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琴 (舞落凡尘)

相比于白天里等待的煎熬，此刻的荀灿十分冷静，她没有想要去看一看的好奇，只是默默地等待结果的到来。
无论是进攻一方赢了，还是防守的一方赢了，跟她又有多大的关系呢？夺下来的江山又不姓荀。
忽然，荀灿想起了岑双鹏的离开是因为知道晚上会发生一场战斗，那岑大鹏呢？他很早就离开了，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又会不会参与进去呢？他会不会有危险呢？
想到这儿，她做不下去了，蹭蹭几步朝门口奔去，不出意料，又被卢衡给拦下了。
这卢衡还纳闷儿呢，这位娘娘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白天在屋里来回踱步，差点没把地踩出一溜沟来，等战斗打响了，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十分安静，这都打了快半个时辰了，她突然又冲出来，难道是因为打的慢了？
“娘娘请回去歇息，明早即可知道结果。”
“你叫我出去！”
“不行！”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打仗，所以才把我的住处安排得这么偏僻？”
“是的。”
“我要去看看岑大哥！”
卢衡一撇嘴，原来是为这事儿。他打心眼儿里是瞧不起荀灿的，一个尚舞苑出来的姑娘而已，有什么资格让岑氏兄弟都为她的安危着急，隔三差五地叫他们这些干大事的人来保护一个臭丫头。
“不行！”
“为什么？”荀灿快要发疯了，眼前这什么人啊？怎么那么油盐不进呢？
“你只会添乱。”
荀灿看着卢衡那副欠扁的样子真想在他脸上削上两拳。她绕过他打算冲出去，卢衡一伸胳膊挡住了荀灿。
荀灿看着眼前的胳膊，暗暗发恨，心想：这可是你送到我眼前的，怪不得我了！
心到手到，抓着卢衡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卢衡吃痛手臂一震，荀灿被震得倒退好几步。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撒泼，我就打晕你！”卢衡恶狠狠地盯着荀灿，若不是岑双鹏有令在先，他真想上去给荀灿一巴掌。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亏了岑家兄弟这么护着她，简直跟泼妇无异！
荀灿看着卢衡渐渐变红的眼睛，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嘿嘿一笑：“我回去，这就去歇息。”冲着卢衡挥挥手，低声道：“晚安。”
顾不上身后怨毒的眼神，荀灿一溜烟儿回了卧房。L

☆、第200章 相煎何太急

荀灿被卢衡看着不许出房门半步，陶王知道这里住的是“自己人”，皇上的军队也知道这里住的是“自己人”，所以，这里成了焦土中的绿洲，两方人马都不来打扰。
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今夜皇上的行宫里睡的是莲儿，莲儿便沾了光，躲在重兵把守的地方。王皇后本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不咋地，还是在陶王军队入侵的时候便警觉，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去保护皇上，而是去了跟她相邻的九公主的住所。
她的想法很简单，皇上那里有很多人保护，不差她一个，九公主是她让带出来的，她得护她周全。
王芸青到达刘娉住处的时候，刘娉正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她身体一直不好，虽然总睡觉，但是很少能睡沉，所以，也是第一时间听到了异常。
“皇嫂！”见到王芸青到来，刘娉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王芸青抱着她安慰了一会儿，然后对她说：“九皇妹，今夜之事非同寻常，恐怕不会善了，一会儿无论谁闯进来，你只要告诉他们你是九公主就应该会没事。”
“皇嫂，是不是我二皇兄带兵来了？”刘娉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
王芸青没有回答，她将脖子上的金项圈儿摘了下来，又拔下一跟银钗，将镶在项圈儿上的蓝色石头翘了下来，塞进九公主的手里。
“九皇妹，如果皇嫂今夜遭遇不幸，这块石头就送给你了。”王芸青作为刘栋的皇后，她知道刘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就算饶她活命。恐怕等着她的也是无尽的屈辱，还不如放手一搏，哪怕拼上一条命，还能落个干净。
九公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她除了重复这三个字，已经无法再说其他的话。王皇后像安慰孩子一样，拍着九公主的背。知道她的哭声渐渐停止。
二人相拥而坐。外面的厮杀喊叫似乎跟她们没关系一样，聊起了往事。
“娉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刘娉虽然停止了哭声。但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只抬着一双泪眼看着王皇后。
“你知道我为什么听从姑母的安排嫁给皇上吗？”
刘娉摇摇头。
王芸青道：“那时你太小了，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我还记得。听说你落了水。我进宫来看你，你那时话还说不全。可是你叫了我一声皇后娘娘。我回去当个笑话跟我娘说了，她还真信了，去找了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跟我娘说我确实是个大富大贵的命。但是并不能令人羡慕。那时候我还不懂，现在想想，我懂了。这都是命。”
刘娉捏着王皇后给她的蓝色石头，渐渐冷静起来。她小时候的事，她还是有印象的，那时候的她跟现在不一样，她能看见别人的未来，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看不到任何人的未来了，每日缠绵病榻，靠着一块绿色石头度日。
“皇嫂，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九公主嘴上虽然这样说，她的眼里却不断涌出泪水，她的心里有强烈的预感，过了今夜，她可能再也见不到跟皇兄一样宠爱她的皇嫂了。
窗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王皇后让门口的护卫给她拿来一柄弯刀，嘱咐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九公主，紧急的时候一定要跟来人说明屋里住的是九公主。见护卫答应了，她才略微轻松些。
不出所料，约摸一刻钟之后，有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见人就砍。王皇后大喊一声：“这是九公主的住处，休得无礼！”
“管你是谁？杀无赦！”来人提刀就砍。
王皇后一边招架一边大喊：“陶王不顾念兄弟之情也就罢了，连个未成年的公主都不放过未免太让人寒心了！以后谁还敢保他？”
这一声喊惊动了门外正在厮杀的陶王的一个手下，朝屋里喊了一句：“留下九公主，其余的，杀！”
“杀”字一出口，闯进屋里的陶王军队越战越勇，刀刀致命。很快，就冲到了九公主的内室，他们见榻上坐着一个小姑娘，正一脸泪水地看着他们。
有人问：“你是九公主？”
刘娉赶紧点头，这个时候不是耍公主态度的时候，答应慢了可能就没机会再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刘娉。”
几个人并不知道九公主名讳，只不过随口问问，见刘娉答应得顺溜，应该是没骗他们。
其中一人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不要乱窜，出了这屋没人保得了你活命！”
九公主的腿早就抖得走不动了，连忙点头。看着他们提着带血的刀离开屋子了，才战战兢兢地爬到倒在地上的王芸青身边。
“皇嫂！你醒醒！醒醒啊！”
王芸青被人一刀扎在了胸膛上，此刻正汩汩地往外流血，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
听见九公主的喊声，王皇后勉强睁开眼睛，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好好……活着！”她想抬手帮九公主擦眼泪，可是手刚抬了一半儿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九公主伏在王皇后的尸身上号啕大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身边的亲人在她眼前死去，她感到无助恐惧不知所措。只是抱着她不断地摇晃着，似乎这样能让王芸青活过来一样。
刘栋的住处虽然重兵把守，奈何无心被有心算计，也是处处被动，终于被攻陷。
陶王事先已经告诉过领兵之人，除了荀灿的住处和刘栋的住处，其他的人杀无赦。荀灿是因为岑大鹏求他放过，刘栋是因为他可能还有用。
时至四更天，厮杀声终于停止了，有人来到了荀灿的住处，要带她去刘栋的住处。卢衡跟对方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告诉荀灿不必惊慌，只是配合他们演一场戏而已。
荀灿倒是听话，任对方把凉飕飕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顺从地听人家指挥，叫往左就往左叫往右就往右，一路来到了刘栋住的栖云殿。
此刻栖云殿里黑压压一片都是人。正中坐着刘仝，身后是几名带刀护卫。在刘仝的对面跪着一溜儿人，正中是刘栋，他的左边是刘娉，右边是莲儿。
荀灿四下看看，没见到王皇后和秦妗娥，心想她们八成是遭遇不测了。正在这时，拿刀架着刘栋的人一回头，荀灿惊呆，这人她认识，正是周奎！她连忙把头低了一低，她一直记着周婶子因她而死的事，此刻还真没勇气面对周奎。还好周奎并未多想，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荀灿。
架着荀灿的人推推搡搡地让她跪在莲儿身边。
“活着的都带过来了？”刘仝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都带来了，其他的都检查过了，没有活口儿，除了有一些士兵逃走或投降之外，其他都解决了。”
刘仝一拍桌子，“不是说好不许叫一只苍蝇飞出去的吗？”这一声里透着狠厉，听得荀灿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