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都瞧得呆了,连康熙也不禁拊掌赞道:“好,这舞跳得好!”
那女子舞姿不停,身子却飘忽忽地滑行到御座前,这才缓缓停下,解下了面上覆的轻纱,对着康熙盈盈拜倒。
康熙此时才认出她是僖嫔,奇道:“僖嫔?”
僖嫔含羞一笑,娇声说道:“臣妾的所有都是皇上所赐,唯有献上一舞讨皇上欢颜。”
康熙听了大喜,不仅对僖嫔大肆赞赏了一番,命其到自己身侧伺候着,就连刚才殿中伴舞的舞姬们也均有赏赐。
晴川等在外面,也不知殿中僖嫔的表演是否顺利,手心里一直捏着把汗,直到小太监奉旨来打赏,才知道僖嫔已经重得康熙的青睐,顿时大松了口气。既然僖嫔已经吸引了康熙眼球,那么她这条小命就算保住了!
此后一连几天,康熙都宿在了僖嫔的储秀宫。僖嫔重获圣宠,在后宫之中,一时风头无两。
不图名、不图利的晴川同志老老实实地在乾西四所待了几天,只等着僖嫔能信守承诺把自己放出宫去。这一天,晴川终于等来了僖嫔传她,过去了却只是赏了她些珠宝,然后又命她想新的点子出来,好吸引康熙的眼球。
晴川这才算是明白,好嘛,这块狗皮膏药算是贴自己身上了,僖嫔这是压根就没打算放她出宫啊!
僖嫔见晴川对那些珠宝似乎不太感兴趣,便问道:“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晴川想,既然自己现在无法出宫,那不如求她帮自己找一找那片奇怪的树林,万一找到了,自己也能有穿越回去的希望。于是,晴川又赶紧把曾经给废太子胤礽画过的图又重新画了一遍,交给僖嫔道:“娘娘如果垂怜的话,能不能帮奴婢找一下这个地方?”
僖嫔看了看图,奇道:“你不要赏赐,就要找这个地方?”
晴川答道:“是。”
僖嫔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好吧,只要你一直忠心耿耿地帮本宫办事,本宫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晴川忙应了声“是”,又听僖嫔接着问道:“对了,你还有什么好法子,赶紧教教我。上次那个什么鞋……”
“溜冰鞋。”晴川补充道。
“对对对,溜冰鞋,皇上已经看腻了,我怕再没有新花样,皇上又该去别的地方了。”僖嫔说道。
晴川暗道,好嘛,你前面扯了那么一大篇,目的其实就这一个吧。可你当我是什么啊?真把我当机器猫了啊?你以为我身前有个不见底的小兜兜,想要什么都能掏出来吗?那个溜冰鞋都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好不好?
晴川虽一肚子的不满,却不敢冲着僖嫔发作出来,她此刻又没有什么好法子给僖嫔,想了想,只能应付道:“娘娘,其实要留住皇上的心并不一定要用新花样啊,你想,这些新花样早晚有一天会用完的,用完了怎么办呢?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了解他的习惯,把你自己也变成他的一种习惯。”
僖嫔听得怔忡,轻声问道:“把我自己变成他的一种习惯?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可是要怎么做呢?”
这一问却把晴川给问住了,这个论调还是以前她在某本书里看过的,具体怎么说的她自己也早忘光了,现在僖嫔来问她,她哪里答得上来,只能顺口胡诌道:“比如……比如你先了解皇上的习惯,他爱去哪儿走动、爱吃什么,然后就多去他爱去的地方走走,多吃他爱吃的东西。再然后……再然后以后再说吧。”
僖嫔忍不住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晴川想反正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情,也不怕露馅,于是便肯定地点了点头。
僖嫔凝神想了想,突然冲着金嬷嬷叫道:“啊,我记得皇上爱去御花园走那条石子路,事不宜迟,快快快,我们也马上去!”说着便由金嬷嬷及一群宫女簇拥着往御花园去了,反倒是把晴川给落在屋中了。
哈!这朝中大臣若是都有僖嫔这种雷厉风行的干劲,大清国早该冲到世界前列了!晴川很是无力地捶了捶头,算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求老天保佑让僖嫔早点帮她找到那片树林吧。
僖嫔没交给她事情做,她便揣了僖嫔给的那些珠宝慢慢悠悠地往乾西四所走,路过御花园外面的时候恰好看到心莲和挽月结伴从园子里出来。
心莲边走边低声嘀咕道:“活该她被僖嫔娘娘看到,没事就端着个果盘去御花园里晃悠,傻子才看不出来她那点儿心事呢!分明就是想接近皇上嘛!这回好了,被僖嫔娘娘逮个正着,我看啊,有她好受的了!”
挽月连连点头,小声附和道:“就是,我早就看这个佟素言不顺眼了,长得妖里妖气的,还总是显摆自己,上次乾清宫的李安达来咱们乾西四所挑宫女,差点就把她给挑走了。亏得她那点心做得不好,不然就真去乾清宫伺候皇上了!”
心莲听了这话哧哧地笑了起来,拉了挽月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她那点心为什么做得不好吗?”
挽月摇头。
心莲得意一笑,说道:“因为我事先偷偷地往她的点心上撒了许多盐!”
说完,心莲与挽月都笑了起来。
晴川跟在她们后面,只能听到她们两个一直在嘀嘀咕咕的,却不能听清她们说了些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叫素言的名字,却也不知道这个素言是谁。晴川想起金嬷嬷曾对她说过,要在这宫中生存,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明哲保身,见了事情就要绕道走。于是,晴川迟疑了一下,故意放慢了步子,直等心莲与挽月两个进了乾西四所,她才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进去了。
当天夜里,晴川听说那个叫素言的宫女没有回乾西四所,而是被僖嫔娘娘带去了储秀宫。
晚上临睡的时候,心莲和挽月两人还在低声地议论着。心莲幸灾乐祸地说道:“要我看啊,素言铁定要被僖嫔娘娘责罚的,僖嫔娘娘可是正得宠,她得罪了僖嫔娘娘,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
旁边一个宫女忍不住插言道:“不会吧?不经内务府,就是僖嫔娘娘也不敢随意处死宫女吧,再说素言又没有犯大错。我听说今天皇上又翻了僖嫔娘娘的绿头牌,没准是僖嫔娘娘看着素言人聪明,又漂亮,调到身边去伺候呢!”
“做梦吧!”心莲不屑地嗤笑一声。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心莲,就连晴川也听得有些好奇,转头看了过去。
心莲得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宫里的事!三年前最得宠的是宜妃娘娘,僖嫔娘娘当时不过是个小宫女,就是在御花园里唱歌,叫皇上听见了,这才得宠的,从那以后皇上就再没去过宜妃娘娘那里。现在素言又想通过在御花园里给皇上献八色果盘引得皇上注意,这不就像当年的僖嫔娘娘一样吗?你们说僖嫔娘娘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自己坐冷板凳呢?”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不由得纷纷点头。
晴川对这些嫔妃争宠的事情不感兴趣,更不理解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有什么好争的,只转过身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去铺床。宫女每天一早起来就要去当差,累死累活的,有这个工夫还不如早点睡觉的好。
第二日天还没亮,晴川就被人拎了起来去做清扫工作。同屋的心莲、挽月几个宫女一直排挤晴川,经常把最重的活计分给晴川,所以常常大伙都做完了,收了工,晴川自己还在做着。今天又是如此,不过晴川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一个人留在后面认真做完了,这才独自回乾西四所。
刚拐上御花园的石子路,就看到金嬷嬷微低着头从前面快步过来。路过晴川身旁时,晴川向她请安,可金嬷嬷竟然理都未理,神色慌张地走了,竟像身后有吃人的老虎追着一般。
晴川瞧得十分奇怪,正纳闷金嬷嬷这是怎么了,就听见花园里传来男子的冷冷呵斥声,“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走路不长眼睛啊?”
又听见另外一个男子粗声说道:“这种不长眼睛的,留着眼睛也没用,挖出来算了。”
晴川联想到刚才金嬷嬷奇怪的行为,忍不住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几步,偷偷地看过去。前面不远处的石子路上站着三个男子,一个满脸涂了墨汁的宫女正跪在地冲着他们连连磕头,嘴里一直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晴川不禁皱了皱眉,只见那三个男子年纪都不大,当中一个身材颀长、面容英俊,竟是她在太子别苑见过的那个八阿哥。边上那两个男子她倒是都没见过,不过只看腰间系的黄带子,就知道也应该是阿哥身份。
要说晴川还真没猜错,另外两个正是整日里和八阿哥混在一起的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这三人从外面回来一同回阿哥所,不想迎面却跑过来个宫女,一头撞到八阿哥身上。偏生那宫女还涂了一脸的墨汁,连带着八阿哥的袍子都被沾上了墨渍。
九阿哥转头看向八阿哥,问道:“八哥,你说这事怎么办?”
八阿哥低头看了看衣衫上沾的墨渍,还未开口,另一侧长得浓眉大眼的十阿哥早已嚷嚷道:“这么冒失,别留在宫里了,去辛者库做苦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