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的决策一向不会有错,有他辅佐,就成功了一半。
“不知道哪位皇女如此幸运,得你青眼?”
“四皇女。”
我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皇宫中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甚至有点木讷呆板的身影。
“宇文佩灵?”我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青篱的抉择会是她。
“不看好?”
我摇头,“我从不质疑青篱的眼光,也不怀疑你的做法,不过你就不怕,万一她真的被‘紫苑’选定为皇妻,你们的计划就竹篮打水了。”
“不会。”青篱肯定地开口,“你不会答应。”
谁说青篱白跑了一趟,谁说他来这里是做了无用功,他早就算无遗策,权衡了所有的利弊。
“你替我寻找段海墨这枚棋子,是希望我还你一个人情?”我挑眉,“为了宇文佩灵拿到太女之位?”
青篱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即便没有人情,为了利益,我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当然,我来还有一个目的。”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愿掩饰的轻松,“看着你输,等着你跪地喊师傅。”
☆、这一生,想嫁一次
这一生,想嫁一次
夜晚时分,月色才上柳梢头,我的身影飘飘落在某处宫殿的殿顶,在有些诧异居然不见伺人之后,大胆地落在庭院中。
草木幽香,在黑暗中影影憧憧,倒是给了我很好的隐蔽之所,殿中灯火明亮,院中也被映的晕黄一片。
不刺眼,也不阴黑,一点点暖意,刚刚好。
就在这暖晕中,我看到两个身影,靠的很近的身影。
一坐一站,却是暧昧无比。
施淮溪的手放在合欢的背后,“夜凉,披件衣服可好?”
合欢柔顺的点头,施淮溪却没有回殿中取衣,而是顺势取下了身上的风氅,仔细地拢上合欢的肩头。
合欢拉了拉大氅,将自己裹的更紧,回给施淮溪一个恬淡的笑容,月光落在他的眼中,也是闪闪如星子。
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不,我似乎来的太是时候了!
“你这几日都伺候在皇上身边,本就是清瘦的身子,可别病了。”施淮溪声音温柔的,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合欢应着,手缩了缩,想要掩进袖子里。施淮溪却比他更快上一步,牵上那纤细的手腕,将他的手拢进掌心里,放到唇边呵着气。
合欢任她握着,在这动作里,懒懒地靠上椅背,从我的角度望去,就像是施淮溪从身后拥着他般。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绕上了我的心头。
短短几日不见,他们之间竟已亲密无间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今日,我向皇上递了请表,肯请皇上指婚。”施淮溪握着合欢的手,情意绵绵。
果然,月下花前,是适合诉衷肠的。
不适合的,是花丛里躲着的人,眼睁睁地看人亲密,而和我亲密的,只有无数的蚊子。
耳边嗡嗡地响,只觉得胳膊上,脖子上,腿上,都痒的要命,这“紫苑”的蚊子生命力怎么如此顽强,这个日子了还活着?
挠了挠胳膊,摸到几个硕大的包,我苦着脸,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合欢的声音轻轻柔柔,“她今日和我说了。”
“那你的意思呢?”施淮溪的声音急了,“我知道,皇上因愧疚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指婚的事交由你自己做主,不知道你的选择会是谁?”
合欢抬起脸,笑盈盈的,“你猜?”
坏心的话,娇憨的语调,那被握着的手却没有抽回来。
这样的他,可爱又让人怜惜,月色中的容颜,梦幻般不真实,薄唇噙着魅惑,将少年的天真与男子的风华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人挪不开眼。
犹如被捏住了喉咙无法呼吸的人又何止是我,施淮溪干张着嘴,鼻孔间缓缓滑下两道鲜红血迹。
单纯的合欢,只会让人赞叹他的绝美,惊诧于时间竟然还有如此纯净的人儿,可是那两分魅惑,却是吸纳了天地间最为诱惑的风情,几乎把人隐藏在最深处的**瞬间勾引了出来。
见惯了合欢的我尚且难以呼吸,何况施淮溪。
合欢笑的越发明艳了,手中拈着丝帕,“你要擦擦吗?”
明明是关心的语气,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了坏心?
施淮溪这才猛醒过来,狼狈地别开脸,不敢接合欢的丝帕,衣袖狠狠擦过鼻子,嗡嗡地开口,“对不起,我失态了。”
合欢只是抿唇笑着,眼中满是温柔,“其实结果如何,不是在你心中吗?”
施淮溪一贯的潇洒从容到了合欢面前,越发拘束起来,“关心则乱,递交请表的,都是各国的皇女,论身份地位,个个都是顶尖的人物,我可比不了。”
合欢的手反握上施淮溪的掌,“到时圣旨一下,你就不用担心了。”
施淮溪的眼中满是兴奋,面对合欢却有些小心翼翼,“夜深了,我送你回殿中。”
合欢摇摇头,“我想再待待,这种宁静的月色,太难得了。”
“难得吗?”施淮溪不解,顺着他的目光仰望天空,“那我陪你。”
合欢噗嗤一声,“我派人为你做了件衣衫,你不早点回去看看?”
施淮溪仿佛猜到了什么,面带喜色地点头,“我这就回去试,明日再来陪你。”
她低下头,在合欢的额头间轻轻一吻,慎重又小心,不仅是珍惜,还带了几分敬重。
我懂她的心思,任何人在面对合欢时,都会产生亵渎纯净的心态而不敢靠近,近香情怯呢。
他们在我眼前耳鬓厮磨,眉目传情,依偎情浓,我在草丛里喂臭虫,真是天壤之别的待遇。
最难受的是,我得一直看着。
看着曾经在我怀里撒娇的人,如今被他人抱着,商谈着婚事,没人不觉得扎眼的。
何止扎眼,还刺心。
施淮溪的舍不得是写满眼眶的,脚步缓慢,一步一回首,而合欢就坐在轮椅上,含笑目送她,诉不尽的你侬我侬,道不清的缠绵情浓。
情事初始时是最为甜蜜的,所以这殿里的伺人都不在,只为了方便二人,当施淮溪离开后,整个殿内顿时一片冷清,只剩下月下那个孤单的身影。
合欢坐在椅子上,将身上那件大氅解开,一任自己清瘦的身体迎接着深秋的寒风,慢慢地闭上眼睛。
他这是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身体弱吗,这么做不是找病,是在找死!
我这想法才起,空气中已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他弯着腰如虾米一般缩在椅子上,身体不断地震动着,手中的丝帕捂着唇,似乎竭力想要控制,那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疯狂的让我唯恐他会因此而闭过气去。
我的腿早已经迈了出去,朝着他的方向。
一阵狂咳之后,稍微有了一些缓和的迹象,他瘫靠在椅子上,手无力地垂在椅子旁,手中原本握着的丝帕,也飘飘落了地。
他的手指动了动,大概是想要拾起那丝帕,身体很缓慢地弯下,手指探出。
差一点距离没能够到,他又弯了弯,吃力地够着。
他没有够到丝帕,却探到了一双同样目标是那丝帕的手,我的手。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同时收了回来。
他单手捂着唇,眼中神色不明,“姐姐。”
客套,但是疏远的口吻。
“我有请求见你,但是你拒绝了,三天五次。”我平静地诉说着一个事实,“所以只好用这种方式进来了。”
他捂着唇的手缓缓放下,话语和他的笑容一样敷衍,“忙,无暇分身。”
“那你现在可忙?”
他靠在椅背上,刻意地与我保持了距离,“可是有事找我?”
“想和你商量件事,希望你答应我。”
“你的要求,我怎么会不答应?”他扯出一抹笑,苍白。
我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大氅,想给他披上,他手指一摆,推拒了,“有话直说吧,我累了。”
“我希望你选的妻子,不是施淮溪。”不忍他在风中继续受凉,我直接地道出自己的目的。
“你都听见了?”他也坦然。
我点头,“她不是适合你的妻子人选。”
如果段海墨不说出那些话,我或许不会阻止合欢的选择,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
“她不是,那谁是?”合欢一声反问,“你吗?”
“我更不是。”
他需要的是,是一个体贴的妻子,是一个能替他分担朝堂政务,又能真正关心爱护他的妻子,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我都不适合。
他又是一声咳嗽,双唇紧抿,将下面未出口的咳嗽生生咽了下去,脸上憋出了淡淡的粉色,倒比那苍白好看了不少,“你以什么身份来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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