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靠着树干,眼中没有惊喜,却是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头,“你来干什么?”
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冷的让我几乎诧异,当初提及他心上人时的笑容,那一抹温柔,与此刻的冷然反差太大了。
“想你了,就来了。”女子笑声清脆,“幸亏赶上了,否则我会伤心的。”
“不需要。”青篱淡漠地拒绝。
女子始终好脾气,笑声一阵阵地,“都是一家人,我可舍不得你死。”
“我怕你会算计好处。”
这叫什么话,他怕人家算计好处?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心眼更多心机更深的人吗?
“今日不要好处,我只看热闹。”女子枕在少年的膝头,悠闲地接过一杯酒,慢慢饮着。
她的身影在纱帐中隐隐绰绰,与那少年身体交缠的姿态在此刻看来,更加的旖旎暧昧,“那个谁,你要杀他,现在杀好了,我保证不再管。”
她是不管了,可机会错失了,就是错失了。
何况她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谁有弄的明白?
青篱站起身,微敛的眼抬了起来,落在我的身上,雪白的衣衫上片片血迹,触目惊心。
看上去他比我惨,可他绝对有再战的能力,端看此刻一步步行来的稳健,就知他已经压制住伤势了。
绯衣男子握上我的手,想要接过“独活”剑,我凝重地摇摇头,紧了紧手。
他也固执,索性握着我的手,一只手圈上我的腰。
剑在我的手中、不,在我们的手中嗡鸣,再度爆发出耀眼的光华,我的灵魂与剑融为一体,也与他融为一体。
他知道我的不甘,知道我一定要杀了青篱的决心,那层层的杀意包围着我们俩,他的杀气浓烈到甚至让我瞬间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杀!
他带着我,去势汹涌,凛冽如冰,直逼青篱。
以青篱此刻的情况,绝挡不住他如此疯狂的战意,那施展到极致身法,连雨丝打在脸上都格外的疼痛。
太快了,快到青篱都来不及躲闪,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逼近,看着那剑刺向自己。
三尺、一尺、半尺……
我的剑离他越来越近,剑尖突破他的防御,刺进他的身体。
他闪了,也只不过躲开了胸膛,却仍然没有完全闪开,我手中的剑夹杂着怒气,狠狠地扎入他的肩头,整柄没入。
如此轻易,这么简单,那血刹那从肩头奔涌而出,染红了整个肩头,“独活”剑的血槽爆发出一丝闪亮,血色瞬间填满血槽,又转眼间消失,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嘴,在吮吸着他的血。
绯衣男子的力量太强,一直推动着,青篱就在这样的力量中不住后退、后退……突然,他的手伸出,径直抓向我,狂暴的力量将我从绯衣男子的怀中带出,狠狠撞向一旁的山石。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伤了他。根本是他看穿了绯衣男子举手无悔的风格,只攻不守的狂气,以一剑的代价靠近我们,男子所有的气息都集结在他身上爆发时,防守最弱,无法保护我。
算计,还是算计,在这样劣势的情况下冷静的算计,他顶多重伤,而我……这样撞上山石,怕不是要开花咯。
最后一刻,我脑海中深深的念头只有叹息:倾我所有,终无法胜他。
身体,落下。
却落入一个清香的怀抱,是那女子身边撒花的少年,他脚尖微点地,已带着我到了床边。
绯衣男子快速后掠,扑到我身边,有些粗暴地将我从少年手中夺回,揽入怀中。青篱踉踉跄跄地后退,眼眸中闪过怒火,“你这是什么意思?”
银铃的笑声一阵阵,“我刚刚才想起来,我似乎答应了一个人,必须保这个女人一命。”
保我一命?
女子懒懒地笑着,优雅的抬腕,慢慢地饮进一杯酒,那姿态透过轻纱,优美雅致。
酒尽杯停,身边的男子立即温柔地递上绢巾,替她擦着。
“青篱,我可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但我真的是刚刚才想起来嘛。”娇憨无比,让人气都气不起来。
青篱的表情此刻看起来藏着深深的怒意,“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那怒意从脸上一直爆发到身上,连他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
女子随意地拨弄着发,“好吧,我就是故意的,我是搅屎棍。”
我轻声笑了,震着伤口,血丝粘稠地滴落。
青篱的手提了起来,一丝丝的青色的气在掌心,沉声低喝,“滚!”
如仙的人居然也会发脾气,连这样的话都飚了出来,可见气的不轻了,我绝对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出手——揍她。
“不嘛。”那女子犹如孩子般撒娇着,“就不滚、就不滚。”
青篱手心中的气息愈发浓了,脸色越越来越苍白,血不断滴下。
他没被我杀死,倒是有可能被这女子气死。
女子缓缓坐起身,没有了那孩子气的口吻,依旧动人的嗓音充满认真,“青篱,你也知道我做事,今日来了,绝不空手。”
青篱没说话,我先开口了,“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不需要你救。”
救与不救有差别吗?我现下的状况,拖不过今日了。
“素不相识吗?”她笑声脆生生的,“别欠了我东西,就翻脸不认人啊。”
一只白嫩纤细的手腕从纱帘里探了出来,拈起一缕纱帐。
☆、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
一只手,她只露了一只手。
但一只手已经足够让我想起很多事。
那手很白、很嫩,但是纤细,仿佛还能看到肌肤下透着的青色筋脉,细细长长的指尖,柔若无骨。
这样的手很少,可就在不久前我还见过同样的,区别只在于肌肤的颜色,那双手是黄,她是白。除却这点,没有任何差别。
天底下会有两双一模一样的手吗,当然可能有,但在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近的距离,我不相信这是两个人。
更何况,我的眼睛不会看错身姿,她可以伪装,但她身旁那伺候的小爷没有伪装,那个男人,可花了我几十万两银子包了初夜呢,现在却伺候了别的女人,这什么世道啊。
我长叹,“欠你几包玫瑰香的瓜子是吗?”
娇俏的笑声又是一阵阵地传来,“姑娘可还要我倒茶伺候?”
“不用了。”我挤出难看的笑容,“太撑,会想撒尿。”
她是个爱笑的女子,笑的肆无忌惮花枝乱颤。
胸口的气息开始散乱,我的视线逐渐模糊,“那日出阁夜,泽柏不安地看向角落,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你,他是你的人,又怎愿意伺候他人,想来你是阁主吧?”
若非阁主,一个小倌坊又怎么容得下这么个偷懒的打杂,只是她隐藏的太好,伪装的太棒,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会有人女扮男装去做个打杂。
“好歹也是同道中人,现在可让我救了?”
我努力地摇摇头,这一个动作让我更加晕眩,“不管是旧识还是同道,我都不需要你救。”
“理由?”
“一个能让青篱忌惮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虽然我不知道你说假话的目的,但是我肯定,我身边不会有人认识你,更不会求你救我。”
纱帐中的人执杯的手顿了顿,“你肯定。”
“我不仅肯定,也不需要。”我的回答,简简单单平平静静,“我能走来这‘白蔻’,就能走回‘泽兰’。”
“哈哈哈。”她一声长笑,接着是叹息,“青篱,你今日怕是要输。”
青篱孤冷的身体此刻看上去清弱俊瘦,面无表情,“未必呢。”
“但我已经答应了,不救又不行。”她的声音充满诱惑,“我说的救,可不是今日从青篱手中救你走,而是帮你驱散纯气,让你永绝了筋脉受制的痛苦。”
这诱惑好大,大到让我不敢相信,若她真的有办法,我就不会再受死亡的威胁了。
青篱脸色瞬变,再度怒喝,“小七,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他们的对峙我管不了,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答应了她我就可以活下去。
活下去……
我还是摇了摇头,“诱惑越大,代价越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拒绝,这只是一种直觉,直觉眼前这个女子的可怕,她就象一只玩弄老鼠的猫,等待着老鼠一步步走入她设好的圈套里。
“我怕将来自己会成为你的手中鱼肉,那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没有放弃,而是再度抛出了一个诱饵,“你不要我救,那沈寒莳呢,你也不救吗?”
我可以忽略她救我的话,却不能无视这句,“你有救寒莳的方法?”
“当然。”她肯定地回答,“我只答应救一个人,你如果愿意用救你的机会换救沈寒莳的药,我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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