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处下层的她,无法判断,也无从判断,她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过去了若指掌的消息,皆已一概不知;旧日的同窗更是视同她如蛇蝎鼠蚁,避之唯恐不及,更甚者,高高在上,已与她分出楚河汉界——
她无脸,也不再屑与之为伍!
路,走的摇摇摆摆,就在慕容嫣以为自己要露宿街头,在外又冻上一晚时,一个“呀——”的声音,忽然响起。
柳金蟾不及看清出声的人是谁,就听那人突然丢了手中的木盆,喊着:“你怎么淋着雨回来了?快快快——伞……没伞!孙头儿,慕容嫣回来了——你、你小心点儿,哎呀,你的头好烫!”
“真放人了?”此刻冲出来的人貌似是孙头儿,“快快快,扶进屋里,刚大家还合计怎么救你出来,幸亏没听那衙役的话,往里面白填钱去!”
“什么几十两?”慕容嫣只觉得头重脚轻,貌似真发起了烧来。
“过去了、过去了!快让舒庆春过来看看,要不要抓点药,这额头可烫得厉害!幺幺,你怎得又起来了,不说抬水接水什么的,让雷儿来帮你么?
你赶紧去休息,别这慕容嫣才倒下,你又来!舒大夫可在筹款开她的小医馆,你别指着她又跟前些日子似的天天儿围着你转。”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然慕容嫣在雨中徘徊了近一个时辰,加上大半月在狱中失了调养,此刻哪里还经得住折腾,一个倒栽葱,就躺在了孙尚香怀里:“快快快——幺幺你也让让,别挡着路,咱们先把她扶进屋里去……”
院里这叫一个手忙脚乱,然慕容嫣虽然吃了药,但终究一直发着烧。
院里女人王婆年级又大,孙尚香明儿还要去大理寺应卯,剩下舒庆春,人家暂住的是柳金蟾租下的屋子,再者前儿救熊幺幺都没要一文钱,这刚才慕容嫣看诊也没收一文钱的诊金,做人总不能吃干打净,把便宜都占尽吧?
舒大夫可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她来这不过是一时落魄,想当初,她也算是太医馆的人……
而自己的娘呢,不能喊,她身体不好,自己的小丫头才三岁,也是不济事!
孙尚香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暗想守着慕容嫣身上不那么烫了,就暂且休息一下,不想,人那边才一散,熊幺幺就偷偷地拿着帕子摸了进来,眼巴巴地瞅着她,在门口那儿忸怩——
这意思……
还是她误解错了?
若孙尚香是个纯粹的古人就好了,她必定死守礼法,坚决杜绝未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然……她也是个假古人,虽素日里与相公李复过得哪个日子叫一板一眼儿,十足一个正经古人摸样,但骨子里……
此一刻,看见熊幺幺含情脉脉的进来,这势头……明明在当时是熊幺幺无地自容,结果孙尚香比他更尴尬,只当自己当了百瓦点灯杵着,赶紧起身,啥也不问,立马起身让出座:“你你……你来!”我走!
孙尚香这一激动,急得幺幺忙解释道:“头儿,我和慕容捕头……不是……”你想得……
熊幺幺话没说完,孙尚香已夺门而逃,急得幺幺要跺脚,刚冲出去的孙尚香,忽又调转回头,突然道了一句:“那个……幺幺……毕竟人言可畏,你……你最好天亮前……”……孩子们看见了不好!
“头儿!那还是你……”熊幺幺立刻红着脸立刻也要跟着孙尚香出来。
孙尚香那好意思耽误人家郎情妹意的,赶紧又把熊幺幺又退回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又道了句:“慕容姑娘……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你你……莫介意……头儿我,就是担心雲儿……你也知道,他也是要出嫁的年级了!你你你……当头儿没说!”
孙尚香言罢,就逃也似的奔了出来,一出来好死不死又撞上她相公李复。
“妻主,这是……”担心孙尚香夜半熬不住睡着的李复,手里抱着被子。
“没事没事,烧退了,咱们回去!”孙尚香立马推着李复往回走。
李复一瞅孙尚香这神情,就忍不住又那头往那边院里瞧了瞧,十分了然地问了句:“幺幺过去了?”说话时,李复的脸便有些不好看。
“呃……怎么会?”
孙尚香先是一愣,后一想相公李复是个十足的保守男人,当初为了谨守一男不许二女的夫训,甚至不惜与父母翻脸,执意抱着几件简简单单的衣裳,住进她家来……立刻坚持道:“是烧真的退了!”
李复眼见孙尚香执意替人掩盖,也不好立刻说什么,只得低低地与孙尚香嘀咕。
第883章 卷二123几句闲言:熊幺幺心绪难平
“妻主是片好心,为夫也知道慕容姑娘是个好归宿,可……咱们家三个儿子,眼见着云儿十四,又是谈婚论嫁的年级了,你说……这院里有个熊幺幺这样随随便便的,将来媒人上门说亲,可怎么一个说道?”
他李复也知熊幺幺是个好人,对慕容嫣是知恩图报,但在是知恩图报,深更半夜,一个单身男人去一个单身女人卧房……怎么说都是顺便,这也就莫怪那些个女人全都跟无头苍蝇似的往上来叮——
说白了,就是咎由自取。
说到这,李复想想觉得不对,立马把被子搁在孙尚香手上:“不行,为夫,得去说说他!好容易摆脱了旧日的地儿,而今可不能再这样了。”
“哎哎哎……你这会子去,里面……你明儿趁着孩儿们不在时,偷偷寻个机会说就是了,这会子,慕容嫣病了,你这么兴师问罪的过去,岂不是让慕容姑娘也尴尬……生生掐了幺幺这点子苗头?”
孙尚香一把拉住李复:
“依我说,你说说他就是,咱们啊,还是能撮合就撮合,我瞧着,慕容嫣这疯疯癫癫的,说犯病就犯病,也没几家愿意把儿子嫁她。幺幺有这意思,不能做正房吧,起码也能给慕容嫣做个伴儿,将来老了,互相也能有个照应,你说是不?”
“妻主,说得是这个道理,可这没名没分的,就是做个小,也该请大家吃顿饭,喝个酒菜算个意思吧?”李复还是不依不饶。
孙尚香笑了:“你这是大户人家的想法,乡下人家穷得,娶正夫能办个酒就不错了,谁家小叔不是抱着衣物,来个媒人说说,妻家给他娘家送上一份子彩礼钱,然后家里买两根红烛,给做两身新衣裳,再条件好的,再给做上两床新铺盖,就算成亲了?”
还请吃酒?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走了走了,明儿你得个闲,把幺幺拉到一处好好单独说说就是,你这当着慕容嫣说他,还要他活不活了?都说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再不干那等勾当了,你这会子又为这个去说他,不是把他往老路上逼么?”
孙尚香推推李复往回走:“听我的,咱们权且想着信信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什么‘狼子回头金不换’?这‘****回头金不换’是说女人的话,而男人却是‘伎子回头全身烂’!哎——为夫也说你不过,既这样,以后就少让云儿几个去他屋里帮忙,咱们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云儿可不能让他坏了名声!”
“是是是!”
“妻主,别‘是是是’为夫也知幺幺这孩子可怜,可再可怜,也不能害了咱们孩子不是?你呀,等云儿的婚事无人问津时,你就知道这名声是多要紧的事了!”
……夫妻二人叽叽咕咕地一路回院。
墙那头,熊幺幺却靠着院门,一个劲儿咬着唇抿着嘴,忍着眼眶里将出未出的酸涩,一次又一次地将手里的帕子拧成卷儿——
果然……人都是这样的!他这辈子,只怕就是死了,烂在了棺材里,石碑也是让人用唾沫星子淋的……
熊幺幺想到伤心处,待想着与其如此努力做人,到最后还是这种结果,倒不如……此念未起,那屋里慕容嫣的咳嗽声就忽然顿起,惊得熊幺幺立马擦了不知何时流了满颊的泪,赶紧往慕容嫣屋里去:他是真的……真的想改好!
次日,阴雨绵绵。
柳金蟾一早就起来,就被北堂傲抓着留在屋里给他束发,然后清点儿昨儿她打牌的钱儿,看看今儿还往里补上多少。
不想这诗笺几个竟道:
“回爷,这钱奴才都清过了,除了昨儿爷给的一百两本钱外,夫人还赢了七十吊,一早雨墨取了里面的四十吊,说是在白鹭镇买地,这余下三十吊也都在这儿了!”
北堂傲手扶着发髻,不禁回首奇怪地看向柳金蟾:“不是起初都还在说输了二三十两么?”那么几下下就掰回来了?
“为妻赌神附体,和楚天白打小去赌坊赚零花就没输过钱儿!”柳金蟾自豪道。
北堂傲对着镜子,比发簪,懒怠拆柳金蟾的谎,真当他不知她那宝贝爹娘家开赌坊,她胞姐开赌坊……这开赌坊为什么都稳赚不赔呢?
一是坐庄家,赔率低,十赚九不输;二嘛……不出老千,谁也干不长,他家祖上在鹰堡那些个豪赌的生意,他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当初年级小,在塞外,祖奶奶还给教过两手狸猫换太女呢——吹,只管在他面前吹!有本事下次和为夫打,打得你只管把裤衩都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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