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他身份特殊?”凤衣声音严肃,“‘紫苑’皇子宿在‘泽兰’皇帝的御书房,两人独处一室,共度一夜,即便是保护也说不过去,你可以暗中守卫,但是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太多人看着,若无意别毁了他的清白,别毁了自己的名声。”
我点头,知道他说的不假。
也许是我太清楚七叶的能力,也许是我太在乎这场赌约,所以才有过度的防备,就如同今天的街头一样,连普通人和刺客在一瞬间都分不清了。
过于投入个人感情,是暗卫大忌。
见我点头,他才慢悠悠地拈起一枚栗子,剥开,咬着。
我也拿起一枚,捏开壳,金灿灿的栗子滚落掌心,我托在手心里,送到他的嘴边,凤衣张唇咬了,温暖的唇瓣贴着我的手心。
我们站在寝宫的门前,一个剥着栗子,一个慢条斯理地吃着,谁也不说话,空气里只有我捏着栗子壳的清脆喀喇声,还有脚边逐渐多起来的空壳。
斜阳渐落,光景渐暗,他的身影也似乎暗了,但我能精确的感知到,他在我的身边,散发着独有的温暖。
“不吃了,再吃就胀了。”凤衣发出满足的赞叹,“好饱。”
“不传晚膳了?”我问他。
他慵懒地摆手,“不要,你要你自己传,我要去歇着了。”
拦住他欲行的脚步,“吃完就歇,会成猪的,我们走一走。”
“去哪?”他问道。
正说话间,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远远的廊下,灯盏已燃了起来,他的身影也模模糊糊起来。
我取过一件衣服,披上他的肩头,神秘地凑上他耳边,“带你去玩。”
不等他反应,单手搂上他的腰身,人影飘落殿顶,无声地窜出了宫门。
“泽兰”是个崇尚风雅的国家,从来都不缺风花雪月,那条从城中穿过的“逐荫河”向来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白天,这里柳浪闻莺,游人如织,有人冲着河畔的月老庙,有人冲着观音祠,久而久之,这里添了情缘之名。到了晚上,那一艘艘画舫,一船船的琴笛软唱,则让河水多了些许脂粉之香。
泛舟月下,帘遮船摇,说不清的风月情浓。
这里有来欣赏夜月河景的,也有把酒抒情的,更有来追寻与青楼不同的别样感受的,有些公子清高自赏些,不欲卖身青楼,便以诗词交友,一路泛舟而下,偶在这里停留,也寻得几名入幕之宾,给这河水又增了香艳的头衔。
河边停着不少画舫,丝竹之声隐隐传来,河水中也飘着几叶轻舟,红色的灯笼摇摆着,尽是旖旎之色。
容成凤衣行在我的身边,没有遮挡他的容颜,偶尔有人擦身而过,发出惊叹的抽气声,也有画舫前的公子投来妒忌的目光。
“我似乎错了,以为晚上你就不吸引人了。”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倒忘了你走到哪,那气度隔着十丈,都能让人情不自禁地投来目光。”
他袖袍遮掩下的手与我十指紧扣着,目光从一艘艘的画舫上掠过,“阁主这是想开分堂了,以后多了个‘百草舫’?”
我但笑不语,走到一艘小舟前,轻落在船头,朝他伸出了手,“公子,能否把酒词曲一夜?”
凤衣衣袂被河边的风吹起,仿佛要带着他远去般,明月在他身后,映照着那修长身影,画舫上的灯笼照的他面颊也泛着浅浅的红,朝我微笑。
那手放入我的掌中,在我的力量中,他踏上小舟。
小舟不似画舫大,窄窄的一叶,甚至有些简陋,不过一个小篷,几块木板,一个小桌,船头放着桨,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小舟一摇,他站立不稳,与我紧紧拥着,温软的嗓音流露着一贯的从容,“你故意的。”
我坏笑不语,心里却有几分得意。
“委屈公子了。”让他在蓬下坐定,长蒿点上岸边,小舟慢悠悠地荡开,在我慢慢地摇桨中,离了那脂香粉浓,语笑阑珊的画舫群。
小舟越划越远,渐渐的,岸边的画舫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晕,河上的风也大了起来,月影在河中载浮载沉,仿佛跳跃着。
我放下桨,由着小舟在河中飘流,钻入蓬中,“画舫太香艳,不符合你我的感觉,只能委屈你了。”
他始终带着笑,温柔的笑,看着我从桌下拿出一个小篮,几碟小菜,一壶茶,小小的红泥火炉跳跃着温暖的光,热了茶。
为他斟上一杯,他捧着杯子,望着杯中碧绿的茶水,声音轻叹,“你怎知道画舫香艳,不符合我要的感觉?”
“直觉。”我轻声回答着,“凤衣向往的,是山清水秀,泛舟中流的逍遥。”
“我也喜欢朝堂权斗,掌控苍生。”他平静地回答。
“那是为我。”我望着他的眼,“未必是你心中所期。”
他吹了吹茶水,慢慢饮了口,“你便是我心中所期。”
容成凤衣啊容成凤衣,你能不能爱意吐露时,别这般的淡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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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昨天你们看到少了一章,或者有的章节重复,是因为之前我漏更了一章低血认亲,昨天修改章节补上了,但是以前购买的看到的就还是老的,所以会觉得买了2章重复的,我忘记要从哪进可以看到修改的,有熟悉的可以转告下。
☆、小舟温情
小舟温情
何止从容淡定,人家的态度简直就是象在说今天的菜咸了淡了一样随意,让我连感动,都感动不起来。
“省的你又说我对你耍心机。”他眼底浮起笑。
这狐狸般的男人,真是半点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但这种彼此不用说破,在心中了然的默契,感觉真好。
他举起竹筷,指着几个小碟,“这菜你做的?”
“凤衣这也能猜到?”
他抿唇,眼波扫过小碟子,“即便我不出宫也知道,这种菜色若是开店,只怕早早关门大吉了,要么便是这船家自食的,不过……”那纤纤指尖懒懒点着我,“你眼神很期待,所以猜到了。”
在他面前,我不必隐藏自己的心思,却被他发现了我想给予的小惊喜。
当然,也许未必是惊喜。
看着他慢慢地夹起一筷子,目光清粼粼地上下打量着,优雅华贵的姿态与这寻常普通的菜色有些不相衬,哎,总有一种委屈了他的感觉。
他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看到我的表情,他突然伸长了胳膊,狠狠地撸起袖子,宽大的袖子被他卷到了肩头,长长的衣袍下摆被塞进了腰间,一只脚踩上旁边的小凳,“似乎这样才符合你我此刻的身份。”
看着他华服裘袍,却粗鲁地架手架脚,我笑的前仰后合,两人肆意的笑声在河面上远远地飘开。
“好吃吗?”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但笑不语,单手支着腮,目光越发温柔了起来,比这水面上波纹皱褶的月色还要软,还要让人沉醉。
我知道他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早已在心中,就如同今日若换我为他,这个问题也不会回答。
东西好吃难吃,本不是因为其本身,而是因为做的人。
若是凤衣为我所做,我又怎么会在意味道如何?
“若跟着我以后都只有这种饭食,做一辈子船夫,你还嫁不嫁?”我半真半假地问他。
他撩了撩发,漫不经心地,“那便我做饭好了。”
果然,永远别指望他能认真地说情话,我一直说沈寒莳傲娇,现在才发现,凤衣也有他难为情开不了口的时候。
远离了河岸,小舟飘飘荡荡的,我与他喝着茶,嗅着河面上独有的味道,很是悠闲。
我索性摊开仰躺着,顺手拉下了他,两个人在狭窄的小舟里并首抵足,互相挤着,“凤衣,我们就这么漂一夜,多好。”
他侧身而躺,单手撑在脸侧,“你放心得下那赫连卿?”
我微一沉吟,他已叹息着,“我本没想到你今夜会带我出来,纵然是补偿,也有些大胆了,毕竟离开太久,保护不便。”
“你是这么想的,七叶也定是这么想的。”我望着凤衣的眼,“你与七叶,俱是心智超越常人的人,你觉得我会重视,她定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
我懒懒地阖上眼睛,任清风吹过脸颊,“现在才是我唯一能轻松的时候。”
赌约才立下,以我对七叶的警惕心,恨不能把那赫连卿包的滴水不漏裹的刀枪不入绑在身上才对,这样长时间的消耗下去,无论七叶出不出手,我都会把自己逼疯,她只要耐心等待,我终有精力耗尽,提防松懈的时候。
我扬起一丝冷笑,“七叶她忘记了,我曾经是暗卫,也曾经是杀手,等待和耐心,是我唯一的优点。”
我也伏击过人,我也等待过机会,这方面的经验,七叶不会比我更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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