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的民警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看,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民警的喊声,“头儿,好像是个演员,还穿着戏服呢,嗬,这醉得可够大发的啊,头儿,过来搭把手。”
站在晴川身边的民警小跑了过去,和之前过去的民警一起将那个男子从地上架了起来,往这边走了过来。
晴川此刻才看清楚那男子的打扮,却像是被突然抽去了魂魄一般,愣在了那里。
那男子像是在低声嘀咕着什么,就听得小民警哭笑不得地说道:“听听,这都醉成什么样了,还说自己是八阿哥呢。”
晴川猛地惊醒过来,疯了一般向他们跑了过去,用手捧住那男子的脸细看,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她的八阿哥!
她扑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颈,哭着叫道:“八阿哥,真的是你,八阿哥!”
八阿哥缓缓地睁开了眼,呆滞地看了晴川片刻,眼神慢慢清亮起来,有狂喜从中涌出,声音却已是带了颤抖,“晴川……”他的手臂用力地拥住了她,怀中的真实感叫他心中狂喜而满足,再顾不上别的,低头向她的唇上吻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更叫人狂喜与激动,一时间,他们两个已是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天地之间只余他们两个,彼此相拥,唇舌交缠,已是足够,足够。
他们两个忘情地拥吻,却把一旁的两位民警吓得呆了,小民警惊魂不定地看向同伴,低声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的同伴也有些愕然,摇了摇头。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八阿哥本就是站立不住,晴川又扑在了他的身上,没了民警同志的扶持,就听扑通一声,两人齐齐地栽倒在了地上。
那年长的民警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两个人都没少喝,别管了,先带回所里再说吧。”
两人重新将地上的八阿哥与晴川扶了起来,也不听晴川的解释,直接将他们两人带上了警车。
八阿哥已然清醒了一些,低声问晴川道:“他们是谁?要带我们去哪里?”
“派出所。”晴川答道。
八阿哥眼中依旧是一片迷茫之色,她只得叹了口气,试图用清朝的词语解释一下,“就是……刑部?”不对,刑部太大,那对着的应该是公安部才是,她又赶紧摇了摇头,“公堂?”也不对,那不应该是法院吗?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语气肯定地答道:“牢房!”
八阿哥却是一惊,“啊?”
(完)
番外
又是这个梦。
“八阿哥胤禩虽年龄尚幼,然恭孝难得,特晋封多罗贝勒。”
“八阿哥胤禩仁孝两全,朕心甚慰,自古母凭子贵,良嫔教子有方,特晋为妃。”
“尔乃辛者库贱妇所生,有何资格妄图承继大统?”
“锋芒毕露,只不过哗众取宠,老八,俯首称臣吧。”
“廉亲王胤禩谋逆之心众人皆知,朕念其兄弟手足情分,留其姓名,罢黜爵位官职,令自改其名,即日圈禁。”
冗长又繁琐的梦。反反复复,虚虚实实,层层叠叠,仿若有一生那么长,又仿若比一生还长。这是梦吧?只要睁开眼,就通通不在了。
“……八……八阿哥……”谁?是谁在他耳边低声叫他?
那个声音竟然绞着他的思绪,让他舍不得睁开眼,从那里挣脱出来。
女人细若游丝的声音,让他侧耳聆听。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吧?”
“我去哪里?嗯,回家啊。”
“你问我家在哪里?额娘没告诉过你吗?唔,要怎么说呢?”
“那个地方好远,比塞外,比江南,比天涯海角都还要远得多。”
“什么?再远你也会去?那个地方——就算你是皇子,也永远找不到的。然后,我大概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吧。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想把你当做梦,麻烦你,一定要牢牢地赖在我的记忆里,证明你真的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
这个女人凭什么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自说自话?把她当成回忆?或者要他虚无缥缈地飘在记忆里?她上哪儿搜到的谬论?妇人之见!
“谁管你那么多,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可没你那么好说话,我定要去找你!老实等着吧你!”
滴滴滴滴滴滴——
啪!大手胡乱地在床头乱摸,却怎么也摸不着闹钟。皱着眉头,薄唇闷闷地轻吐低咒。
“我的皇子大人,赖床哦?”
“……”
“纳兰教授可是最最讨厌人家迟到的哦,就算你鉴定文物的眼光再精准独到,毕业论文还是可以判你不及格的。”
“……”
“拿不到毕业证,没有好工作,没房没车没前途,妾身是不会在意啦,可是妾身的娘亲大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若是妾身没福分继续伺候你,这样真的好吗?嗯?”
眯着睡眼,拉开一条缝,他睨着床沿边双手托腮的熟悉脸孔,勾勾唇。
慵懒沙哑、睡意未消的声音溢出,“妾身敢离我远点么?”
“怎么了?我特意一大早就过来叫你起床,不领情哦?”
“领。”他伸手刮她挺翘的鼻子,“只是怕不好说话的娘亲大人不高兴。”
“呃?”关她妈什么事?
“娘亲大人没有告诉过你,刚起床的男人很危险吗?”定力再好也难经得起撩拨和诱惑,偏偏她还摆出一副很可口的模样。
“……”
“不是你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脸红?嗯?”
“Coffee or tea?”
“后面还有其他选择?”他挑挑眉,略表期待。
吐吐舌,晴川坚定地摇头,表示“or me”这种荤腥的选项不在可选行列内。
于是,皇子大人难掩一脸失望,意兴阑珊地伸伸懒腰,“没有备注的话,咖啡好了。”
咖啡——两年前,在皇子大人的眼里,还是“像中药一样难喝的恶心东西”,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每天清晨习惯性地灌下一杯,还会用他曾经觉得像鸟语一样的洋文对她P.S.:“不加奶球和砂糖。”
衬衫的领扣松开两颗,牛仔垮裤修身又潮感,两条长腿悠闲地交叠,黑软的碎刘海微遮眼睑,长眼睫随着阅览报纸的眼睛轻轻扇动,嘴里叼着她刚烤好的吐司,因两手拿着报纸不得空闲,只得卖萌又耍帅地蠕动唇瓣,一口一口地吞咽吐司。
晴川突然很俗气地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有一位皇子大人纡尊降贵地留在她身边,啃她烤得有些焦的吐司。
他没有消失,没有变成她记忆末梢的一块残片,没有化成什么若有似无的气息缠绕身边,而是实实在在、分量很足地赖在她的生活里,会眯眼瞪她、伸手拍她脑袋,还会把面包屑掉满地,让她打扫起来很辛苦。
什么都没变,他还是他,除了多了一个新名字——苏殷斯。
“苏殷斯同学,”她煞有介事地说教,“你就不能好好吃吗?又掉了一地!”
“唔,唔唔唔。”
“什么?见我妈?”
“唔,唔唔唔唔唔!”
“又要见我妈哦?算了啦,提亲什么的,等你毕业找到工作再说啊。”
“不行!”总算咽下吐司,他义正言辞地正色道,“等不下去了。”
“你……最好别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
“什么事情?我是说你等不下去了。”
“咦?我哪有等不下去?”她虽说二度待字闺中,有点闷,但是,重获青春恋爱的感觉,还是很享受的。
皇子大人啜饮一口咖啡,挑眉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打算等多久?”
“一、一大把年纪……”原来殷斯不是很郁闷要跟她分居两地、妈妈每天盯着她的门禁时间,而是觉得她年纪一大把,不结婚很说不过去!
“搞清楚呀!现在是什么时代?我才二十几岁,什么叫一大把年纪?二十多岁就结婚,那叫提早进入婚姻的坟墓好吧?”
“你也知道你都二十多岁了?十三岁就可以嫁了。”
“十、十三岁嫁……你是要犯罪,还是圈养童养媳呀?二十二岁,二十二岁才是女生法定的结婚年龄!”
皇子大人,果然只有身体和品位回到了现代,思想还是很跳脱……
“反正满了,就可以结婚,对吧?”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我妈她……”
“二十万块存款,对吧?”
“……”
想到上次他莽莽撞撞冲进她家提什么亲,结果被老妈冷笑着审问,她还冷汗滴滴……
“有房?”
他摇头。
“有车?”
他还摇头。
“银行存款?”
他抬头看她一眼,她急忙帮忙打圆场。
“妈,殷斯有存款啦,在我这里,他都让我帮他存着,他不懂怎么应付银行、算利息啦,很听话的男人对不对?钱全部上缴哦!”
“听话?”老妈凉凉一笑,“我呸,听话在哪里啊?听话有什么用?以为现在还是把钱给老婆就是好男人的时代吗?身为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理财概念都没有?活期,死期,算利息?有什么前途、有什么出息啊?一块钱存到死还是一块钱,懂不懂?像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把钱放在女人那里,好像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巧一样,其实还不是变相吃软饭,拿得比存得多。我问你,他每个月给你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