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顿时失了兴致,豆花摊边上的少年耷拉着脑袋,没了笑容。
而我则完全顾不了那么多,追着那道火气内敛的身影而去,走在他的身边,凑上脸在他的面前,被他如挥苍蝇般挥开。
“寒莳,你其实是……”我笑的很是欠揍,“吃醋吧?”
“没有!”他沉声回答。
“真的没有?”
“没有!”他重重地别开脸,继续走着。
城中小溪穿过,清澈流淌,两个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到溪边,他干脆坐在石头上休息,也不看我。
我悻悻然地掏出一包瓜子,喀拉喀拉咬的清脆,瓜子皮落到溪水面上,飘飘荡荡晃了出去,在他脚下的漩涡里打着转。
啃了半天,我放下手中的纸包,“你到底在气什么?”
他回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勾三搭四?”
勾三搭四?我勾三搭四?
好悬一粒葵花籽戳进鼻孔里去,我觉得自己简直太冤了,这罪名没六月飘雪都对不起我啊。
身为青楼阁主,我一直洁身自好,窝边草连舔都没舔过,更别说啃了,今天居然被扣上了这样的罪名,简直千古奇冤啊。
我大声喊冤,“我没有!”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占据一块石头,坐着吵,“还眉目传情!”
我占据另外一块石头,“那是顺手扶一把,刚才那也只是礼貌问好,不是眉目传情!!”
两个人一人一边,一个继续闷着,一个继续嗑瓜子,空气里只有喀拉喀拉的声音不断地传出。
“气完了,吃瓜子么?”我手中的瓜子包伸到他面前。
他细细捏了一撮,抛进嘴里一粒,咬也是喀拉喀拉响。
“看这水,多清澈。”我翘着腿,吐着瓜子皮,“把脚放进去,肯定好舒服。”
他眼睛盯着水面,怔怔出神,“其实,我知道你对他们没有动心思,你也看不上。”
知道还生气?
“可就是觉得莫名的危机。”
我知道,一方的危机往往来源于另外一方给的安全不够,可我到底哪做的不够,我却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反思点啊。
除却青楼阁主的身份和与容成凤衣的关系,我再没有什么不清不楚藕断丝连的人,怎么会让他有危机感?
远处堤岸下几名少年打闹着,风流恣意,好不快活。几人叽叽喳喳说着话,忽然有人朝我们的方向看了看,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们,少年们议论着,捂着嘴偷笑,偷偷地看我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我运起功力,他们的声音句句入耳
“那姑娘真漂亮,能与她一夜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去问啊,看行不行。”
“才不要,万一不答应,我太丢脸了。”
“怎么可能不答应,你看她的脸,一脸的风流气,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男子了。”
“那想必技术好的很,仔细看,真是拈花惹草的脸,勾的人心魂荡漾的。”
几个人说的开心,忽然间住了嘴,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瞬间温度升高了不少,一双喷火的目光盯着他们,杀气渐渐散开。
不涉尘世的少年哪能与这沙场的猛将相较,一时间容颜失色,什么也顾不得地拔腿就跑,而这时的沈寒莳却开始慢悠悠地脱起了鞋袜。
我不明就里地看着,这前一刻还想杀人的姿态,下一刻怎么就悠闲地濯足起来,这心境变化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嘿嘿,风流气……”
“呵呵,招蜂引蝶……”
“哼哼,拈花惹草……”
他一个人低头古怪地说着什么,我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冷不防一个黑色的东西迎面拍了过来,带着劲风。
我快速地跳到一旁,沈寒莳已站了起来,光着脚踩在地上,手中举着的正是自己的薄靴,犹如打蟑螂的姿态一般兜头朝我拍打着,“叫你一脸风流气,叫你长的招蜂引蝶,叫你面相拈花惹草!”
而我,也如蟑螂一般四处乱窜躲闪,还不住地回嘴,“我在叙情馆呆了那么多年,气质就这样我也没办法啊,长相关我屁事啊,你还打、还打!”
他这震慑四方的战将,此刻却毫无姿态地光着脚,一只手插着腰,举着手中的靴子,追打。
我这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帝王,抱着脑袋一路奔逃,在石头间乱跑,口中还不时叫嚷着,“寒莳,你其实真的在吃醋吧?”
“咻!”一道鞋影飞过,“老子吃醋怎么了?”
“咻!”又一道鞋影飞过,“老子就是吃醋了!”
“咻、咻、咻!”无数道鞋影子追着前面的人,“老子就是醋坛子,你怎么着吧!”
夕阳西下,两道人影飘着不太好看的姿势,在小溪旁追打着,空气中不时看到某人高高扬起手,“咻、咻、咻、咻!”
“泼夫!”
“咻……”
☆、青篱真容
青篱真容
沈寒莳的爱情,对我来说无异于最贵重的礼物,这骄傲的男子,对我许下生命的交予。
我没有更好的回报,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更好的活着,为他而活,为彼此的未来而活。
这是我的目标,也是他的期待。此刻的我们,忘情地缠绵着,为那身体交融时的热切,拥有对方的快乐,也为了我那不稳定的纯气。
每一次与他的极致之后,身体里的纯气就精进一分,当我运气的时候,那浓厚的质感在身体里涌动,让我欣喜无比。
他知道我身体的改变,于是愈发地需索,我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急切,想要让我没有半分隐患的急切。
拥被而起,沈寒莳已不在身边,忙碌着他的军中事务去了,我倚着床头,回味着仍未散去的余韵。
他那颤抖的喘息,低声的呢喃,都仿佛还在耳边。被间枕畔,浓浓的都是他的气息,暖暖地环裹着我。
想起每一个画面,唇角忍不住地扬了起来,揽抱上薄被,仿佛要将那个人拥着一般。
懒懒地闭着眼睛休憩,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内力在身体里游走着,我发现自己的内功在这几日中再度突飞猛进,内息张开,所有的一切都感知的清清楚楚。
门外没有人守卫,大概是沈寒莳撤走了吧。想来也是,以我们两人的疯狂,若是门口有人,岂不是一切都听的明明白白?
他那死要脸的性格,不撤了才怪。
想不到纯气竟然如此厉害,现在的我已经能感知到百尺外士兵走动的脚步声,从而判断人数,这种距离换做以往的我,是想也不敢想的。
就在我全然释放自己的感知,欣喜中探查的时候,内息忽然一震。
我猛地睁开眼睛,唇边笑容已冷。
刚才,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一股熟悉到我不愿意触碰的气息,一股我在一个月前还在逃避的气息。
我的手抓上身边的“独活”剑,手指的力量不由紧了。
战意渐起,杀意也渐起。
人影无声地飘落地面,凝起全部心神,再度张开内息。
那刚才被我无意探知的气息比刚才更深重了几分,甚至我能察觉到,它的主人已经锁定了我的位置,一阵比一阵浓烈的气息扑上我的大帐。
这算是挑衅吗?
我思量了下,凝重的表情变为坦然,两次气息相触,我的纯气已经隐瞒不了,我的身份也隐瞒不了了,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既然隐瞒不了,那便不隐瞒,我终是要与他堂堂正正相对的。
人影掠出帐外,朝着他气息的方向而去,那气息仿佛感应了般,快速抽离,远去。
我冷哼。
既然来了,岂能随随便便让他走?
月光下,白色的衣袂分外的清朗,如一泓月华凝练,在风中轻轻飘摇。
他身姿本就清瘦颀长,这身白衣在他身上渺然出尘,犹如仙灵降世,那始终不曾束起的发在腰间轻拍,更多了几分谪仙之态。
纵然军营肃杀之气,也掩不了绝世风华。
他负手而立,月色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整个人都融在了那冷色中,当我的视线凝在他身上的刹那,他乘风而起,飘然跃向远方。
追还是不追?
手中“独活”剑爆发出一阵轻吟,嗜血的邪气弥漫开,仿佛召唤着我般,杀气冲起。
不再迟疑,我盯着那道身影,追随着他奔去。
那人影不疾不徐,保持着与我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发力,他也快上几分,我收气,他就慢上几分,彼此始终是这个距离,在夜色中奔袭。
纯气在身体内流动,始终没有力竭的迹象,我索性就与他这么一前一后地吊着,他不停,我也不停。
遥想当年,我也是这么与他这么行着,但那时候的心境,他是师傅,是我最尊敬也最恐惧的人,一个无法超越的神;现在,他只是我追赶的目标,我敢直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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