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与父亲说话,便调转了方向奔过去,可父亲却忽然摇起了头,张嘴呼喊着,她却听不清是什么,脚下一个阻挡,步珩微猛然惊醒过来,手心里全是汗。
可更惊的是,陆璟蕴正站在树下,身着暗黑绣金线的常服,背手而立,吓得她险些从躺椅上滚下,有一个刹那,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你睡醒了?”陆璟蕴回过头,面色沉重,却不似先前冷淡,眉头依旧紧皱,“你睡觉一直这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吗?”
诶?又哭了?步珩微缓和着惊异,抹了抹面颊上的泪痕,冷声道:“陆台主,没获主人允许,你这样私闯别人家的府宅好吗?”
“我想跟你打招呼来着,可你睡得正熟,就没打扰你。”陆璟蕴说得很无奈,更是毫不客气地坐在石凳之上,完全不似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寡淡模样。
步珩微觉得很诡异,念筠绝不可能将他放进来,陆璟蕴似是意识到了她的想法,便往她身后的庭院角落处瞥了瞥,步珩微随着他的眼神望去,整个人瞬时被雷劈了一般,头顶呲呲地冒着烟儿。
陆璟蕴!你可以!
高大松柏之后,竟然被开了一个月门,隐秘的恰到好处。一墙之隔下,两个府宅毫无阻隔的串联了起来。步珩微的右眼皮突突跳着,难怪这两日晚上总听见敲敲打打的声音,本以为是管家在修缮饭堂,此刻看来倒真是自己疏忽了,如此完整的一个月门嵌在高墙之内,说自己眼瞎那可真是口上积德了。
在步珩微叹悔自己该在后院养条狗时,陆璟蕴却不管那么多,盯着她怀里的短刀,开口问道:“这鸯刀是不是步青任越州刺史期间得到的?”
“陆台主,这刀下官自小随身携带,至于从哪儿得到与您又有何干系?”步珩微无奈之余,都有些暴怒了,堂堂御史台之首,一个大男人,整日婆婆妈妈地问一把短刀,也不怕被人笑话!
陆璟蕴少有得耐着性子,无视她的不耐烦,再次确认道:“你知道这刀的来历吗?”
“陆台主自己不是说了吗?鸳鸯刀,一长一短,一雌一雄。”步珩微翻着白眼,说的很随意,“来历下官就不知道了,这得问铸造匠人去。”
“你自小……”
“陆台主,您贵为三品大员,缺一把刀吗?”步珩微打断他的话语,两眼喷着火,最讨厌别人这般打探私事,答一次已给足面子,再深究那便是不知好歹了!步珩微暗自咒骂了句,便弯身从花堆草丛里抽出刀剑,一把一把地扔到了陆璟蕴面前,“陆台主,您随便挑,这也是随下官从越州一路带过来的兵器,您挑好了,要是嫌花纹不够繁复,下官今日就送去铁匠铺,您想要什么样就给刻什么样!”
陆璟蕴并未瞥那些刀剑,只静静地听她说着,待她说完后,才缓缓问道:“你当真不知这鸯刀上刻了什么字?”
“陆台主,这合欢花治眼疾,下官让管家取些给您带回去罢。”
“珩微!珩微!我来看你了。”府门外传来李绥的声音,接连几日未见,李绥已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管是否闭门谢客,在步府门外就高声嘶喊了起来,从前院到后院,这音色丝毫不减,步珩微巴不得有人来能打破这尴尬局面,随即掏了掏耳朵,对着陆璟蕴讪讪笑道:“陆台主,您不需要回避一下吗?”
步珩微边说边横探出手臂,对着月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隐蔽的月门,步珩微脑海里只蹦出四个字——暗通款曲。
陆璟蕴起身,睃了眼前院方向,“你放心将养罢,不会有人再来伤你了。”
声音有些凄然,与往常的强势判若两人。步珩微忽有些不适应,黑心寡淡的台主这是怎么了?她好像捕捉到了陆璟蕴神色黯然的那一瞬间,他临走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个回眸,看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肯定意识到了自己的故意隐瞒,可不管是谁,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所有的问话,她都不能答,也不能承认。林家只她一个独行鬼了,鸯刀的真相还有实话,她早已下定决心要带到坟墓里去了。
李绥刚奔进后院,就嗖嗖地蹿到了步珩微眼前,“珩微,你怎么瘦了这许多?”
他捏着她的两个腮帮子左右扯了扯,肆无忌惮地表达着自己的心疼,步珩微却有些失神,直觉上陆璟蕴与她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唯一不确定也最致命的是,不知是敌是友。
“你说念筠是怎么照顾你这个哥哥的,都给饿瘦了……”
哥哥?步珩微脑中忽有一个念头闪过,难道陆璟蕴是自己的哥哥?所以才会说当年的主审官步青欠了他一百二十八条人命?
步珩微一把抓住李绥的衣袖,两眼放着光,“李兄,你大表舅有没有可能是被收养的?”
“收养?”李绥被她问得有些蒙楞,反应了会儿才坚决回道,“不可能!他可是嫡亲的,绝不会是收养的。”
眼眸中的光彩瞬时暗了下去,是了!步珩微苦笑一声,哥哥并不知道她有鸯刀,就算知道他也不感兴趣,他宁愿多看两本书也不会去握一下刀剑。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他又来找你麻烦了?”李绥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剑,要是步珩微说一个是字,恐怕他已抽剑跃到陆府去了。
步珩微忙按下他握剑的手,解释道:“他又没来过,怎么能找我麻烦,我只是好奇,你大表舅性情如此反复无常,也没有娶妻,是不是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李绥听她如此说,才放下心来,神色忽而变得有些凝重。
“他之所以不娶妻,是因为有一个未解的心结,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
月门已开,正是月黑风高作案时!
陆台主您要赶紧滴哟!
☆、既近又远
“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步珩微若有所思,原来这个‘出类拔萃’之人还有心啊。也是,不论搁哪个姑娘身上,宁愿逃跑也不愿嫁与他罢!
步珩微为陆璟蕴的黑心性格哀叹之余,不禁又想起那日李绥对他说过的话。
“权势不是你所能操控的!你好自为之!”
犹记得李绥话语里的冲天怒气,她从未见过李绥暴怒,但那日是第一次。步珩微忽转眼望向李绥,有些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你大表舅为什么回皇城述职吗?”
“许是在外面待得久了,想念皇城的酒和肉了。”李绥只盯着眼前的合欢树看,并没有回头。步珩微却卧在躺椅上,半侧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若不是那日假寐听到了那番话,此刻只怕也便信了。
“珩微,”李绥忽然回过头很认真地问道,“这合欢树是步老中丞从隔壁院里移栽过来的吗?”
“移栽?”步珩微被问得有些蒙楞,片刻后不禁冷笑着瞥了眼远处的高墙,“李兄莫说笑,黑心的人怎么会种如此美好的花树,这株可是我从越州带来的种子,养了这许多年才养出来的。”
“看来你是孤陋寡闻了。”李绥转着手中的绿叶,指了指隔壁院子,“那厮种了满院的合欢树,可比你这株好上百倍。”
步珩微惊愣地直起了身子,满院的合欢树?寻常人家只种一株,他何以种了满院?难道那个不可能的人竟让他如此上心?
“也不知这厮整日犯些什么心思。”李绥捋着扇形的绒花,兀自摇着头。犹记得那日清晨闪进陆府时,他还是被那满目的合欢花给震住了,那种惊艳之感完全想象不出是出自陆璟蕴之手。李绥咬牙一阵后悔,当初就应该软磨硬泡买下隔壁院落,自己给那么一大笔银钱,屋主竟然还不同意,难道陆璟蕴那厮出的钱就比自己多?
步珩微心里却泛着丝酸涩,有种落寞之感。自离开将军府,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满院的合欢树了。母亲生前最喜合欢花,离世后,父亲便种了满院的合欢树,花开之时,嫣红满院。她当时还小,只觉得这会触景生情,渐渐长大之后才知道满院合欢是对亡人最深情的哀悼。
李绥见步珩微干坐着发呆,面色有些忧郁,便挑眉打趣道:“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隔日我便将皇城最好的合欢树移到你院里,也让你满院合欢,怎么样?”
“种那么多徒惹相思吗?”步珩微对他的想法感到既好笑又好气,“陆台主家的合欢树说不定是上一家屋主种的,我可没觉得被比下去。”
李绥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语调也变了味儿,“珩微,你怎么对我大表舅如此关心了?我一来你就问关于他的问题,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关注我啊!”
“诶?”步珩微反射性地仰头,却正对上那狭长眼眸,不禁一阵心虚,忙呵呵笑道,“关注,怎么不关注。本来还想问李兄来着,你家里只有静儿一个妹妹吗?还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
“怎么?要给念筠说婚事?”李绥依旧一脸的不愉快,下意识的话语脱出了口,浑没有意识到回廊下的念筠已止住了脚步。
步珩微背对着回廊,自是看不到念筠,她见李绥如此直白的问了,便也不再转弯,借势问道:“那李兄,觉得舍妹如何?”
相似小说推荐
-
夫郎别闹/男色撩人 (闲逸) 潇湘VIP2015-12-01完结穷又不是她的错,出身的高低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老天附送一个药罐子老爹更是对她的深切&ls...
-
云泥记 (小爱陌花) 起点VIP2015-12-01完结女人,如果你从云端跌落到尘埃,该怎么办?云罗说:我爬…… 女人,如果你遭遇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