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公子,你怎在我的马车上?”一道平和中略带几分不畅的嗓音响起,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云初染勾唇暗笑,眸中闪过一道微光。呵,看来这楚流景忍不住心头的不悦了。
说来,对于杳沉香出现在这马车里,她刚开始仅是微微一愣,但却能迅速明白过来。
若她猜得不错,这杳沉香定是担忧楚流景对她不利,所以才不请自来。
只不过,杳沉香此举也许多虑了,她云初染,又何须别人的担忧与保护?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瞥了一眼楚流景那略带不善的眼色,而后缓然出声,主动替杳沉香解围:“他是本姑娘邀来的,未事先通知你,倒是本姑娘的不周了。这几日,本姑娘瞧他身子虚弱,便邀他一起去岚山护国寺求愿,也好去了身上的病。”说到这儿,云初染嗓音微微一顿,而后朝楚流景若有无意的笑了笑,又道:“想必十四皇子,应该无异议吧?”
她淡然随意的望着楚流景,见其眸色有些阴沉。
她于心底嗤笑着,若是这楚流景敢有意见,她云初染这就反悔不去了。
但,楚流景却终究是克制住了心头的不悦,仅是极淡的道:“自然无异议。”
说完,他便依靠着车壁,伸手撩开车帘往外张望,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云初染随意瞥他一眼,眸色微微一深,待她回眸过来,却见杳沉香正极为深沉的望着她。
她微微一怔,刚凝了神要打量他苍白的面色,却见他自然而然的垂了脸,也顺势垂眸掩住了一眸子的微光。
见状,云初染眉宇一蹙,暗叹一口气,而后挪着身子挨紧他,惹得他浑身一僵,再度抬眸极为诧异的望着她。
云初染知晓这厮想多了,她敛神朝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笑着:“杳沉香,你今日面色倒是不好,如今坐马车兜风想必也兜够了,待马车出乌江镇的城门时,你便下车回太守府,好生休息如何?”
虽话语婉转,但她的直接目的,是想劝他回去。
此番岚山一行,若是楚流景真意图不轨,那么自是凶险难测,她倒是不愿这杳沉香平白无故的被牵连。
说来,若是以前的杳沉香,她倒是不怕他被牵连,仅因如今的杳沉香,面色苍白,身子虚弱,似乎完全经不得一击。如此一来,她云初染又岂能让他随她去冒险。
她这话一出,却不料杳沉香仅是沉了眸色,而后平然无调的道:“你也说了,我是去岚山护国寺求愿的。”
云初染微微一怔,敛神又道:“求愿可在其它地方求,你这身子,怕是行不得山路。”
“若是可以,收起你的怜悯!我好歹也是暗阁阁主,还未到连路都走不动的地步。”他嗓音微微冷了一分。
云初染不由被他这话噎住,心生一抹叹。
她细细打量他片刻,终究是缓道:“既然你要去,便去吧。”只不过,待危险来临,你记得自己先跑便可,免得惹她云初染还要腾出手来替他解决麻烦——
第二卷:一朝休夫,情意断 (104)怒波遗恨,哗然起4
马车一路摇晃,直驱乌江城外。
日头正盛,连带周围的空气都热腾了几分。
车厢内,唯有云初染最没有姿势,懒散靠于车壁上,清浅随意,倒是多了分与世间女子极为不同的懒散随和。
好在车内的杳沉香与楚流景对她这等姿态不讶异,这车内的气氛,才如此平然如初。
约两个时辰,马车倒是行至了岚山脚下。
待云初染等人出了马车,倒觉面前高山郁郁,绿树萦绕,仰头乍然一瞧间,却多了几分压抑。
云初染抽着眸子,朝立于身边的楚流景道:“十四皇子,你倒是会选地方啊,这么高的山,怕是要花个半天时间才能爬上去。”
而这话外之意,便是吃饱了没事干,许个愿烧个香,还要行半天脚程,这不是与自己作对是什么!
这话一出,楚流景却是面色不变,仅是温和道:“这护国寺求愿灵,即便再高,也得爬上去呀。”
云初染微微敛神,心头倒是未料到这楚流景竟然也是个信徒。说来,即便这护国寺再灵,还不是人类虚构出来的寄托?
自她云初染穿越,只觉得有些莫名与奇幻,但却未真正见过鬼差阎王,如此一来,这世上到底有无菩萨佛祖,或是鬼差阎王,那还有待考究,只不过她云初染,倒是不愿以身试法,说来,那阎王或鬼差,她倒是不愿见。
“走吧,若是我们能行快点,也许正午之际还能在护国寺用顿斋饭。”见云初染眸色微微有些飘远,楚流景淡然出声,不由间拉回了云初染的神思。
云初染耐着性子微微颔首,便转眸朝身后的杳沉香望去,却见他身形瘦削,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就像在水中浸泡过一般全无生气。
云初染眸色微微一深,也不理会楚流景极为温和的催促,朝杳沉香缓道:“这山太高了,你以前在暗阁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此番,你还是先回去吧。”
杳沉香凝神朝她望来,他那满头的银发连带他那苍白的脸刺了她的双眼,让她眸色微微涌出一分波动。
“十四皇子说得极是,即便是再高,也得爬上去,心中只为求愿,又何须惧怕这岚山的高度。”杳沉香望着她道,嗓音平然无调,说着,他便转眸望向一旁的楚流景,面色微微一沉,又道:“本阁今儿也欲瞧瞧,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谋事在人!今儿究竟是我许的愿准,还是心怀诡异之人的谋事准!”
这话一出,云初染与楚流景皆是微微变了脸色。
云初染自是知晓杳沉香因担忧她,所以戒备着楚流景,即便不惜拖着如此狼狈病弱的身子,他也要随她跟来。
他这副样子,就像是一种枯叶凋败时,欲最后奋起一搏,在空中舞动着一方完美的轨迹,只是,他杳沉香,此番却是仅为她云初染在搏,在舞动。
如此,他这副样子,倒是微微刺痛了她的双目。她仅认为知己便是你知我,我懂你就足矣,却不料这知己,竟也能超出这么多凡尘束缚,即便为对方受苦受累,似乎都甘之如饴。
云初染如此想着,只是,此刻她却全然不知,他杳沉香这般,不仅是为‘知己’二字,更是为了心中那抹尘封已久且已然沉甸甸的倾慕。
她叹了口气,不由朝那楚流景瞥去,毫不诧异瞧得他眸色有些波动,再瞧他面上那张冷然无生气的人皮面具,她顿觉不畅,不由道:“十四皇子,如今已不在太守府了,你倒是以真面示人吧,这般瞧着,倒真是别扭。”
说完,她也不待楚流景反应,仅是转身拉住杳沉香的手,她本就知晓他的手定然会很冷,所以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可如今两手真一握上,她却觉得他的手似乎比她想象中甚至记忆中的还要冰。
冰凉刺骨,即便是她都略感难受,而他杳沉香,一直切身体会着,可他却未在她面前表露出他一丝一毫的不适。
他,究竟是对这冰凉的温度麻木了,还是努力的压制着,极力的保持着淡漠如风的模样?只因他这样,是潜移默化中的一种习惯,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本能的这般?
霎时,云初染的眸色也深了。
这时,杳沉香却是眸色不稳,正欲僵着手掌故作云淡风轻的抽离她的手,云初染却稍稍握紧了些,而后全数收起眸中的沉然,而后朝他微微一笑,清雅如风:“杳沉香,这山路不好走,你牵着本姑娘走如何?若是本姑娘被你牵着摔跤了,你今年酒窖里酿的那些桃花酿全归本姑娘,以当赔罪,如何?”
她笑得极为温和随意,不羁中却透露出缕缕柔媚,宛若阳春三月的春水,醉了一池的清辉。
杳沉香眸光顿时一紧,被她牵着的手,更是僵硬了一分。
他未答,但却微微点头。
云初染淡然一笑,“那你走前面。”
杳沉香微微颔首,不由间倒是曲上僵硬的手指圈住云初染的手,眉心,却似有一道沉然中的微光,隐隐伏伏。
他垂着眸,走得很慢,每步都踩得很实,亦步亦趋间,似乎走得极为认真。可即便他步子踩得再实,却依然掩饰不住他那略带踉跄的身影。
云初染细细瞧在眼里,缓步跟在他身后,待经过楚流景面前,她却随意抬眸朝他一望,却见他早已揭了面上的人皮面具,一张俊逸且略带纯洁的面上,含着的已非往日的赧然,而是一方寒潭般的沉寂。
楚流景,流觞曲水,赧然成羞。
而如今,野心泛滥,眉宇森森。
此番岚山护国寺一行,她云初染倒是要瞧瞧他究竟是否要翻天!
岚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小径极为狭窄,两侧是山棘,云初染一边沉着眸子跟在杳沉香后面,一边考虑要不要将身上带着的硫磺粉在她与杳沉香的鞋上涂抹一番,毕竟,这深山老林的,若是窜出一条巨蛇来,措手不及间也能将人吓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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