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瞧着前方杳沉香那极为瘦削的背影,又见他在前开路走得极为认真,她蹙了蹙眉,倒是暗自忍下了。
想来,凭她的身手,即便窜出一条蛇来,但在措手不及间,她也有本事拎着杳沉香跃到前方,让那蛇顺势去缠上她身后的楚流景。
此番的楚流景,倒是不知云初染已然连这个都将他排斥在外了,他仅是静静的跟在云初染身后,偶尔拐角处他还会垂眸若有无意的观一眼云初染与杳沉香相握的双手,而后自顾自的陷入沉思。
待云初染三人行至半山腰之际,云初染倒是微微用力拉住杳沉香,声称休息片刻。
说来,她知晓她与杳沉香、楚流景皆有内力护体,行路不会太累,但即便如此,她瞧着杳沉香那瘦削的背影,仍是心生不忍。
此番,她倒是更为实际的体会到,她云初染,当真不是一个冷心绝情之人,想来,明知此番上山若楚流景心怀不轨,这种状态的杳沉香定会成为她的软肋,可她仍是因他对她的关心而妥协了。
休息片刻,三人再度行路。
刚好在正午之际,三人终究是到了岚山顶上的护国寺。
千年古刹,今朝变。
那檀树经书,皆传言能洗心明智,但是否真有这等效果,她倒是认为不然,要不,这世上怎会有酒肉和尚,又怎会有还俗娶亲的和尚?
说来,七情六欲哪能读几本经书后就说断便断了,若非心生死寂,毫无念想,即便佛家经书有天大的本事,怕是也难扭转乾坤,更难让心达到明然的境界。
一想到这些,云初染倒是心生几抹淡然。
瞧着护国寺那道古朴的大门,见它印下了时光斑驳的侵蚀,云初染瞥头望向身后的楚流景,随意问道:“不知这护国寺至今有多少年了?”
楚流景却极为温和的接道:“这护国寺。已然二百九十六年了。”
闻得这话,云初染朝他微微一笑便转回眸来,刹那,她眸光顿时掠过一道冷光。
呵,既然连这极为偏僻且人烟罕至的岚山护国寺的历年都清楚,想必这楚流景连这护国寺的布局也极为了解吧。
看来,若她猜得不错,这楚流景,应是事先踩过点的。
片刻,待云初染几人踏进那道古朴大寺门,出现在面前的,是几步藤蔓弥漫,且覆盖着厚厚一层枯叶的台阶。
脚步印在台阶上的枯叶上,沙沙作响,倒是反衬出这古寺更为清幽。
咚咚的钟声响起,沉闷无力。空气中微微浮动着缕缕极为浓烈的檀香,云初染蹙着眉,细细的闻了一番,仅是觉得这檀香浓郁,但却未察出异常。
“三位施主,可是来进香的?”待云初染几人刚登完石阶后踏于一片干燥且略有几棵高树的土坝上时,一位六旬且白胡子苍苍的和尚倒是迎了过来。
他身着大黄袈裟,脖子戴有一串极为硕大的褐黑佛珠。他面容满带皱纹,一双深黑的眸子宛若深潭,定定中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是!只不过如今上山,腹中已然空空,倒是想先在贵寺中用一顿斋饭,也好果腹。”这时,楚流景倒是上前几步望着那老和尚,缓道。
老和尚颔首应承,一举一动皆是缓慢多礼。
不久,他将云初染等人领进了寺庙斋堂,如今正值用午膳之际,这偌大的斋堂却仅有两张古朴的木桌。
一方木桌旁,仅有两个黄衣小僧在用着斋饭,另一桌,却坐着两个身材修长俊朗的男子,这两位男子身上的衣服一黑一青,侧脸皆是不可多得的俊美。
可云初染一瞧见那二人,却是措手不及的心生震撼。
但仅刹那间,她便全数压住心头的所有复杂,仅是自眼风里瞥了身旁楚流景一眼,若有所思,疑虑延绵。
她未料到,这荒山野外的护国寺,今儿倒是连那两位男子都迎来了,这不是刻意的人为,又是什么?——
第二卷:一朝休夫,情意断 (105)怒波遗恨,哗然起5
如今他们已然在此,她此番也无法避开,也没兴趣避开。
她暗自敛神,拉着杳沉香便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
那桌旁二人见她到来,青衣男子面上顿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可待他刚欲张嘴说些什么时,他却偶然瞧得与云初染十指相握的杳沉香,刹那,他眸色一深,俊美的面上,也有了几分诧异。
而那黑衣男子,则是至始至终都未拿正眼瞧她,而是一直将他深黑冷漠的眸光落在杳沉香身上,那架势,当真有几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云初染暗自一笑,心生嗤笑,说来,这杳沉香与他,倒是无仇,若真要说仇,也是不成气候的‘情敌’罢了。只不过她云初染,倒是不认为楚亦风这张冷脸上的不善之气,是在吃醋,她也更不会认为,楚亦风会在意她云初染。
想必他此番面色不好,定是怪她扔了休书出墙吧。
“斐倾哥哥,你怎来这儿了?”云初染完全忽略楚亦风,温婉如常的朝那青衣男子道。
说着,她便拉着杳沉香入座,丝毫不理会楚亦风那更是沉了一分的冷脸。
“二皇兄。”这时,那楚流景也跟了过来,并温和的朝楚亦风道了一声便自行入座。
楚亦风面色风起云涌,深黑的眸中似有一抹压制着的震惊呼之欲出:“十四弟,你怎在这儿?”
他又是如何出宫的?在他眼里,这十四弟平日里皆是身居深宫,不问世事,此番,他又是如何出了皇宫,并来到这岚山护国寺的?
楚亦风心生震惊,面色也沉得宛若一汪寒潭。云初染不由瞧他一眼,暗自一笑。
想来,这楚亦风怕是不清他这弟弟的本事了。呵,算计人都算计到她云初染这里了,这楚流景,应该才是真正的腹黑,这楚亦风,顶多算个能打仗,但却毫无谋策,且将任何表情都写在脸上的鲁莽之人罢了。
她以前就知晓他极易发怒,这等男人,沙场威风还差不多,若是要在那权势纷争的皇宫争得一席之地,他怕是要努力。
楚流景面色不变,俊美如风的面容略带几分清浅温润的赧然。见楚亦风凝眸直视着他,他似乎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便转眸朝云初染望来。
刹那,楚亦风眸色一变,也朝云初染望来,面色也是一层一层的冷下去。
两道高压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亏得云初染定力极好,要不然,此番也无法安心入座了。
瞧着楚流景那副赧然的模样,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来,这厮定是不知如何回答,便将所有事都推在了她身上。凭她云初染武功极高,又乃凤家家主,想必从皇宫弄出一个人来也容易,可是…
云初染眸色一敛,而后转眸直直的望向一脸阴沉的楚亦风,微微一笑,故作调侃的道:“王爷莫不是真以为是本姑娘自皇宫将他劫出来的吧?”
楚亦风眸色定定,“难道不是?”
“楚兄,这其中怕有误会。”一旁的云斐倾也微微有些坐不住了,不由出声道。
可他这话一出,楚亦风依然眸色定定的望着云初染,势要她亲自回答。
云初染腾然一怒,想来一遇上这楚亦风,哪次是好生言谈过的。
刹那,她眸眼微微一眯,冷道:“我说你楚亦风是不是总瞧不惯本姑娘呀?本姑娘这生,倒是从未有劫过人的前科,你这厮倒是莫要随意诬陷!”说到这儿,她收势,而后极为嗤讽的再度瞥他一眼,便转眸朝楚流景望来,冷道:“十四皇子,有些事,还是你自己说为好,不要何事,都映射本姑娘!”
你那颗琉璃珠,没多大面子!
待她云初染心头极为不畅时,也打得你连皇帝老子都不认识!反正这里岚山山高皇帝远,她才不管他是腹黑还是狡诈,反正揍几拳出出气也好。
这话一落,楚亦风与楚流景皆是变了脸色。
此番,那老和尚倒是差人另送了几盘素菜,外加三副碗筷。
云初染直接抓过杳沉香面前那双筷子塞在他手上,道:“你身子弱,快吃点东西。”
许是嗓音微微带了几分柔和,杳沉香那疏离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隐隐的波动。
他如是举着筷子,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他最近胃口一向不好,在太守府,即便面前摆了一大桌菜色,他也毫无胃口。可如今,见她与那两个男人剑拔弩张中还会顾及到他,此番,他心底的波动,却不是一言一字能够道出。
只不过,她如今越是这样,他便更觉悲凉,只因为她这般,会让他…不舍。
待一切尘埃落定,宿命降至,他杳沉香,即便是安静离开,心头的眷念,怕是难以挥去一丝一毫。如此,他倒是希望他从来都未认识过她,如此,他对这被亲人无情丢弃的尘世,也许不会带有一丝留恋,从而也能安然如风的离开吧。
此刻的云初染倒是不知杳沉香眸色不对,她仅是瞥了楚亦风与楚流景一眼,而后朝云斐倾望去:“三哥,快用些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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