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舞蹈和那段无容很像,应该是“纹叶族”独特的舞姿,舞姿中除了轻快的脚步,更多让我感受到的就是奉献与祭祀。
仿佛他就是祭祀天神的祭礼,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献上,在牺牲中迎来他的幸福与快乐。
又想到了他对我,也是这样的,在他心中爱情就是最神圣最至高无上,以身为殉,就是他的追求。
我赞叹他的舞姿,但是当我第二次看到这舞蹈的时候,我的心中不是赞叹,也不是感动,而是愤怒。
几乎将血液燃烧了的愤怒。
狭长的火道,满是烧红的炭,长长地绵延着伸展,一直到祭坛的下方。
这条路白天才走过,我却没想到,当我夜晚再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心情!
他在炭火上舞蹈,慢慢摇曳着身姿,脚尖点在炭火上,一步一转,一舞一动,慢慢地朝着那祭坛舞去。
我眉头皱的死紧,越来越紧。
我练武,自然知道身为武者赤足即便踏上炭火,也不会有大的伤害,因为武功护体,我更知道有些民族也会踩踏炭火庆祝,但那都是快步疾行而过,绝不会是曲忘忧这种停留着舞蹈,慢慢地向前。
他的每一步,都是真真实实的。
武功再高深,也有真气耗尽的时候,没有人能凌空虚浮很久,他给予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朵冰封住的花朵投入了烈火中,纵然有冰块暂时的保护,当冰块消融之时,花朵终究还是会在炙炎中枯萎。
这就是我的愤怒,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藏杞会说蛊宴对圣王伤害极大,漫说是功力未至巅峰时期的曲忘忧,就是我,要来上这么一出,也是巨大的消耗。
临战前夕消耗功力,是大忌。
我的脸紧绷紧绷的,哪有半点下午欣赏时的快乐,而火道两旁,则是载歌载舞的人群,他们随着曲忘忧的舞姿而跳动着,腰间银色的腰饰奏出轻快的和鸣,仿佛最盛大的狂欢。
我看到曲忘忧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边留了下来,打在炭火上,轻微的响动中,一缕青烟飘起,很快就被他身体带起的风吹散了。
这是真气不继的征兆,我看着他前方的路,那剩下的路让我觉得好长好长,他每一次落脚,我的心都抽动一下。
他扭动的身姿突然顿了下,踩在炭火上的脚步重了些,一脚落下,火焰忽地炸开,红色的火焰舔上他的脚踝,绕上他的小腿。
他的的眉头一皱,汗水又一次滑落。不仅额头上,他那胸前衣衫散开的缝隙里,也可见点点晶莹的汗水,可人群却一阵比一阵疯狂,舞蹈也越发的炙烈了起来。
而唯一一个不动的人,在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抢眼了。
祭坛之上,段无容冷眼看着人群,面无表情。不仅脸上是冷的,就连眸子,也是冷的。
曲忘忧的脚终于踩上了地面,看着他白皙的足,脚踝处微微的红痕在我看来都刺眼已极,却还是庆幸着,问题不大。
如果这就是蛊宴的话,至少总算结束了。
曲忘忧一步步走上祭坛,他的手慢慢解开腰间的系带,当最后一步落下,他的手松开,衣衫落地。
**的身体在月光下如珍珠一般,薄薄的光晕笼罩着那身体,身上的藤蔓花瓣沾着他的汗水,活了一般。
人跳动着,祭坛四周的火焰也跳动着,所有人都陷入了兴奋中,如果说有谁没有融入到这种疯狂中,那就是段无容和我!
我咬着后槽牙,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几乎把自己的牙都咬断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舞蹈之后要脱成这样被人群看着,下午可没有这样一出!
酸、涩、恨,填满了我的胸腔。
我只想把他那身躯裹的紧紧的,不给任何人看。
纵然我知道,那些仰望他的目光里含着的不是**,但我就是无法容忍!
那只能我抚摸的身躯,只能被我怜爱的身体,只能被我一人独享的曼妙,不愿意被他人看到。
想也不想地脱下身上的外袍,我的脚步踏出,就这一动间,我看到远方祭坛上有人的眼皮抬了下。
段无容!
冷然无情的眸光准确地在人群中寻找到我的位置,一眼冰冷,看着我。
我要做的事,只怕还没人能制止,我回以一个同样冰冷的目光,继续坚定地踏出我的步伐。
脚步才踏出,就感觉到身后一只手按向我的肩头。
还未触及,我的手掌已扣了上去,仿佛它一直都停留在那一样,等待着对方脉门送上。
曲忘忧不在身边,我不必隐藏自己会武功的真相,胆敢碰我的人,就要承受我的反制。
那手腕才与我相碰,就很快缩了回去,男子的声音传来,却比段无容的眼神还要冰冷,真正让我心都凉了的感觉,“你不是端木凰鸣。”
一句话,我骤然回身,一只手探向他的咽喉,快的如闪电。
他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身体退的飞快,直到背心撞到一棵树,他猛地蹲下身体,我的手指擦着树干而过,树身上留下四道深深的痕迹。
手在空中,犹未收回,我看着面前的藏杞,“你是谁?”
我和端木凰鸣的秘密,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晓,这个身在“纹叶族”里的男人,怎么会知道的!?
是曲忘忧泄露了秘密?
不可能!曲忘忧那独来独往的性格,绝不会对他人提及自己的秘密,那还有谁,还有可能是谁?
“曲忘忧是瞎的,我可不是!”藏杞的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邪气,“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我都几乎分不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我警惕地看着他,心头杀意渐起。
他看上去年岁比曲忘忧稍长个数岁,莫非他也时常在武林中走动,甚至介入了朝堂的斗争我?
我心头一动,看着他媚光无限的眼睛,忽地开口,“你的蛊,是不是以媚蛊为主?”
他慢慢扬起笑容,“其实你想问的是,‘蚀媚’是不是我下的,对吗?”
没错,这个疑问围绕在我心头很久很久了。
木槿身上的蛊是“蚀媚”,这种需要高深驭蛊的人才能催动的蛊,我只知道可能与“纹叶族”有关,但倾尽我与青篱之能,都没有找到下蛊的人,原来却是他!?
即便宇文佩兰死了,这个下蛊人却一直是我心头的结,今日总算找到了。
“你很想杀我是吗?”他坐在地上,柔柔地朝我伸出了手,“扶我起来,我就告诉你真相。”
我的手伸出,正准备拉上他那只手,忽然间背心一紧,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
是段无容在看我们!
警兆陡生,我的指尖弹出一抹劲风,直刺向他停留在空中的手。
血腥气起,一条细细的线落在地上,扭了几扭便不动弹了,夜色中我仔细看去,却发现正是百日里他把玩在手中的那条小蛇。
藏杞脸色一下苍白了不少,看来这蛇被他以精血养了不少时间,这一下杀蛇竟也创了他。
他站起身,擦了擦嘴角,“你以为这点小伤就能伤了我吗,曲忘忧的伤只会比我更重,明日一战我若赢下圣王之位,我会立即废除他所有武功,让他被蛊毒反噬而亡。”
“你未必能赢。”我冷冷地回答。
“你看着吧。”他笑的诡邪。
祭台之上,曲忘忧盘膝而坐,胸膛浅浅的起伏,在寒风中绽放着凄艳之美,让我的心一揪。
一个人走上台,他行到曲忘忧的面前,手指一伸,一个小小的黑点跳上曲忘忧的肩头,很快我就看到他的肩头绽开一抹血花,一滴血顺着肩头滑下。
两个呼吸间,那人手一招,黑点从曲忘忧的肩头又挑回了那人的手中,那人朝着曲忘忧一鞠躬,走下祭台,站到一旁。
他走了,又有一个人上来了,而这个人手中的,是一条碧绿的蛇,在男子的指挥中,那蛇儿游上曲忘忧的身体,张开蛇口,尖锐的牙瞬间刺破曲忘忧的肌肤,又是两道血线滑下,蛇信吞吐着,快乐地扭动起了身体。
不大会功夫,蛇儿弹回主人的手上,那人亦是同样恭恭敬敬冲着曲忘忧躬身一礼,走下祭台。
人群无声地动着,走下一个,走上一个,每个人站在曲忘忧身边的时候,都是一样随手的毒物出手,疯狂吸取着曲忘忧的血。
我的心,从初始的愤怒,眨眼变成了呆滞,然后是寒凉,转而变成了疼,无边的疼。
那一道道伤痕,一股股血线,还有曲忘忧越来越苍白的脸,那毒物的一口,比咬在我身上还要疼。
果然是献祭的舞蹈,把人献祭给毒物吗?
别说失血,就是这些注入的毒,忘忧也承受不了!
祭台之上走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眼前那祭台底下,还有黑压压的一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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