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幺幺赶紧喊住薛青,
薛青这有慌忙转身过来,才走两步吧,何幺幺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青儿啊,难得来苏州一趟,你也想想,给你家里人带点什么不,下次就未必能来苏州了!”
不待薛青答,那头奉箭和奉书竖着两只耳朵一听“回老家”?“买东西送人”?
这是?
何季叔要回老家了?
二人一阵狂喜,立刻要跑过去,将这天大的喜讯告知自己爷,无奈他们一靠近门口,门里那“唔唔唔”“啊啊啊”连着“嘎吱嘎吱”的声就让人脸红的止步了。
“咱们,一会儿说吧!”
奉箭有些尴尬地道,他真不明白这男男女女……老那样儿,还这么忍不住?大白天就关在那帐子里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的么?还是男人结婚真就只有半张脸了?
第363章 锦上添花:何季叔要回老家
奉书也脸红:“恩……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事儿?”
奉箭悄悄将奉书拉到一边,悄悄儿将北堂傲要他把玉堂春的卖身契用盒子裱好,送给玉堂春当出嫁贺礼的事儿,如此这般说了,末了问:“你说,这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
奉书笑了:“你个傻子,亏得你素日里都比我机灵,怎么这事儿你就不懂呢?”
奉箭挑眉。
奉书笑道:“亏得爷那日还教导我,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送人东西讲究的是要么‘锦上添花’要么‘雪中送炭’,爷啊……这是要你去‘锦上添花’,成不成是他与苏秀才的事儿,爷不过是借个托词,‘收买人心’!”
奉箭一听这话儿,不屑地笑了:“爷‘收买人心’?爷还需要收买那玉堂春的人心?傻啦吧唧的,多少人抱着无价之宝来讨好爷,只要爷一句话,多少人能打破头,他需要收买什么人心,一地的人心,他都懒得捡呢?”
奉箭说着要走开。
奉书就撅嘴笑了道:
“怪道你这个做事最让称道的,总是无端端触了爷的逆毛。我这次去接白鹭山长,可涨了不少见识,我和你说,这人是三节草,一节好来一节坏,谁能一辈子不求人?谁能一辈子顺顺利利?这玉堂春你别看他是个戏子,但好些事他能做,别人不能做!”
一听这“好些事他能做,别人不能做”,奉箭立刻想起当日自己和爷在箱子里见着的情景来,不禁有些嫌恶,但转念一想,能为一个人把自己压低到那地步的,实在也不多。
“有些事儿,倒宁愿不做!”奉箭嫌恶道。
奉书摇着手指道:
“有些事你做了,人家也未必上眼儿,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玉堂春别看出身低贱,但对人却是真性情,他记你的好记一辈子,懂得感恩、知恩图报的人不多,他却是其中一个!”
“你啊,从小就不涨脑子,现在啊看人还是喜欢道听途说!我和你说,少跟他往来,省得自己的名声都带坏了,看你将来怎么嫁人!”
奉箭只信眼见为实,他可不觉得一个那样的男人能有什么真性情,反正……他近他身,都觉得自己恶心!
奉箭敲敲奉书的头,他奉箭不管什么“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他只知道,爷交待的事,就算是掉脑袋的,他奉箭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什么是真性情?他奉箭才是真正的忠心耿耿,受人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忠仆!
“哎,你干什么去?”
奉书一见奉箭话说了一半就往外走,不禁有些奇怪。
奉箭头也不回,背对奉书只是摆摆手:“‘锦上添花’去!”
奉书没听懂,要再追问两句吧,前面奉箭又突然顿了脚步,扭过头来道:“别忘了一会儿提醒夫人,晚上结案,知府大人设宴请山长吃饭,让夫人作陪的事儿!”
“哎——”
奉书想说“你怎么不说”,但声不敢喊大,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奉箭跃上马背扬长而去。
“狐狸!”
奉书愤愤不平地低骂一句——
又把得罪人的事儿留给他做!
想着,奉书瞅了瞅屋门,听着屋内此起彼伏,有渐渐拔高之势的喘息声,满脸黑线:这要是到了晚上还这样,他要怎么说才不会被爷用眼神杀死?
一个小小的知府算什么东西嘛,又不是皇上召见!
兴师动众的也当一会儿事儿!
奉书闷闷不乐地趴在一边的船舷俯瞰江面,等待的时光一个人总是有些百无聊赖,他就盯着江面出神。
也不记得过了多久,隐约就见着那红彤彤的落日渐渐没入江面,粼粼波光好似着火了一般一片霞色,真真是好看。
奉书读书少,也不知怎么形容才好,只觉得美,还是美,他正看得入了神,就听下面有人在喊,也不知喊得谁,奉书下意识地往下一望,就见不知何时回来的雨墨活像个大力士似的,抱着一个比她还大的包袱在缓慢挪移。
这是?
奉书想也不想跃下船舷,便见雨墨大包小包地从那边晃晃悠悠走来。
“你干嘛呢?”怎得棉被都抱出来了?
奉书堵在前面像座小山似的挡在路中间。
雨墨正搬得吃力,一见奉书来了,想也不想把一堆东西就往奉书身上放,气喘吁吁地道:“能干嘛?男人们都出去采买东西了,我们老爷找不到人搬东西,可不就把我叫上了!”
“搬这些作甚?”
奉书轻轻松松接过雨墨抱来的东西,仔细掂量掂量,里面似乎放了些类似茶碗等物事,跟搬家似的。
雨墨摇头道:“我们老爷不说明儿要回老家吗?这不,也不和小姐商量商量,就订那边一早去景陵的客船,现在都在搬东西呢?”眼下也不知怎么和小姐说。
奉书望了望雨墨指的方向,就见那边是有一条船,正上上下下地搬货。
“那船?”好多乡下来往做小本生意的人呢?
奉书眼在触及一袋袋沾满了泥土的麻袋时,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半年前,他们爷爷带着他们住过一遭这种船,难以形容的乱,尤其是甲板下面,一块地能挤满满一屋子人和各种豆荚等叫不上名儿的干菜条儿。
“不是!那条!你干嘛?”
雨墨甩甩手,指了指那客船之后另一条明显小了许多的船——柳家的男人出门都比女人讲究,精贵!
“喏!”奉书沮丧往船那头一指。
雨墨望了望紧闭的门,就把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皱成了一团:还没完!
雨墨想说点甚,那边就人喊了:“雨墨,搬点东西又在哪里躲懒了不是?”
“哎——”
一切尽在不言中。
雨墨别过奉书,一鼓作气,又抱起奉书手上的一堆东西,朝那边船跑了。
奉书只得返回原处继续守门,他倒想给雨墨帮帮忙,无奈爷的屋门可不能没人守。
看着雨墨小蚂蚁似的奔忙,想到何季叔要走,他还真有点恍惚,总觉得何季叔似乎来了很久很久了,久到他都有点不习惯以后会没有个人斗了。
离开大漠的日子,怎么说呢?有点无聊呢!
第364章 知府设宴:柳金蟾手忙脚乱
月上江面。
屋里的声音渐渐平息,微微平静了些许,就隐隐传来里面小夫妻低低的呢喃细语声,里面的话虽然听不真切,却也知道,大抵是事结束了,正各自吹枕边风呢。
奉书正要如何寻个托词敲敲门,外面奉箭回来了,他立刻状似不经意地跑到船另一头大声喊道:“奉箭,知府大人在哪儿设宴啊?”
屋里柳金蟾正汗津津地趴在枕上,听北堂傲叨叨近来七日的事儿,忽听门外奉书这么一句,吓得当即从枕头弹跳起来:“糟糟糟,今儿知府大人宴请山长,让我作陪呢!”
说话间,她左拢袍子,右拉裤子,跟慌脚鸡似的,忙了半日,不是衣领没拉紧,就是腰带找不着了,急得人趴在地板上伸手往床脚下乱抓。
“早不忙夜慌张,你先起来,把头梳了,我让奉书他们两个进来另外寻一条就是,看把你忙的,又不是只一条腰带,少了就不行的!”
北堂傲也急,但他被柳金蟾这胡找一通,索性连自己里衣裤都寻不着了,只得拢着被子在帐里干瞪眼,大白天的,又不是自己家屋,他那好意思光手光脚出帐?
柳金蟾得北堂傲这么一提醒,这才稳住心神,一面喊奉书他们进来,一面将北堂傲的衣物递给北堂傲。
北堂傲素来是完事就要换沐浴更衣的,这递来的衣裳他也胡乱拢上,只先给柳金蟾梳头,一面让奉书和奉箭二人先给柳金蟾另寻一身出去吃酒的衣裳:“夫人是挽髻么?”
柳金蟾正愁事多,哪里会做那等麻烦事儿。
“跟着山长自然是学生装扮,弄那些个劳什子烦琐事儿岂不是费工夫?”挽一个发髻起码半个时辰打底,她去陪什么?陪下人们洗碗么?
“好了好了,顺便扎扎就好,不用那么细,大女人不拘小节!”
眼见着北堂傲梳了又梳的精细状,柳金蟾拿着发带就不住地往北堂傲手里递,心急这个如焚啊,她柳金蟾过去,都是从起身到出门五分钟解决所有问题,头发打结,趁着她爹没注意,小剪刀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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