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如何知道?”北堂傲笑向柳金蟾,“莫不是妻主说了什么‘朝思暮想’‘定然不忘’的话?”提起这话儿,北堂傲立刻就想到了慕容嫣那夜对他说的那些个“倾慕数年”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自己当时心乱如麻也没仔细听,想来都是女人们惯用的伎俩!
柳金蟾先是一僵,不及答,北堂傲的眼先红了,吓得柳金蟾赶紧摇头:“没这么严重!”现实是她说的肉麻多了!
“那说得是什么?”慕容嫣的话真心不真心,他北堂傲不知道,但……柳金蟾将那些个混账男人的头发啊什么的,收得那么细致,还一一注明的架势,分明就是要……
思及此,北堂傲忽然就想起,今儿一早滑出书页的一张书笺来,当即放开柳金蟾,想也不想,就凭着记忆在一方书案上翻出那本《文心雕龙》,柳金蟾起初不解,忽然就见北堂傲手上拿了一张书笺,顿觉五雷轰顶——
哪是……西子湖畔水云阁的头牌,苏清河所赠的青荷笺!
柳金蟾当即贴着墙壁,就有“蹭蹭蹭”横着爬出屋的冲动,只是她才横出屏风,北堂傲就拿着弥漫着荷香的书笺指着柳金蟾,气得一张俊脸,瞬间青白交错不说,还半日都骂不出话来。
“相……相公……你听我解释!”柳金蟾眼见北堂傲一副要晕要晕的模样,吓得赶紧上前扶住北堂傲,神情长这么大没这么惊吓过!
北堂傲两眼一擦黑:什么最坏的念头都想过,但他从没想过,柳金蟾到现在有了他****在侧缠缱,还会对旧人念念不忘——
原来,原来,她****爱书成痴,根本就是骗他的话儿!而是书里……真有一个颜如玉等着她!还一直随身带到了白鹭书院,又巴巴地带到了这儿!
“柳……金蟾,你……是不是……是不是说过要娶他?”
北堂傲一想起当日柳金蟾给他的诺言,说什么他一世不嫁,她终身不娶,原来不是她非他不娶,而是……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柳金蟾分明就打定了为这个男人终身不娶的心思!
“相公……你别胡思乱想,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做主……金蟾哪敢胡乱承诺什么婚娶的话儿?再说,言出必行,金蟾不能娶他,说出这话,岂不是耽误人家一生么?”柳金蟾急道,“难道为妻在相公眼底就是这么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柳金蟾这话说得恳切,北堂傲如麻的心事微微地顺了顺:金蟾确实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到现在,就是他逼着她许他的事儿,她做不到的也确实都悄悄推开了……
“妻主答应过为夫……此生只娶为夫一人,可还记得?”
北堂傲死死地瞅着柳金蟾的眼儿,他得不到柳金蟾的心,但至少他要这个承诺!即使骗他,他此刻也迫切需要得不行!
“我柳金蟾言出必行,行必果,你放心,此生为妻只娶你一个,我们的孩子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喊第二个人爹,甚至是季叔!”柳金蟾一脸严肃,第一次对她盟誓,这不仅仅让北堂傲心安,也是在告诉自己,即使北堂傲恢复记忆离开再嫁,自己这一世既然不幸要为人母,但她一定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她当年的“冷暴力”。
只是发了誓,才觉,这根本就是无力实现的人用来约束自己行为的言咒。
北堂傲眼看柳金蟾这异于以往的别样认真,说不信,又或者信,他不知眼下他除了让柳金蟾发誓向他许诺外,他还能有第二个更好的办法!
眼见北堂傲的脸微微有血色,柳金蟾赶紧小心翼翼扶着北堂傲在一方圆凳上缓缓落座,然后那一纸笺上寥寥两行字落入眼来:“一寸相思一寸灰,一页青荷一生随——清荷诀笔”。
“这是清荷公子从良时,托我转交给楚天白的一纸书笺!”
柳金蟾拾起那香喷喷的纸钱,忽然有些感伤,不禁道:“这清荷公子可是个秀外慧中的难得男子……”但就是死心眼地偏偏看上了家有悍虎的楚天白。
北堂傲刚一口气才落下来,此刻又禁不住提了上去:这心心念念的模样……
“妻主倒是念念不舍得紧!”当他死了?
柳金蟾一怔,刚还想楚天白家有悍虎呢,她这不……笑人前落人后,她眼前这个弄不好更悍!
“不过是叹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楚姑娘只怕还不知道他对她念念不忘呢!”柳金蟾说罢,当着北堂傲鼓鼓的眼儿,就将书笺儿又夹回了书里,小心放好,码齐地同时将另一本藏了张“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的书塞到了最下面——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发现的是这张!
第201章 以退为进:近水楼台先得宠
北堂傲一时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这名目张胆地就给她又放回去了?谁知那楚天白是真是真假?
“既如此,这都事隔了三四载,妻主为何还不给那楚姑娘?”北堂傲算是明白他姐夫那句“最是勾魂”的话了,但金蟾誓也罚了,解释也解释了,他再闹就得不偿失了。
柳金蟾当即苦了脸道:“相公,你有所不知,那楚天白的相公,一见为妻就跟见了色狼似的!”亏她一直当他是她的男神!
北堂傲与奉箭等人,立刻状似不经意地拿手背碰了碰鼻尖:好眼力!
“为妻一靠近他家栅栏,他就关门放狗!你说,要是他知道为妻把这玩意儿给了他妻主……”弄不好就不是放狗了!
柳金蟾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她的初恋情人——意念上的,想来都是恐怖的回忆!
“那家相公生得不错吧?”放狗了,还敢一再的去。
柳金蟾一听此言,立刻眼放万丈光芒,只是光芒不及闪烁,一本书就自柳金蟾的耳畔险险飞过!吓得柳金蟾赶紧放下迷恋之火,低眉顺眼地垂头于北堂傲面前,呈奴颜婢膝状。
“难不成比那头牌还好?”北堂傲冷冷一笑。
话是反讽,不想那柳金蟾真露出一双色迷迷的大眼睛来——“嗖!”又一本书自柳金蟾头顶险险飞过,吓得柳金蟾赶紧缩了脖子,不敢吱声!
今儿算是对柳金蟾彻底无语了,北堂傲指着柳金蟾气得有点语无伦次:“那比为夫如何?”总不会比他还强吧?
柳金蟾一听这话儿,论理该说假话,只是将来这疯相公真跟着她回了牛村……
“平分秋色!”小胜一筹!
柳金蟾此言答毕,不仅是北堂傲,就连奉箭等人都愣了:平分秋色什么意思?这天下能比自家公子生得好了除了那战家公子,莫非民间还有奇人?
“怎得个平分秋色?”北堂傲诧异了。
柳金蟾想了想:“若以牡丹为喻,相公是牡丹中的二乔,他是东瀛进贡的岛井!”
此牡丹皆是红白二色的珍稀牡丹花种,乍一看去都是人间绝色,但看细致了,那东瀛的岛井花开有层次,略胜一筹……
奉箭怎么觉得听来,柳夫人好似见到了另一个战家大公子似的!
北堂傲也晕了,拿起那书案上最后一本书瞅着柳金蟾那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正要细想那日离京,家姐说那战蛟什么来着,他眼眸一低答案就要呼之欲出,柳金蟾那双暗暗盯着他手底的书的紧张之色,立刻映入他眼来。
这能是什么?
肯定还有鬼!
北堂傲二话不说,把书页放在手中“哗啦”一拨动,哼哼哼——又一张书签露了出来:“这又是谁托妻主送谁的?”他要是还信她的鬼话,他就是头猪!
柳金蟾早知今儿是死得节奏,她还不如就让那福娘带走呢!
“为……妻的!”柳金蟾心里长叹一口气,最后耷拉着头索性坦白:那话不用北堂傲看,就是她娘不识字的也听得懂那后面的“便胜人间无数”是指的啥!
北堂傲不曾想柳金蟾答得这么干脆,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翻开那书笺来看,脸红了,再看落笔“尽君欢”不说,上面还有一个红艳艳的唇印,烧得北堂傲的手当即就将纸片儿朝柳金蟾砸了过去:“你个……不要脸的!”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放在书里反复流连!
一个指头戳过去:“你读得什么书!”他一个大活人天天在他身边守着,又不是不让碰……居然……居然去干这……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事儿!气死他了!
一张张信笺一时间朝柳金蟾的脑袋上,雪片般招呼而来,不知道地还以为她家屋里撒钱纸呢!
纸撒够了,北堂傲也不知要骂柳金蟾什么了,只觉得一身汗津津的,一挥手命柳金蟾面壁思过,然后让奉箭安排水沐浴。
柳金蟾仗着肚子里的宝宝捡回了条小命,心中大呼侥幸。
只是站在屋里耳后相公“哗哗哗”地沐浴声,柳金蟾本想借着偷窥之机,再来番偷香窃玉,只是她朝窗缝里一望,忽然看见了两个熟悉地人影东摇西晃,摇摇摆摆地迈着鸭子步跌跟打斗自十里香而来——
这……不是陈先红和慕容嫣么?才吃好?
柳金蟾还不及看细,北堂傲就在屏风后低喊了一声“怎……还不过来!”
柳金蟾立刻神魂出窍,挽起袖子,探出雪白的小狼爪,屁颠颠地给相公擦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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