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时,沐白拿了碗水给我喝,我喝了几口刚想说话,结果脑袋一倒,再次睡晕过去。
如此一来二去,晕了不下数十次,后八次几乎是赫清荷给我硬灌的,而沐白没有阻止。
这已经不能说是巧合,第十三次,我直接抬手打碎了碗,头脑后遗症似的晕沉眼花,但不妨碍我破口大骂:“你们当我笨蛋,再灌晕我我……我……我就……”我扶着脑袋坐倒,又气又怒的哼哼唧唧。
手正好摸到脑后有一个硬硬的突起,我心猛地一跳,那纤细的形状,分明像一根针!
沐白在我眼前化成诸多重影,我奋力摇头,眯眼看去,终于确定他的方位:“告诉我,我脑袋里有什么。”
沐白苍白的脸色比前几日更白,像是纸糊的,他轻飘飘的移到我身旁,赫清荷识趣的滚到隔壁。他看着我迷惑的双眼:“你不要害怕。”
我笑道:“我害怕什么。”我怕的是你们万事瞒着我,把我当作傻子。
他沉吟片刻,才道:“你脑后几处大穴被封了金针。”
“金针!”我不无吃惊,“什么时候埋得,怎么这么久我一直没有察觉?”在王府三年,我无知无觉的活到现在。是谁在我脑后埋下这样的祸根。
沐白又端来水,我眼睛一瞪,嘴角肌肉猛跳,警惕的道:“还来!”
他摇摇头:“这次没药了。”
见他说的真诚,我也确实渴了,于是安心喝下他递来的一碗水。
可没等我再多说一句,脑袋一阵熟悉的眩晕袭来,下一秒,我已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遇人不淑!
赫清荷咬舌凑过来,沐白放下碗,又是叹息。
赫清荷道:“她才是真不省心的,你为何执意要把金针逼出来,她会不会变成脑残?”
沐白闻言笑了笑,又从水囊倒了水在碗里:“你要不也喝一碗,路途颠簸。”他笑的真诚,赫清荷只觉喉头滑了滑,忙摇了摇头:“不了,我没失眠症。”
黄沙的世界留在了身后,好似一幅彩墨铺染的背景。
割裂了他们与那片地表的联系。
阿秀透过蓑笠回头看了眼马车,濯黑的眼睛里一丝精芒闪过。
赵鑫骑马靠近,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匕首刀把首端刻着一只形似虎的兽面,他递给阿秀:“防身。”
阿秀并不接过,狻猊,一把杀人的利器,却刻着佛教的门神。
“你想劝我收手?”
“呵,我只是担心万一遇了强盗,你没法自保。”
“为什么你觉得会遇到强盗。”阿秀再问,看着赵鑫但笑不语,收回匕首,温和的面目渐渐渗出丝冰冷。
阿秀手快抢过,策马飞驰,将赵鑫甩在身后。
“我没说不要。”少年爽朗的声线,透过风沙,隐隐有了沧桑。
☆、第⒆章 口是心非(三)
霓梅在宫中住下了。
月蚀已过,时机已过,他们一起的等待成了泡影。
寒君,你此刻在哪里,有没有试着找我。
素秦天给她安排在北湘的卧房,她偶有听到内侍们闲言碎语,但这些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有素秦天那些不受宠的嫔妃时常来请安,对她投以嫉妒的目光。恢复纯皇身份的素秦天像是变了性子,即便他不是真心爱她们,嘴上却如抹了蜜糖,耐心大大的有,整日对她们甜言蜜语,鲜少搭理她。
她几乎成了宫里的摆设。
有日,她住处来了一位闭月羞花的嫔妃,姐姐长姐姐短“赠”给她一瓶麝香丸。霓梅对香药大抵有些了解,当日带着小瓶砸到素秦天面前,内侍栏她不住,被她直直闯进,吓得杵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素秦天放下奏折,摆了摆手,内侍如释重负,低首告退。他拎起桌上天青釉的瓷瓶,无甚表情的道:“不想收扔了就是。”
霓梅听罢更气,他这事外人万事不管,根本不管后宫嫔妃暗地里挣个你死我活,全当看戏的。端的无情无义:“你算计别人我不管,我本以为她们惹到我头上,听到后面原来这是你送给她们的!”那来送礼的嫔妃生的娇巧可人,年纪甚轻,她不愿相信她会有这歹毒心计,不成想,来她这里串门的妃子里十个有八个都佩着一两件含麝香成份的物件,装作无意问起,居然全是素秦天以各种名义送的。
素秦天对她的质问不为所动:“这与你有何关系,公主真当自己管得了后宫之事。”
霓梅质问的话顿时收了回去,是了,这与她有何关系?自己杀得人又何尝比他少。
可如今她体内的善良已经苏醒,她无法看着正值年华的少女们失去做女人的尊严。
她无法袖手旁观:“是,我多管闲事,你不放我走,我就多管闲事!”
素秦天看着她认真的面孔绽开笑脸,恍惚看到了素廖儿在对自己发脾气,想到旧人已逝,脸色募得冷下来。
霓梅见他几度变色,以为在盘算什么,咄咄目光更是焦灼。
“你真的不想去除金针?”素秦天忽然转了话题。
霓梅想不到这也能被他钻空子,反应不及:“别打岔,一事说一事。”
素秦天道:“除了这件事,其他都不算事。”
霓梅被他的目光盯的一时失神,她其实未必不想去掉脑袋里那根多余的东西,只是顺着素秦天来总觉会吃亏,顾此迟迟不肯答应。然而,多日相处,素秦天除了偶有询问,从无强迫,衣食住行安排的仅仅有条,让那些他名义上的妻妾们嫉妒不已,这才收了一堆劳神子货。
她开始渐渐相信他没有恶意,可一记起在酒窖里,他差点烧死她、寒君和绿怪人,她是棋子的身份始终让她走不出妥协的那一步。
哪一面的他才是真实的。
现在他表现出的耐心,会不会只是道貌岸然的策略。
“怎么,想通了。”
霓梅拉回神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复想起什么马上停了动作:“哼,行,你不管,我自有办法去收,早晚能收干净。”她打定主意,不再纠缠,转身潇洒出了养心殿。
素秦天挑了挑眉,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晃神。
她们终究不一样。
如果是素廖儿,非得缠到他同意为之。
呵,他为自己的想法发笑,她们的身份本就不能同一而语。
第二日,内侍进来禀告,霓梅召集群妃在后花园筹办酒席,行酒令,输了的交出一个带香的物件,没有带香的就罚诗一首,做不出来诗便以其他才艺相抵。此时三巡已过,霓梅一共赢得了三十六个物件。
“她到请的动。”素秦天写下题字的最后一笔,命内侍送出去挂着。内侍双手接过,退到门外贴上了柱才敢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霓梅下午大胜得归,带着战利品回养心殿,心情好如艳阳天。行至宫门,见大红宫柱前贴着一纸白联,上书四字——“口是心非”。
霓梅弯嘴笑的开怀,内侍瞧得入神,见她一掌撕下联子,往殿里欢快踱去。
☆、第⒆章 妖有异梦(四)
“你的嫔妃们不都是榆木脑袋。”霓梅放下绸布包裹,心情大好,连挖苦的话都说的几分雀跃。脸上因刚喝了酒,聚起一片红晕,胭脂般妆点了颜色。
素秦天“哦”了一声,放下毛笔,看她道:“她们说了朕什么坏话。”
霓梅妖娆的脸庞凑到素秦天跟前,促狭的道:“她们说你的脸,一天一变。”
“我一向对她们好脾气,怎的还要被嚼舌根。”素秦天并不躲避,既不否认也不澄清,“这些都是好东西。”他指了指绸布包。
霓梅道:“我赢的是不是该由我自行处置?”
素秦天点点头。
“那好,”霓梅一指插入打结处,将包裹拎了起来,“里面有香包一百四十一个,鼻烟壶七十九个,玉佛珠五十五串,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一共三百二十三个物件。”她眼波一转,洁白的面皮荡起了波澜,“怪沉的,给我换成银票吧。”
素秦天大笑一声,觉得她甚是不可理喻:“公主的逻辑好像不对,这不是处置,而是交易,即是交易,应该听听我的意见。”
“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霓梅挑眉,好像反被他占了便宜,“我此举避免了你断子绝孙,她们要真不能生孩子,你岂不成太监了。”她故意激他,想看他的底线到底到什么程度。
素秦天脸色一僵,即便知道她故意讥讽,还是忍不住火气上涌。
“公主不必拿话激我,金针一除,我们都是一家人。”若非最后一根金针的位置万分凶险,需要本人的全全配合,他早已没有耐心与她周旋多日。
霓梅杏眼瞪圆:“谁跟你是一家人,你不如一把火再烧死我试试。”她果然还是无法信他,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必须去找寒君。
霓梅跨步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将包裹提肩拎走。
车厢颠地我脑袋仿佛在云层间飞腾,不知翱翔了多久,云层变成灰茫茫一片,好像浮了病色的脸。顿觉喉间瘙痒,咳嗽了一嗓,我悠悠转醒,看到一张放大的面孔躺在我脖间,阴霾没有血色,七窍流着黑血,分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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