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喷薄而出的电石火花间,我的手掌转了方向,抬起了数寸。
“轰!”草房顶被击出一个大洞,四周的茅草灰尘稀里哗啦落了下来,簌簌声响成一片。
我却管不了,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释放、释放、释放……当年的伤让我的丹田聚集不了内力,这一切在此刻才发现是误会,它不是聚集不了,而是隐藏积压了起来,犹如一层坚硬的堡垒封印了我的感知,现在这层蛋壳终于被打破,那些久藏的能力也就爆发了出来。
我看到掌心里以往鲜红的劲气开始转淡,从如血般的红渐渐转为浅红、浅橙、最后变为浅浅的青色。
所有的不适,阻滞,筋脉的软弱,都奇异的消失了,丹田里是久违的充盈,不、比之当年更加的满涨,也更纯厚。
身体如同易筋洗髓了般,以往的担忧都不存在,筋脉于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条细窄的河沟突然拓宽成了海面,内息不再湍急不再推搡,而是平静柔和。
沉静已久的武功在今夜恢复,而且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我应该高兴的,不用再为了筋脉受挫而抑制功力,我可以真正的全然施展了。
掌心反转,一篷浅青色的气息跳跃着,由我心意而凝聚散开,这色泽与那日我见到青篱的内息一模一样,只是更淡。
我一直都错了,我以为浓烈的颜色代表着内功强劲,而真正的纯气则是越淡杂质越少,不知道修炼到最顶级,是否就不再有颜色了呢?
墙角的人躺在那,胸口起伏着,血丝染了一角发丝,红白相间,血中梅绽般夺目。
我走到他的身边,单手贴上他的胸口,轻轻渡着气。
掌心下的肌肤,紧紧的,是他在抗拒我的触碰。
“既然不喜欢我碰你,又为什么要以自己的命来做我的引导?你不会武功,是谁教你的这一招?”
我冷然开口。
☆、送别宴
送别宴
他虚弱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幽幽地闭上。
“你会说话,为什么一直给我装哑巴?”我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他慢慢抬起手,推着我的肩,似乎想要将我从他身边推开,那孱弱的手臂只落了落我的肩头,无力地掉了回去。
除了叹息,我还能怎么样?在他重伤的时候去责骂一个为了让我成功而自身成仁的人?他漠视了自己的性命,可还是帮了我。
刚才被我的内功震飞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轻啊,那种从喉咙里毫无阻滞发出来的声音虽然短促,却清晰。
若是天生的哑,习惯会是咿咿呀呀地比划,而他给我展露的是颈项伤口,表示无法发声,只怕他并非不会说话,而是怕我问出什么,所谓言多必失,不如不说了。
茅草屋顶被我打了个洞,夜晚山风呼呼地灌了进来,他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往墙角缩了缩。
我扯过被子盖上他的身体,看他还在抖,索性连我那床被褥也扯了过来,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唯一漏在外面的,就是被我扣着的脉腕了。
“跟我下山吧,我们说好的。”
我气他,起他为何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上次自残性命,这次为我而无畏生死,在他眼中,自己就那么不堪吗?
如今武功恢复了,我能下这悬崖了,又如何能再把他一人丢在这里?
他摇头,坚定地摇头。
“你才答应过我的,去见你的爱人。”我试图说服他。
回应我的,是虚弱却固执的摇头。
无法判定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决定,只看到他无法更改的坚持,这一次我只怕劝不了他了。
暖暖的真气输入他的身体里,“明天我帮你补房顶,今夜只能委屈你将就了。”
当太阳才刚刚露出微微红光的时候,我已起了身,满身真气流转的我,已不需要太多的休息。而他,依然在酣睡着。
侧靠在床榻上的他,发丝落在脸旁,我可以轻易看到他面部的轮廓,挺直的鼻梁,饱满的额头,尖尖的下颌,是一张完美而俊秀的侧脸,即便肿胀的面颊和扭曲的眉眼都掩盖不了他的华彩。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想要抚上他的面颊,却又在即将碰到的那刻,停住了。
他不喜欢!
叹息着,轻声飘落地上,悄然出了屋。
纵身、下崖。
憋屈了数日的武功释放着,我就象天边翱翔的鹰隼,扑落崖下。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刮着,所有的景致掠过眼帘,心中涤荡着满满的激情。
一声轻啸从我口中逸出,悠长厚实,从崖下一直升腾而起,飘向远山,山谷间回荡着的,都是我的声音。
惊起了飞鸟无数,扑腾着翅膀,惊慌飞向远方。
我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笑,快意的笑。
凤衣说的没错,我叫煌吟,辉煌基业、天下震吟;青篱说的也没错,我不在江湖,江湖流传着我的故事,我再入江湖,江湖还是我的江湖。
没有隐藏,不再忍耐,无所顾忌,用自己的手去掌握想要的一切,我的男人,我的天下。
端木煌吟,我的名字!
仇,我报了。
命,我留了。
但我想得到的,还有更多更多,我要达到的目标,更长更长。
可惜无论是帝王还是杀手,暂时都轮不到我挥斥方遒、豪迈无双,我要做的,是给人修房顶。
我的“独活”剑,也别想着什么饮人血吸人魂魄的美事了,先给我砍树吧。
清晨的山林间,一个悲壮的女子,挥舞着天下间最有名的一柄宝剑,拉拽着一颗百年老松的树干。
“咯吱、咯吱、咯吱……”木屑满天飞,我心痛地拍拍“独活”剑,“不愧是绝世好剑,换做别的剑,早被玩断了。”
剑声颤吟,似是不满。
指尖弹了弹剑身,“好伙伴,一会给你舔口血,别不高兴了。”
可事实证明,“独活”剑一定是生气了,要么就是哈拉血太久了,我割破指尖,以血滴擦过剑身,就是按不进鞘里。
看看手指头上的血都干了,只好在手腕间再划一道浅伤,十几二十滴血之后,它还是依然故我。
“我不就是拿你锯了下木头么,要是插着烤只鸟,还不要吸我一个月事的量?”我比划着手腕,又划下一道伤口,“姑娘我宠男人也没宠你厉害呢,男人不过是哄几句,还不擅长,你是直接要血给血,要肉给肉的,哪个男人喝过姑娘我这么多血,还得管够。”
“沧。”剑归鞘,我看着新伤口流出来的血,无奈。
草,白割了,自己舔舔拉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武功强了,剑都脾气大了?
当我扛着巨大的树干,扯拽着青草爬回崖上的时候,屋内的床榻上已经不见了人影,袅袅的炊烟升腾在空中,门前大松树上松果都被摘了下来,满地都是压开的松果和砸烂的松子壳。
大清早伤还没好剥什么松子?
迎面,他拖拽着残腿,一瘸一拐走了过来,手中小盘子里盛着十几个饺子,白生生地精致,热腾腾的冒着气。
饺子皮很薄,都能看到里面的白菜丝和腊肉丝,外加圆鼓鼓的一粒粒小松子,金灿灿的,在饺子皮下格外可爱。
揉面、摘松果砸松子、搅馅、包饺子,煮好,以他的力气,只怕要做一个时辰了,这家伙莫不是我出门就起来了?
我丢下树干,他已放下盘子,舀起一瓢水,我自然而然地凑上手,洗掉手上的灰尘和木屑,他递布巾我擦手,刚放下布巾,筷子已经递到手边。
一切都那么平常,平常中又不平常。
我曾经幻想无数次的生活,就是这种平淡而安宁,归来时有一碗饭,一钵汤,一个等待的男子。
我夹起一粒饺子,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期待。
轻轻咬开,独特的香味弥漫在口中,夹杂着松子独有的甜味,都有些舍不得咽下去了,想多砸吧下滋味呢。
他的手在桌边,捏着衣角,有一丝不安的紧张。
我看到他的手指甲有裂痕,指甲缝里还有细细的血丝。不用想,以他那手腕力道砸松子,少不了砸到手,怕力量大了砸烂了松子,只能砸出小缝用手指甲抠,才把自己抠成这样。
“你尝尝。”我夹起一个送到他的嘴边。
他摇头,我没有缩回手,固执地夹着那粒饺子,停在那。
僵持也不过就是一会,他就伸过了脸,咬上了饺子,一边咬着,一边还在若有所思,一会皱眉,一会摇头的。
“还嫌自己做的不够好?”我笑着,“这可是我吃过最好的了。”
那双眼里,立即有了神采。
我又夹起一粒,“再吃一个。”
他不肯,推着我的手,送到我的嘴边。
我妥协,“一人一个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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