐夫而今尚未提及,为夫也不好冒冒失失过去说这话儿,但为夫手头先准备着,到时需要再一并与姐夫想办法,看看怎么筹措,妻主看如何?”
她能看什么?
柳金蟾只能煞有其事地像个一家之主这般点点头道:“家里的事儿一惯都是你管着,你看着办就是,不够,再和我说,咱们再想想还能有点别的办法就是,你说可好?”找我去坑蒙拐骗,也拐不出这么多钱……就当我说说啰!
北堂傲一听这话,虽知柳金蟾这话也只能是说说,但他心里高兴了,起码柳金蟾没有自卑自鄙,当自己没钱就不把他娘家的事儿搁在心上……俗话说爱屋及乌,北堂傲觉得柳金蟾关心他娘家就是关心他,不然北堂家好不好,和她啥关系啊?
还不就是因为他嫁了她?
对他娘家好,就是对他北堂傲好,所以,北堂傲心里欢喜起来,刚还怨愤柳金蟾不喜欢他的心,瞬间又活了回来,开始蜜蜜甜甜:“那妻主这样说,为夫就先看着办!万事准备着?”反正都是不打算还!
“成!”柳金蟾要点头起身,去那边书桌边压压惊,不想才起身两步,就忍不住回头来问:“既然府里有钱,是不是需要先把户部的亏空先填上?”你可别舍己为人,最后把自己填进去!
北堂傲起身一面抱起脚边一直追着他转的小尾巴妞妞,一面笑道:“为夫前儿也这么想,可今儿一早去那边合计,听姐夫说,而今虽然上面下了圣旨,令各个在户部借钱未还的官员府邸于月末交清所有亏空,但纵观各府,不是忙四处筹措借贷,就是纷纷在忙碌之余观望,无一到户部去归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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