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傲笑道:“没想到这一次,我倒是沾了清荷的光了。”
就着菊花酒,吃着月饼,赏着明月,真是良辰好景,赏心乐事!
众人笑闹的时候,沈清荷正吃着月饼,细细的品味这难得的美味。
“你,收手吧。”
先生的话响在耳边,不高不低,她正好能听到。
沈清荷错愕的看着连璧,放下了月饼:“先生,什么意思?”
“倘若你不甘,剩下的事情我替你来做。”他低着头,缓缓饮着菊花酒,那酒本当沁人心脾,可是他喝着却食之无味。
沈清荷唇角微勾,道:“先生,和我开玩笑的吧?”
连璧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定定的看着她:“我没有开玩笑,放手吧!”
他的声音如玉珠掷地,铿锵有声。
这声音,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惊讶的看着他。
胡姬花微微一笑,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连星望了一眼胡姬花,一定是这个小妮子搞的鬼吧?这离间计都用到自己人身上了,真是……他也是无语了。
“你做的那些事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连璧抬眼,那眸中黑沉沉,布满乌云。
沈清荷一惊,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些事,却也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把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告诉了他。不由自主的,她看了一眼胡姬花。
胡姬花低了头,别开了眼,道:“我看今晚也玩的吃不多了,不如咱们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说罢,她赶紧离场。
见连星杵在那里,一把拉走他,嗔道:“不想死的赶紧走!“
欢喜和团圆乖觉的退下了。独孤傲不想走,却被沈清荷使了眼色,他不得不退下。
院子里安静了,只剩下连璧和沈清荷两个人。
沈清荷看到连璧发怒,禁不住有些无奈,低声道:“先生,当初你答应我亲手报沈家的仇,为何现在又反悔了?“
连璧看了她半晌,他从来都是不忍心对她发脾气的,可是今天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退步的。
“齐闵的事情,我知道了。“
“那又如何?“沈清荷反问,”他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连璧有些惊讶听到她这样的话语,一个棋子,如此轻松?没错,她操纵着全局,她的确很厉害。
“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倘若这件事被人发现,被人传了出去,你的闺誉就全毁了!这满天下没有一个男子敢娶你过门!“
“原来先生担心的是这件事?“沈清荷的脸色变得轻松,”我从未打算嫁人,我如今就是个男子,又有什么闺誉可言?“
连璧恼道:“女子就是女子,你可知道大隋朝对女子有多么严格的要求?你复仇,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这一两年过去之后,你一样要做回女子,一样要嫁人,到那个时候,满城风言风语,唾沫都可以将你淹死。俗话说,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只图着这一两年的爽快,可想过往后的几十年没有?“
沈清荷冷冷一笑,淡然道:“我既做的出,就不畏人说。他说他的,与我何关?“
“啪!“一掌拍在桌子上,连璧怒道:”你想过倘若你爹在世,知道你不择手段,一错再错,会是怎样的心痛?我既然说过要代替你的父亲照顾你,你又想过那样的后果于我而言,是怎样的心痛?!“
“先生……“沈清荷心头一震,想起了父亲,倘若他还在世上,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卑鄙的事情,他……
她狠狠咬着唇,眸光坚定:“箭已射出,就没有回头的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啪!“
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沈清荷惊愕的捂着脸,看着连璧。她从未想过,他会打她?
是委屈,是难受,还是什么……泪水缓缓从眼中滚落下来,那泪水热烫,带着咸味,一直淌到了她的脖子里。
从来都以为,先生是她最坚强的后盾,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依靠他,可以相信他,可是现在,他竟然因为所谓的“人言可畏”动手打了她?
这是他第一次打她,就连小时候她十分调皮时,他也没有对她动过手。
连璧看着自己的手,唇微微的颤抖,道:“你的父亲不在,我就必须要代替你的父亲管教你!……“
“连璧先生——“独孤傲一个箭步从房里冲了出来,扶着沈清荷怒气冲冲的对着连璧叫道:”你凭什么打清荷?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倘若真的有那一天,别人都不娶她,我娶她!“
沈清荷惊讶的看着独孤傲,半晌说不出话来。
连璧颤抖的手握成拳,冷冷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也绝对不允许清荷嫁给一个赌徒!“
“你……“独孤傲愤怒的看着连璧,突然讥讽道:”你别忘了,你是她的先生,不管有没有那一天,不管清荷会不会嫁给一个赌徒,你,也绝对不可能是她的良人!“
躲在房间角落偷听的欢喜和团圆一听这对话,惊讶的对看了一眼。神啦,这越来越重口味了有没有?
连璧脸色变得铁青,五指握紧时骨节咯吱直响。
独孤傲直截了当的握着沈清荷的肩膀,急促的问:“清荷,你说,倘若到了那天,你到底是愿意嫁给我还是嫁给这个打你的人?!”
“你够了,不要胡说八道!”连璧斥道。
独孤傲冷眼看他:“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赌徒,可是那又如何?谁也没有规定赌徒不能娶心爱的女子。可是你呢,你是先生,这大隋朝的规矩,师徒相恋就算乱lun,到底谁的机会比较大一点,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你……”
“够了!你们不要……”沈清荷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仰着头往后倒去。
“清荷!”
两人齐声呼喊起来,独孤傲麻利的将沈清荷抱起来,快步的送进了房里,临进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连璧一眼,冷声道:“连先生,我独孤傲出了名的双目如炬,你的心思,可以瞒得过别人,可是绝对瞒不过我!”
连璧呆呆立在那里,抬头看那天上的明月,顿时觉得那明月都如同镜子般,照出了他的丑陋。
他立在那里,许久,犹如木雕泥塑一般。他的心思,他的心思,为何,竟连他自己也未曾看明白?
不可原谅
书香门第
月光下,他如同一座玉做的雕像一般,乌发雪衣,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翩翩翻飞,他双眉紧蹙,眸中墨色浓黑,是挣扎,是痛苦,是迷茫,直教人看的心疼。
“公子,”身着锦裳的玲珑女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碧色的眸子清冷如这秋风。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真的有这么难分辨吗?”胡姬花的语气温柔,却透着几分锋利。
连璧缓缓回头,双眸看着她,那迷惑之色却愈发的浓重。
“你曾经告诉过我,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能做的事情就一定不要去做,一步错,步步错,再错就无法回头了。我相信,以公子的聪明,一定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爱一个人没错,但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只会让人伤心、难过,万劫不复。倘若你真的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情,为何不放弃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思虑,只是单单问问你的心,你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爱还是不爱?”连璧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这,真的有这么难吗?
这时候,欢喜急忙跑过来,瞅着连璧说:“先生快去看看沈少爷吧,他晕过去了呢。”
连璧如梦初醒,急忙加快了脚步往房间里去了。
进去时,连星和独孤傲都守在沈清荷的床边,因为方才的争锋相对,独孤傲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看这个男子。
连璧径自到了床边,按下沈清荷的脉搏,微微沉吟,道:“没事,她稍晚点就会醒过来。准备点清粥给她,待会可能会饿。”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女子的脸上,身上,蓦然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吸毒疗伤的情景,他的心顿时猛的一紧,立了起来,疾步出了房门而去。
胡姬花立在门口,连璧同她擦肩而过,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悲,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可以用时间来累积的,即便她再呆在他身边十年,恐怕也换不来他回眸一瞥吧?
他眼中的惊慌、躲闪,以为她看不见吗?只是那失去控制的神情却不是因为她。都这么明显了,他真的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吗?
她勾唇一笑,带着几许悲凉。瞥了床、上女子一眼,也转了身飘然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沈清荷醒来了。
她的脑袋里很乱,简直乱的跟一锅粥一样。
一会是先生疾言厉色让她放弃,一会是独孤傲说要娶她,一会儿又是独孤傲的那句“你是她的先生,不是她的良人……”
她抱着头坐了起来,头痛欲裂。
“清荷,你怎么样了?”独孤傲的手里端着热腾腾清粥,“你方才没有吃什么东西,拿这个垫垫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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