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素芬见荀灿开口问她,立时挺了挺胸,一副“看吧,这可不是我自己要说话”的样子,“回娘娘话,民妇当年错走一步,与父亲的徒儿严助有了私情,因未拜堂就生下女儿,所以对外瞒得很紧,并无太多人知道此事。这要找证据,除非找到当年抱走我孩子的乳娘周氏。”
当她一提到严助二字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皇上很震惊,她提到的严助是他叔叔的女婿、他的得力助手严助吗?
荀灿也很震惊,怎么扯到了严助身上?是严助眼光太差,还是她脑子有问题?
朱县令和朱夫人也呆了,后悔出门前没提醒她一句,千万别提孩子的父亲。可是他们一直瞒着荀素芬说严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不让她提又担心她起疑,只能寄望于她不好意思提孩子的生父了。结果这位荀二小姐认女心切,已经顾不上不好意思了。
“你说的严助是谁?”皇上审视着荀素芬,想看看她是不是有意给朝廷重臣抹黑。
朱夫人一把扯住荀素芬的袖子,不想让她继续说话,但是荀素芬此刻为了向众人证明荀灿就是她的女儿,已经不想再有所顾忌了,况且她根本就不知道严助现在已经是大乾朝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严助是我父亲的学生,当年无依无靠,流落茶馆儿倒茶,我父亲见他伶俐,便收在身边为徒。后来,后来他与我私定终身,触怒了父亲,便说要进京谋取功名,等他日功成名就再回来娶我过门,定叫……别人对他刮目相看。”荀素芬略一思索,还是把当年严助撂下的狠话修饰得入耳一些才讲出口。
“哦?”刘栋的脸上爬满笑意,“有意思。快快去请严大人,就说朕有急事召见他。”
有个随从应声去了,这回轮到荀素芬发愣了,“严大人?皇上说的严大人是严助?是民妇认识的那个严助?他当了大人了?”
她还想说,可是他为什么叫她等了快二十年都没有回来娶她?
“也不一定,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也不在少数,是不是你认识的严助,等你见了他自然见分晓。”
荀灿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其实她早就通过岑大鹏的口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生身母亲,刚才的问话更大的程度是想让她难堪的,谁知她抖出这么大一个秘密,着实让人消化不掉。
“您说的周婶子,家里都有什么人?”荀灿还想继续跟荀素芬对话,她得让她说出当年为何抛弃荀婵儿来。
荀素芬道:“周婶子一家三口,她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她又被朱夫人扯了一下袖子,忙改口道,“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是我府里的老人儿了,便做了我女儿的奶娘。当年,父亲想叫我断了念想儿,便把我女儿送给她抱走了。”
“那你的女儿又为何会流落街头?”荀灿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
荀素芬愣愣地看着荀灿,“怎么会呢?周婶子对我女儿比对她自己的儿子都好,断不会叫我女儿受委屈的。”L
☆、第198章 亲好认名分难给
朱夫人是知道她父亲当年送走小婵儿的行为的,当年荀师爷跟他儿子商议此事的时候,她也在场,还劝过几句,奈何财迷心窍的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良言。
见妹妹被荀灿问住不知如何回答,朱夫人笑着冲荀灿微微俯首,“回娘娘的话,自打我外甥女儿被送人,我妹妹终日以泪洗面,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女儿,更希望能一家三口团聚,奈何后来周婶子一家担心我们把孩子要回来,竟搬了家失了联系。”
荀素芬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还抹了抹眼泪,荀灿的心软了下来。她其实是知道荀婵儿如何到了刘仝手里的,当初从周婶子的嘴里和岑大鹏的嘴里了解了大概,她一直想不通天下为何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竟然拿自己的骨肉去换钱。看今天的架势,这位荀二小姐对于当年孩子被人几次转手的事情一无所知倒不像装的。
正说着,严大人被人带过来了,他跟梁元帅住在朱府前院客房。
严大人一进门,荀素芬就激动起来,直接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什么皇上娘娘县令姐姐的,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只有这个让她朝思暮想了近二十年的男人。
严助本想先跟皇上行礼的,一眼瞧见他曾经负过的女人朝他走来,一时间僵在原地。他自从知道了荀素芬为他生了个女儿的事,心里便开始汹涌澎湃难以平静,再思及这么多年的不敢来见,更觉对不住她。在他心里,她一直停留在当初那个围前围后喊他哥哥的那个年纪,那样的笑颜如花。那样的天真无邪。
他还记得当初分别的时候她梨花带雨的表情,揪扯着他脆弱的心灵,可是当他面临更多诱惑和宏伟前程的时候,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便越来越小了,最后终于变成了偶尔才会想起的影子。若不是荀灿身份的昭示,他差不多已经忘记这个可怜女人的存在了。
荀灿看着这个突然变成了“亲爹”的义父,心情有些复杂。但是。作为非本人。她没必要为了这个突然的变化感到难以接受,只静静地做个看客就好了。
荀素芬越走近严助,身子越发抖得厉害。终于抖到走不下去了,在离着严助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脸上的泪不住地流下,无声地抽泣着。她这二十年来的坚持。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突破口,完全地爆发出来。
想起这些年为了这个男人而忍受的白眼和寂寞。她用无礼掩饰脆弱,用撒泼掩饰绝望,就为了能等到这个人回来找她,哪怕他变了心不想再娶她。能回来亲口告诉她一声也好让她死心啊,可是他就像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一样,消失无踪。
“你……”。荀素芬一直在试图忍住哽咽,忍住泪水。可是她控制不住,终于放声痛哭!
“我……”,严助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有些无措,他在这样重逢的时刻,想到的是远在京城的老婆刘婉和他的两个儿子。
也不能怪他太势力,毕竟当年跟荀素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青葱少年,容易感动容易爱的年纪。在他事业有了起色的时候,年岁大些了,娶了如花似玉年轻金贵的郡主刘婉,这对严助来说,那就是一步登天的感觉。
在遇到刘婉以后,他不再是穷乡僻壤里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了,他也可以得到别人的艳羡和尊敬,看着这么高贵的女子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他不感动是假的,所以他才得了个怕老婆的名声,这怕原是爱。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曾经山盟海誓的女子,那悲痛欲绝仿佛重锤一样,一下一下锤击着他的良心。他答应刘婉此生不纳妾,他也答应过荀素芬功成名就之后回来娶她。轻许诺言的下场就是如今他要承受锥心蚀骨的痛。
坐在主位的刘栋早就看明白了两个人欲语还羞之下的内涵,抓过荀灿的手捏了捏,他在担心荀灿承受不住。
荀灿冲他弯了弯嘴角,透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荀素芬终于承受不住瘫倒在地,她看得懂,严助身上穿的是官服,那就是说他当初离开时的愿望已经实现,可是他并没有兑现诺言。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认下了女儿,而她的女儿会成为娘娘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严助连上前扶起荀素芬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满脸纠结与无奈地看着曾经的爱人。
荀灿也看懂了,严助的爱早就散了,痴痴不忘的只有荀素芬一人罢了。她开始同情这个女子,完全不想再去质问她些什么,哪个女子愿意面对心上人移情别恋的事实?她回味着当初看见岑大鹏和芙蓉在一起时的心痛,体会着“她”母亲此刻的悲哀。她不如母亲勇敢,她面对爱人的背叛还敢放声痛哭,而她呢,只会默默舔伤,伪装出坚强。
荀灿慢慢起身,朝荀素芬走去,拉住她的胳膊搀起她,掏出帕子帮她擦泪,那感觉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的亲娘一样自然。
“灿儿,她是你的亲娘。”严助说话了,荀灿并不理会他,她对于严助抛妻弃女另攀高枝的行为很不齿。
荀素芬听见这句话以后止住了哭声,用一双泪眼端详着眼前的女儿,片刻,将荀灿拥入怀中,再次放声痛哭。
荀灿被动地被她抱着,此刻她能做的,就是给她娘亲一点无声的安慰。忽然,她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时空的亲妈,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好了!你们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朕就不耽搁你们相认叙旧了。”刘栋起身离席,朱县令夫妇躬身送驾,接着也离开了房间。
严助也很想跟着别人一起离开,可是他不能,事是他惹的,什么后果他都得接着,只好硬着头皮等待接下来的炮火。
荀素芬终于哭够了,松开荀灿,见她满脸泪痕,心下一软,“孩子,你别哭,娘看着心疼。”
一句话让荀灿的泪水更加汹涌,她还从来没听过她的亲妈对她这样说话过。从记事起,父母就是分开住的,把她丢给外婆。父亲总是拿钱来代替亲情,而母亲对她更像是例行公事。
记得又一次她妈妈带她上街买衣裳,她想要买那件白纱公主裙,因为她看到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穿着很漂亮,可是妈妈说白衣服还得麻烦姥姥给洗,坚决地给她买了一件红色的裙子,她委屈地哭了。她清楚地记得她妈妈付了钱拿起裙子就走,根本不管蹲在地上抽泣的小荀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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