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却从没开口说要她平身的话。
耶律斜轸饶有兴味,好似第一次听说有人这么形容他,“怜香惜玉?那也要看对谁了。”
耶律斜轸对敌人心狠手毒,所谓的敌人可没有男女之分。
祁灵儿的身份,不得不让耶律斜轸对她产生几分忌惮。
祁山之女,是那个心狠手辣不在他之下的祁山。
耶律斜轸宽着茶盏,却迟迟没有将热茶递到唇边。
他是极爱干净之人,一场战役打下来,他势必要沐浴净身。
他虽然留在疫区打理事务,不过从不在这种地方吃喝。
即便如此,他跟前的茶杯从来都不是空的,即便茶凉了,马上又会被换成新的热茶。
如此反反复复,可浪费了不少好茶叶。
耶律斜轸将茶杯捧在手,也只是做暖手之用。
祁灵儿不说望他会对自己怜香惜玉,除了自己所爱的男子,她不稀罕其他男人的示好。
跟耶律斜轸这种男人说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明白。
基本上,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尤其是向耶律斜轸这样妻妾成群,更是喜新厌旧的典型。
祁灵儿不知如何开口。
耶律斜轸似乎等得不耐烦,他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与祁灵儿大眼瞪小眼。
于是他率先打开天窗,“你不单单是来向本王求药的吧。”
“大王明鉴,灵儿确实有所求。”祁灵儿低声下气。
耶律斜轸不以为意,“有所求的人多了。”
如果一一去满足那些人的要求,耶律斜轸不累死也得脱层皮。
祁灵儿像是被扼住喉咙一样,她终于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畏惧耶律斜轸。
这个男人身上冷冽的气息,好似可以化作阴森的触手,足以给旁人带来致命的危机。
祁灵儿抬起膝盖,稍稍地向前一步,却被耶律斜轸身边的侍卫拦下。
那些铁面无私的侍卫,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自然也不会对她怜香惜玉。
祁灵儿心急如焚,她不知如何向耶律斜轸献上最大的诚意,至少是能让这个男人动容的诚意。
她急于证明自己,“大王,我求求你,如今朝中能与我父亲抗衡的。只有你北院大王了!”
祁灵儿的话似乎勾起了耶律斜轸的兴趣,祁山的这个女儿,似乎对他怀有异心。
这倒是个挺让人好奇的故事,耶律斜轸想洗耳恭听。
“你来这里,就是想让本王与大国师抗衡?”耶律斜轸像是听到了笑话,淡淡的一笑,“你该不会不知道。本王与国师算不上朋友。”
言下之意。就算祁灵儿不跑到他跟前来,他跟国师也是势不两立的。
祁灵儿尽量把话说清楚,“我是想请你帮帮我。帮我救救我的心仪之人!”
耶律斜轸听得稀里糊涂,不过他隐约觉得,祁灵儿的心仪之人陷入危机,大概是跟祁山有关系。
祁灵儿娓娓道来。“我心仪之人也是在朝官员,是刑部刑司大人辛相忠。我父亲一直不同意我与他在一起。百般从中阻挠。就在前几日,我收到消息,辛大人失踪了……”
辛相忠那么大个人会无缘无故失踪?似乎有些蹊跷啊!
耶律斜轸还记得辛相忠,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有很缜密的心思。曾多次帮助杨琪脱离危机。
他这段时间忙于瘟疫之事,还真没有人来向他报告辛相忠失踪的事情。
辛相忠失踪与祁山有没有关系,如今还不能肯定。
毕竟觊觎刑部刑司位置的大有人在。想要除掉辛相忠的人可不少,不过耶律斜轸听说辛相忠还是挺有两把刷子的。不然这个男人在十面埋伏下也不会存活到今日。
就在耶律斜轸沉思的时候,祁灵儿带着痛恨的情绪大声说:“一定是我父亲,一定是我父亲抓他去试药了!”
“试药?”耶律斜轸困惑。
“是的,我父亲最近在研发一种新药,能让人的记忆产生混乱,甚至吃了那些药的人,只要得到了一定的暗示,还会自发地产生一些从来没经历过的记忆。”祁灵儿本能地对这种药产生畏惧的心理,因为她知道,一旦辛相忠落到了祁山的手里,然后祁山拿他去试药,祁山一定会篡改辛相忠的记忆。
她所害怕的不仅是这个药,还害怕辛相忠会就此忘记她。
祁山没胆子去杀害朝廷命官,辛相忠在大辽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过祁灵儿了解祁山,知道他有恃无恐,万一是要失败,其实很可能会杀了辛相忠……
“大王,我求求你把辛大人救出来吧!我不想让他忘记我!”祁灵儿几乎是呐喊出声。
辛相忠比祁灵儿年长了许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姻缘。
朝中很多人畏惧祁山,因为祁山是深受萧太后恩宠的国师。几乎没有人敢得罪他,不过耶律斜轸就不一样了。
耶律斜轸也有萧太后撑腰,势力远在祁山之上,只怕这个男人并没有将国师放在眼里。
耶律斜轸欠着辛相忠的人情,即便没有祁灵儿的乞求,一旦他得知辛相忠遇难的消息,便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这个祁灵儿既然自己送上门来,耶律斜轸会不客气的将好好利用一番。
“想要本王去救辛大人,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呢?”耶律斜轸捕捉到祁灵儿眼中闪过的惊惧神色,似笑非笑地又说,“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会不求回报的来帮你吧!”
“灵儿不敢这么想,只要你能将辛大人救出来,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事……”
耶律斜轸打断她,“本王不相信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承诺,你若想本王帮你,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祁灵儿闭了闭眼,她带病前来不过是自讨苦吃,这种苦肉计博取不了耶律斜轸的同情心。
耶律斜轸的怜香惜玉之心,也是因人而异的。
“那我……”祁灵儿犹犹豫豫,“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你周围的人都怕你,唯独我父亲不怕你吗?”
耶律斜轸嗤笑出声,他听不出这个像笑话一样的问题有什么价值。
然而祁灵儿接下来的话,让耶律斜轸的脸色慢慢的垮下来。
祁灵儿紧紧的盯着耶律斜轸,“因为我父亲算过你的命,我父亲说你是个短命鬼,”她用同情的口气极力渲染着耶律斜轸悲惨的命运。似乎想在戏剧化的一瞬间,捕捉到耶律斜轸脸上一丝戏剧化的变化,“堂堂的北院大王,注定要英年早逝。”
不过让祁灵儿失望了,耶律斜轸脸上除了阴森的表情,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
耶律斜轸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你说的是本王已经知道的事情……”
失去了能够赌压的筹码。祁灵儿自然心急。她毕竟太年轻,逢场作戏的功底比起耶律斜轸来小了何止一截。
祁灵儿脱口,“你骗人!”
这种事情。耶律斜轸怎么可能知道……
祁灵儿对自己所说的事情的保密性有很大的自信。
耶律斜轸恢复气定神闲,“这世上可不知你父亲会算命,他有没有告诉你,本王的生命中还有一个克命之人。亦是本王的破命之人?”
祁灵儿一惊,脸色更为苍白。甚至有几分透明。
“你居然知道这个……”手中少了一个筹码,祁灵儿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她并不气馁,“那你知道我父亲一直在找那个人吗。你生命中的那个极为重要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听我父亲的口气,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祁灵儿没有错过耶律斜轸脸上一些细微的变化。耶律斜轸终于动容,对她来说这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祁灵儿又恢复了自信。
耶律斜轸的脸孔有些紧绷,“那你父亲是如何打算的?”
祁灵儿轻轻哼笑了一声,在耶律斜轸面前,她还是第一次掌握到了主动权。“只要你能帮我把辛大人救出来,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耶律斜轸咬了一下牙关,他自然不甘自己处于下风,不过一想到祁山会有计划的对付杨琪,他就忐忑起来。
……
与此同时,杨琪这边也收到了辛相忠失踪的消息。
辛相忠的身份很特殊,他既是大辽的官员,也是大宋派来的细作。这些年来他在大辽的国土上励精图治,为潜伏在大辽的其他同僚,带来了很多便利,互通了很多消息。
尤其是,辛相忠对成为战俘的宋兵很照顾。
杨琪几乎是等于被囚禁在北院王府,她现在施展不开身手,很多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如果辛相忠真的被抓去试药,那他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
威胁到他存在的并不单单是辽人,还有来自他的某些特殊的同僚。
当然辛相忠本人也是一个威胁,他如果说错或者暴露了一些事情,那死去的人将会是数以记千。
杨琪有些担心,担心葵嬷嬷会做傻事。
如果必要的话,葵嬷嬷很有可能会派人将辛相忠暗杀。
如今疫情已经控制住,卓越在北院王府的行动就自由了很多,他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自然会帮助最妩楼来处理一些极端复杂的事情,包括辛相忠失踪。
卓越是修道之人,慈悲为怀,不会采取偏激的方法。
由他照料,再加上葵嬷嬷对他言听计从,杨琪并不是很担心辛相忠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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