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琴 (舞落凡尘)

曲毕，荀灿问：“公主可还会背其他的曲子？”
“当然会啊。”
还不待九公主献技，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皇上可在里边儿？”
“哟，皇后娘娘怎么亲自过来了，容奴才给您通禀一声儿。”
“不必，我自个儿进去。”
东偏殿内的人都听见了外面的对话，九公主来了精神，“皇嫂过来了，正好我还没去道喜呢，省去我跑一趟祁兰殿了。”
刚欲往外走，回头笑着对荀灿道：“今儿不学琴了，我去正殿瞧瞧。”
荀灿冲九公主低头施礼，“恭送九公主殿下。”
罩好了琴，荀灿回至西偏殿。路过正殿门前时，荀灿往台阶儿上瞄了一眼，穿着暗红色凤纹图案衣裙的皇后娘娘满头珠翠，正与瘦小的九公主拉着手笑谈着什么。荀灿脚下并不耽搁，急急地回了自己的卧房。
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荀灿回想着九公主的话，忽然间睁开了眼，公主两岁的时候，那就是十年前啊！
十年前，荀婵儿因透支体力而昏睡不醒，葡蹄道长施法使她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顶了荀婵儿的躯壳。
十年前，两岁的公主落水昏睡不醒，被女道人救活，依然时常昏睡，什么都不好，唯独好琴艺，还会背好多琴谱。
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某些联系呢？
“难道……”荀灿想到了某种可能，又摇摇头，“不应该吧，那也太奇怪了。”
“妹妹。”
“啊！”正在胡思乱想的荀灿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声呼唤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查看。
“姐姐！”原来是赵蝶走进了西偏殿，荀灿欣喜地冲到近前，扳着赵蝶的肩膀左看右看。“好久没见到你了，对了，你不是被太后娘娘赐给……”荀灿方才想起，赵蝶的新主子，可不就是刚刚做了皇后的王芸青么。
荀灿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喜：“这么说，姐姐随着新皇后入宫了？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
赵蝶的神情就如当初第一次见到荀灿的时候一样，淡淡地微笑着，很得体，却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嗯，我又被皇后娘娘带回皇宫了。而且是作为她的陪嫁丫鬟，现在是祁兰殿四大宫女之一，掌管皇后娘娘的日常起居，贴身服侍。”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忧。
荀灿并未感觉到什么不对，喜滋滋地道：“姐姐这也算高升了！还有，姐姐离皇上更近了！”她只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完成任务，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出宫闱。
赵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落寞。
“近？入宫七天了，除了大婚之日见过皇上一面之外，就再没见到过他。”
“啊？”荀灿惊得张开了小嘴儿，“那皇上不陪皇后，他能去哪儿啊？”
“能去的地方多了，听说最近几日都在傅昭仪那里。”赵蝶已经收起了她的情绪，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似乎在说着一件她完全不关心的事情。
荀灿压低声音问道：“那皇后娘娘就不生气么？”
赵蝶道：“这宫里，除了太后娘娘，还有哪个女人敢跟皇上怄气？这不，皇后娘娘亲自熬了汤，给送到华阳殿来了。”
荀灿心里暗暗替王芸青着急，这怎么有点儿刚进宫就进冷宫的意思呢？怪不得皇上在大婚之前把傅昭仪请出冷宫呢，这是空下来等着装皇后呢吧？荀灿竟然没有发觉她的想法太过天真。
被群臣逼宫而娶来的女人，想叫皇上心甘情愿去宠爱，怎么可能？进冷宫，更不可能，如果他能不顾及别人的想法把皇后丢进冷宫，也就不会答应娶她进宫了。所以，让祁兰殿变成冷宫，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荀灿伸头往窗外瞧着，她很想一睹皇后走出华阳殿时的表情。
“妹妹，我得回去候着了，被皇后娘娘看到我在这里不太好。”
“姐姐慢走，以后常来看妹妹才好。”
“嗯，妹妹独居此处，长日伴驾，可要多加小心才好。”赵蝶依然淡淡的，抬脚往外走。
荀灿随口应了一声，也未多想赵蝶话里的意思。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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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心上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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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蝶离开后，荀灿困意全无，隔着窗纱向外望着。
约莫一刻钟之后，王皇后一行人及九公主一行人一起走出了华阳殿，王皇后的手搂着九公主的肩膀，九公主半依在王芸青的身上，二人看起来无比亲密。
刘娉抬脸对着王芸青笑，天真无邪，王芸青也对着刘娉笑，离得太远，荀灿无法辨别出那笑意的真假。
忽然一道光线晃了荀灿的眼，原来是王芸青脖子上戴的宝石被阳光照耀后反射出来的光线。
那是一块淡蓝色的宝石，镶嵌在金项圈上。比荀灿的魂石略小，但要更通透清澈些。
荀灿的目光被那块蓝宝石牢牢吸引，直到看不见了，还没回过神来，脑海里回想着玄清道长的话，关于那些神奇宝石的传说。直觉告诉荀灿，王芸青所带的蓝宝石绝不是普通的石头，一定也有神奇之处。
正依在床边发呆的荀灿，忽然瞥见小栗子提着食盒从华阳殿里快步走出来，看路线竟然是朝着西偏殿而来。荀灿认得那食盒，镶着金边儿，正是刚刚王皇后带过来的那只。
荀灿急忙迎出去，刚至厅内，小栗子也推门进来了。
“赵姑娘有口福了！”小栗子笑嘻嘻地说道。
这小栗子自打荀灿住进这西偏殿，对她的态度便一直很友好，弄得荀灿有时候会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给栗公公请安。”荀灿笑呵呵地见礼，玩笑的成分居多。
小栗子一摆手，“你还是叫我小栗子吧，以后你我共事的日子长着呢。这么叫太生分。”
荀灿一想，可不是嘛，皇帝日常办公就在这华阳殿，小栗子是皇上的跟班，她是这华阳殿唯一常驻人员。司琴兼保安，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同事啊！这宫里扒拉扒拉，可能再找不出第二个跟小栗子相处时间更长的人来了，如果不算大老板刘栋的话。
“小栗子？”
“哎。”
“那你以后也别叫我赵姑娘了，我单名一个灿字。”
小栗子放下食盒没有做声，叫“灿儿”太亲密。显然他们的关系没到那个程度，叫赵灿又太不尊重。他正纠结呢，荀灿开口了，“你就叫我阿灿吧。”
“哎。”
荀灿想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实在是因为她不想被人称为赵姑娘。她只是被冯太妃硬冠了赵姓，她一直耿耿于怀，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改变的机会，她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阿灿，皇上把皇后娘娘送来的汤赏给你喝了。”小栗子已经把食盒里的东西都摆在了案几上，一只精美的瓷罐，同花色的一只瓷碗，还有两碟小点心。
荀灿走到近前说道：“婢子谢皇上赏赐。小栗子。你也一起吃点吧，里里外外来回跑很辛苦的。”
其实皇上吩咐小栗子的话就是让他拿去跟荀灿一起吃，可是他不太好意思跟个姑娘家一起吃东西。
虽然他生理上已经算不得一个男人。但是心理上依然把自己定位为一个男人，还是会有男人的害羞。此刻见荀灿大大方方邀请他，也就不客气了。
“哎。”
“噗。”荀灿被他一连声的“哎”给逗笑了，“怎么伶牙俐齿的小栗子公公这会儿工夫只会哎哎的了？”
小栗子的脸上竟然飘起红晕，也不瞧荀灿，悄悄转移了话题：“只有一只碗。汤你留着喝吧，姑娘家多喝点儿汤对身子好。”
荀灿道：“那我就不谦让了。留着晌午喝。”
二人开始吃点心，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小栗子在想之前的那任琴娘。他们也经常坐在这西偏殿里一起说说话儿，偶尔皇上也是会赏些点心给他们两个一起吃。
小栗子对那位琴娘非常好，有心与她再往深了发展发展，做个对食什么的，可是那姑娘对小栗子没别的心思，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到了年龄便求了皇上放出宫去了。
眼前的荀灿比那位姑娘要漂亮许多，也活波许多，虽然看起来她比那位琴娘更热情，可是小栗子不敢多想。他在宫里浸淫多年，什么样的人是他可以想的，什么人是他高攀不起的，他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他也明白，皇上又赐食物给他和这位新任琴娘，是有意排解他的寂寞和孤独，但是这反而让他有些尴尬。
“阿灿你慢慢用吧，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小栗子起身就走。
“你才吃了一块，要不你带回去一碟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待荀灿起身端着碟子去追的时候，小栗子已经出了西偏殿，朝正殿走去。
心思单纯的荀灿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刚刚跟她一起吃点心的小栗子心里转过了什么念头。
荀灿吃过点心开始收拾餐具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有声音，朝外一看，原来是傅昭仪带着她的宫女过来了。
“今天还真热闹，刚走了两个，又来一个。”荀灿低声嘀咕着，将脸靠近窗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看热闹。
傅昭仪的丫头翡儿也提着个食盒，荀灿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看来这傅昭仪的眼线不少啊，皇后那边刚有动作，她这边儿就跟上了，大有跟正主儿一较高下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