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这么说?”知府胡跋半日才静静地问道。
“一字不差!大人您看?”白总管眼望苏州知府,露出询问之意。
知府揉着两穴,长长舒出一口气,他近来也是对那刘府很不满意,先是半月前莽莽撞撞带着一群人冲进这牡丹亭……吓得玉堂春那小妖精,而今就是在这后台的单间里,被死死压住,也挣扎着不愿意给她了不说,还把这事儿弄得她屋里那口子都知道了,而今寻死觅活的,明明说好要把玉堂春弄进府做小的事儿,都平白黄了!
着实让她心里很不痛快!又白花了她好几百两哄那小蹄子,一会置办新行头,一会给他买宅子田地,现在还没缓过劲不说,越闹还越凶!说什么卖身契都在别人手里,买的这些还不是她胡家的,不过给他过过手,新鲜新鲜,转手弄不好又给别的相好,讨欢喜。非要她给他讨个公道!说不给他讨公道,对他就不是真心呢!不把他当自己男人,不把他当是她男人就别碰他一根手指头——
一个戏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闹心!
“本官年纪大了,但也好似记得,这柳书生当日是随同孙大人而来!仔细想想这孙大人……当日,对这柳书生有些另眼相看!”
这一追忆起来,苏州知府胡跋忽然就想起那孙梅安排学生们座次时,特意安排这柳书生在其女之上首,难道?真有什么来头?
“知府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有些苗头!”白总管忽然就想起些许她当日不解的细节来,“当日,孙大人初来府上,仆人上茶,孙大人总会将茶水先不经意地放置在这柳书生面前,再拿自己的,看似爱生如女,平易近人,但……她怎不给另一个女书生也端一碗呢?”
白总管再这么描补一番,苏州知府心里就起了忌惮,怎么说呢?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什么事儿?
他京城当官的舅母那日给她写了封信,说是当今皇后的胞弟今年五月,嫁了一个柳姓人家的小姐,这小姐正是白鹭书院的才女!
难道这柳小书生与那柳国公夫人是亲戚?是那柳国公夫人想治这刘府?所以才假借她人之手,要来个一锅端?
这么一想,年近六十的苏州知府当即吓得端茶的手,都止不住抖了抖,赶紧拉过白总管道:“好好查查这柳书生……别,别查!就怕查出不该查的,你……你就只管小心问问她身边人,她都有些什么样的嗜好,又或者欢喜些什么!”
“大人的意思?”白总管微微有些诧异。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是被骗,也强过丢了乌纱帽,没了性命。
苏州知府那老奸巨猾的眼,淡扫那台上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风情的玉堂春,瞬间也觉得与她的权势相比,就是将这刚得手不到半年还没玩腻味儿的男人,送人也是不值得心疼的?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东西总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苏州知府冷冷说罢,拿眼扫过台上悲悲戚戚,妩媚尽显的玉堂春,“不如,先将那日刘府送来的那个小子送去问问路。”
“大人……您……”白总管眼瞅那台上的玉堂春,露出惊讶之意,“不是……还没碰过么?”若那柳书生是假的,多可惜!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不拿自己没碰过,谁稀罕你玩过的!
苏州知府继续喝茶,满眼不在意:“告诉玉堂春,戏散了,洗好,等着本官!”再不让她好好摸两遭儿,可不划算,她单这半月功夫,可就在他身上可是砸了数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赎一个清倌都够了!
眼见那苏州知府横着一身肥肉,不待戏罢,就往后台去的阵势,北堂傲浑身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眼再扫那台上杨柳细腰,正值双十年华不到的玉堂春,一种难以言语的恶寒自心底升起,他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承欢,共赴鸳梦的,要是柳金蟾……
北堂傲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好似浮肿的柳金蟾,想要表示作呕吧,莫名的,他觉得自己,尤其是这身子都还是愿意的……
好不羞人,谁让她是他北堂傲妻主,他不巴心巴意地让她好好儿吃干打净了,难不成还等别人来碰?怕就怕,他青春正炽,她柳金蟾就移情别恋……
第304章 藏匿箱间:知府大人追角儿
一想到自己青春虚度,独守空房,北堂傲当即想也不想什么“欺君之罪”,转身就领着奉箭几个,悄悄儿尾随那苏州知府身后,直奔后台而去——
他绝对不要守空房,老了也不守!
这人一前一后,全往后台奔,正在台上唱得如泣如诉的玉堂春不禁心里犯了嘀咕,难不成是他今儿唱得不够好?
但台下却是喝彩声一阵一阵地来啊?
还是出什么事儿了?
玉堂春忽然就想起莺哥刚才和他说得那句话儿:“那位替咱们出了一口恶气的柳姑娘来了,这次貌似要对刘府下手了!刚还把白总管吓了一个脸卡白卡白的呢!班主,你说那柳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啊?”
台上依旧在依依呀呀。
这方唱罢,那方粉墨登场。
北堂傲满眼满心只有柳金蟾,偷偷摸摸,也效法柳金蟾,虚张声势,打着某大人的旗号,就大摇大摇地进了戏院后台,眼见柳金蟾被那莺哥悄悄引进了一间小屋等候,还不忘叮咛道:“隔壁就是我们班主更衣化妆的单间,一时来探班的知府大人去了,我就引你去见我们班主!”
瞅着柳金蟾一副垂涎三尺假惺惺模样,嘴上还道什么“谢谢哥哥了!”,一席虚假至极的当即话酸得北堂傲心里直冒泡——
然,恨归恨,自己妻主什么德行,他北堂傲还不知道?现在才说后悔什么的,太矫情,他自愿的,他喜欢,就是不愿与人分享,所以让柳金蟾如愿以偿去沾花惹草,那绝对是做梦!
趁着人不注意,他仗着身手好,留下奉书盯住柳金蟾那边的的动静,他和奉箭先就着最近的箱子,翻身进去。
他本想趁着人去时,再出来,不想那个傻子,居然就将箱子搬进了玉堂春那间屋,可怜的北堂傲和奉箭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蜷缩在箱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坐着苏州知府大人,头顶着一堆隐隐有了些汗味儿的戏服,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亏得,少时就散了场,北堂傲和奉箭才想就要结束了,谁料……
那玉堂春才踏进屋,那知府没有半句软语,就淡淡地对玉堂春说了一句:“全脱了!”
北堂傲和奉箭当即凌乱了,他们可是良家男人啊!
无奈他蒙眼还是捂耳,外面的动静不绝于耳就罢了,还一浪盖过一浪,好几次把他们栖身的箱子都推搡了好几下,不是那知府和玉堂春都专注于,一个卯足了劲儿想捞本,一个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扎挣,那么他们一定会发现,某个大箱子悄悄地、自己数次合紧了盖子,还有数身衣裳自动自发地缩回了原处。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玉堂春看着如狼似虎般扑将过来的胡跋,禁不住后退,无奈屋中太小,退两步,就踢到了身后的箱子,吓得北堂傲和奉箭想高喊:“走开、走开!”无奈喊不开不说,那胡跋还一路狠命扯开自己的衣带、汗巾朝箱子上拢来。
“好宝贝儿,本官想死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儿啦!”
胡跋压过来,就将玉堂春扣在箱子上,开始拉扯玉堂春身上的衣裳,弄得下面的北堂傲和奉箭汗流不止:这不是要在箱子上……吧?北堂傲两手捂脸,觉得没法活了!
“大人,也不怕人看见了笑话儿?外面都是人呢!门都没闩!”玉堂春身子一扭下面箱子一震。
“怕甚,谁敢进来?”胡跋抵住箱子的摇晃。
“这可难说……而今苏州城,就连三岁小孩儿都编着歌谣,唱大人您,压在奴家身上,说什么‘牡丹亭上一横呈,黎民饿死无人问,若问苏州知府今何在,请看玉树堂前满枝春’”
玉堂春黄莺般的声儿一出,他人就将身上急巴巴的胡跋推开了去,然后坐在箱子上,拉着胡跋的手,娇滴滴地诉苦道:“自那刘家老太爷带着一众人闯进这牡丹亭,见着大人您……那么着奴家,而今奴家都不敢出门子,但不出门若能了是非还罢了,只是奴家总不能上戏台子吧?这一上戏台子,那些个女人瞅着奴家,就跟奴家啥都没穿似的!这还罢了,今儿,奴家与莺哥到街上买些针线,不想一个孩子唱罢就算了,竟还追上来问奴家,说……说……说奴家。说奴家让大人您……舒服不舒服!这让奴家怎么见人去!”
胡跋一听这事儿就连苏州城的人都人人传唱了,顿时吓得胸口一阵,若是以往还罢了,但……那姓柳真是个什么有来头的,她这事儿传出去,不怕人说风流,就怕……
胡跋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忽然就想起了一件顶顶要紧的事儿,这玉堂春可是刘家洗好,连着卖身契一并放到她枕边,示好的头一等玩物啊!
“大人怎么了?”玉堂春眼瞅胡跋脸色有异,聪明如他,自然知是他刚才的话终于起了效用,当即再接再励,衣带一宽,就朝胡跋贴了过去,“是不是因奴家的话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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