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乃是天子脚下,放个屁顶风臭三里,谁家若是规矩不好,恐怕用不上半天,就会成为高门大户之间谈论的笑柄。
直到屋里的丫鬟端着水盆捧着放置湿帕子的托盘鱼贯而出,带路的婆子方掀帘子进屋回禀。
不多时,里边传出一声:“进来吧。”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婆子出来了,打起门帘拿眼瞧赵蝶,示意她进去。
赵蝶一扯荀灿的衣袖,率先走了进去,荀灿紧随其后,微低着头。
迈进门槛,来至玄关,赵蝶两脚互踩后足跟,将履脱下,置于门边,只穿袜子踏上了屋内铺着的厚毛毡。荀灿学着她的样子脱了绣花履,穿着白布袜跟在赵蝶身后,朝屏风里走去。
绕过遮门的屏风,里边还算宽敞。
荀灿没敢明目张胆四下看,目光低垂,只盯着脚下厚厚的软毛毡看,这毛毡是羊羔皮制成的,踩上去很暖和也很舒服。
赵蝶停下身形,待荀灿跟她行至一齐,方将手搭至腰间。荀灿知道她这是等她一起行礼呢,连忙有样学样地将手搭至腰间,与赵蝶一起给严夫人见礼。
赵蝶道:“民女赵蝶,这是我妹妹灿儿,前来拜见严夫人。义母在上,请受我姐妹一拜。”
“且慢!”跪坐案几后面的严夫人,一抬手制止了姐妹二人,一脸严肃地说道:“义母不敢当。收你们做义女的是严大人,你们只认他作义父便可。”
荀灿悄悄抬眼扫了严夫人一下,面容保养得十分年轻,透着不怒自威的劲儿,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穿衣打扮也很得体,给人一种华贵却不豪奢的大家风范印象。
这严夫人刘氏,闺名“刘婉”,其父是当今皇帝的亲叔父,老皇帝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之首的刘汤刘阁老。这刘婉是所有郡主当中唯一一个取名随了公主用名方式的,是老皇帝亲自给她取的名字。
大乾朝此辈公主取名用“女”旁。至于陶王府那位刁蛮的岚儿,并不是大乾朝在册的公主,岚儿乃是冯太妃到淮州后收养的义女。是荀灿凭她对陶王母子的称呼,误将她认作公主,当然,到现在荀灿也是不知道实情的。
刘婉自出生就被老皇帝养在宫中,吃穿用度与真正的公主完全一致。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郡主,故而养成了一种用高傲来掩饰自卑的性子,看人都是用下眼皮瞧的。
待嫁人出宫后,更是瞧不上任何人,很少跟各路贵妇交往。
严助在朝在野均没有任何根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刘婉的父亲刘汤才选他做了女婿。刘汤贵为皇帝的亲叔父,三大辅政巨头之首,在摄政方面,他是极力避嫌的。
因为避嫌,一生不曾纳妾,嫡妻只得二女;因为避嫌,长女刘婉嫁了严助,次女招了个上门女婿,是个富商之子。
他避嫌,别人可不这么想。自打严助被刘汤选作女婿,官路就开始顺风顺水,从刘汤的门客被人举荐做了京城府尹,之后一点点升至御史。
自从丈夫高升,一直抑郁不得志的刘婉才略感扬眉吐气。她从骨子里就是个眼高于顶之人,当初拗不过父亲的安排,低嫁给严助,那是相当的委屈,三天两头拿严助撒气,也让严助在京城落下了惧内的名声。
严助心知肚明他是仗着岳父老泰山才有今日的仕途,故而对于刘婉那是逆来顺受、百般迁就。有时候被欺负得很了,便安慰自己:看岳父和俩儿子的面子吧。
严助被妻子管教得服服帖帖,自然不敢往家里抬妾室,遇到有人调侃他,他便抬出刘汤来做挡箭牌,女婿学岳父,天经地义。
近几年新皇登基已久,刘汤便告老在家。严助在仕途上失去了强有力的后盾,便琢磨着再拉几个靠山。他有意接近陶王刘仝,认下赵蝶做义女,那都是他巩固地位的手段而已。
作丈夫的若在家没地位,那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作妻子的,自然是不肯认的。
刘婉不肯认下赵蝶和荀灿做义女,那是觉得这俩来路不明的民间女子,不够资格给她做干闺女。赵蝶当然知道她的脾性,也不硬往上贴。
“是民女唐突了,还请夫人莫怪。”赵蝶连忙改口。
“嗯,不知者不怪。”刘婉绷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你姐妹二人在我府上暂住是可以的,不过要守我府上的规矩。若被我知道你们不守规矩,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赵蝶和荀灿忙施礼答应下来。
离开严夫人房间后,荀灿低声对赵蝶道:“姐姐,这严夫人怎么这么吓人啊?我后背都湿透了。”
赵蝶抓住荀灿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别说话。
这提醒还是来晚了,跟在后面送她们回房的婆子开了口:“姑娘不知道背后说人很没规矩么?郡主礼待你们,你们却在背后说她坏话,真是不识好歹。就这样的,还想认郡主做义母,可不叫人笑坏了!”
第070章 御史夫人难接近
更新时间2014-5-14 0:03:04 字数:2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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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荀灿开口辩驳,赵蝶拦下话头儿:“嬷嬷莫怪,是我没教好妹妹,回头我再仔细教她。”
那婆子横了赵蝶一眼,却对荀灿说道:“念你初犯,下次再不可背后嚼舌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荀灿忙行礼应下。荀灿带着怯意扫了一眼婆子的脸,难得地发现婆子的眼神里没有刚才瞧向赵蝶时所带的厌恶。
这怎么回事?在哪儿都吃得开的赵蝶为什么不招这婆子的待见呢?
荀灿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研究一下是不是看错了,那婆子已经吩咐她们自己回房,一拧身子回去了。
刚吃了教训的荀灿学乖了,再不敢乱说话,乖乖地跟在赵蝶身后往厢房走。
走在前边的赵蝶微拧着秀气的眉头,想着婆子的白眼,心中暗叹:这婉郡主的态度跟上辈子一样冷漠,看来这辈子也无法赢得她的好感了。
可是赵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婉郡主和严助是保皇派的,赵蝶要想帮刘栋对付刘仝,就必须想办法拉她们上自己的船。
琢磨了半晌,赵蝶想起了上辈子那极其有限的有关刘婉的记忆。刘婉身为仅比公主地位略低的上层女人,她有自己骄傲的地方。拥有最好的教养是她昂首立足贵族圈子的根本,再则,引领京城时尚是她最得意的地方。
赵蝶记得,刘婉最喜在她那张端庄秀美的脸上画出不同样式的彩妆,以让京城贵妇贵女们羡慕跟风为荣。
刚刚拜见刘婉之时,赵蝶注意到她脸上画的是杏花妆,这种妆容应该是在她琢磨出孔雀妆之前最喜欢的那一款。
记得那是刘栋封后那年,南海诸国中的一个小国进贡了两只孔雀给大乾朝,在京城引起了轰动,达官贵人们以到御花园观赏孔雀为荣。一时间,孔雀花纹的首饰、衣裳极为盛行,而才华横溢的刘婉更是画了一个孔雀妆容,引得贵女们登门求教。
现在刘栋还没有封后,那么那两只孔雀也就没有进京。
如果借助先知的力量,投其所好,让刘婉喜欢上孔雀妆会怎么样呢?赵蝶决定试一试。
回到住处,赵蝶想引着荀灿试试京城彩妆,好让她在荀灿的脸上试着画画孔雀妆,便向荀灿夸奖刘婉的杏花妆好看,说道:“若是妹妹也画上一个杏花妆,定会比御史夫人还好看。”
荀灿撇撇嘴道:“为啥要跟御史夫人画一样的?”
照着赵蝶的预想来了,不喜欢杏花妆好办,可以顺势引导她试试别的妆容。赵蝶道:“那我就给妹妹画个不一样的吧。”
“我才不要画那些花里胡哨的妆容呢,若真好看也就罢了,若不好看,御史夫人还不得笑话我是东施效颦啊?”
一句话惊醒了赵蝶,这事她欠考虑了。
刘婉历来喜欢引领京城贵妇圈儿的潮流,若她冒然给荀灿画了个孔雀妆去吸引她,恐怕会适得其反。一个一贯喜欢站在至高点上的女人,怎么会容忍别人超越她呢?
赵蝶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亏得妹妹提醒。”
略一思索,赵蝶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把孔雀这种鸟的样貌介绍给刘婉,让她据此自己琢磨孔雀妆去,那她才会感念赵蝶的好处。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赵蝶是知道孔雀这种鸟长成什么鸟样的,可是她的画功不是很好,叫她画出来是很有困难的。
她的画功不好,有人画功好啊,她看过荀灿没事的时候拿木棍蘸着颜料涂涂抹抹的,画出来的花儿啊鸟的都很像,比她曾经见过的宫廷画师拿毛笔画出来的东西像多了。
荀灿会画画还要归功于她在二十一世纪的业余爱好。那时候的荀灿,有太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而她又素来喜静,所以画画就成了她最大的爱好。若不是当初母亲坚决反对,她也许会选择美术专业也说不定。
来到这里以后,没什么事情的时候,荀灿也会用画画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只是她拿不惯毛笔,就经常随意地拿根小木棍,蘸着颜料画画。
恰巧有一次赵蝶见到她随意地画了一幅“喜上眉梢”,赞她画功了得,荀灿还把那幅画送给了赵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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