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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迟早要出事/公子有主 完结+番外 (求之不得)


  邵文槿揽紧她,默不作声。
  ……
  自郡城南下苍月意图暴露,再走就是自投罗网,只得往荣城方向折回。
  快马行出数十里未停,身后尚未有追兵撵来。阮婉哭得声音嘶哑,而江离脸色也越渐苍白。
  再向东行几里,江离猛然勒紧缰绳。
  邵文槿也警觉勒马,斜眸一瞥,江离?
  江离是禁军左前卫,行事素来拿捏有度,如此半途停下决然不是小事!邵文槿眉头微微拢紧,却见他连唇角都失了几分血色。
  阮婉便也微微怔住。
  江离淡然开口,“邵将军,后有追兵,我们久在一处实在不妥当。邵将军带侯爷先走,卑职走另一条路。”
  邵文槿凝眸看他,眼中深邃幽兰似是要将他看穿,江离却不避讳。
  阮婉恼意,“江离,你闹什么!”
  “侯爷!”江离鲜有打断,看她一眼,又拱手低眉,郑重言道,“末将时任京中禁军左前卫,奉皇命护送侯爷入西秦,自当护侯爷安然返回西秦,还请侯爷不要为难!”
  阮婉语塞,这般义正言辞的江离,与平素的阿谀奉承根本判若两人,阮婉心中隐隐不安,语气里就有几分掩不住的慌乱,“我何时为难你了!!”
  江离脸色越差,邵文槿心头一凛,他是有意瞒阮婉。邵文槿瞥过阮婉一眼,沉声道,“江离,那你我便在慈州汇合。”
  江离感激抬眸,“多谢邵将军成全!”
  邵文槿别过头去,握住缰绳的手死死攥紧,不着一语。
  江离难得主动开口笑,“侯爷,日后行事还需三思后行,总不能时时处处让旁人护着。”她惯来喜欢惹是生非,大都是他和赵荣承护其左右,被旁人戏谑为昭远侯狗腿。
  彼时他总觉得颜面尽失,但真正到了这般时候,心中滋味却难以言喻。若非交待清楚,总觉如鲠在喉,当下,便畅快淋漓。
  “侯爷,江离拜别!”再次拱手低眉,以礼而拜。
  阮婉更慌,“江离,你给本侯作死是不是!!”
  她又不是傻子,他凭何会说这些话!
  江离你大爷的!
  吼得呲牙咧嘴,张牙舞爪,邵文槿一把揽回,阮婉“哇”得哭出声来,江离眼中微滞,心底就似缀了千斤大石。
  邵文槿沉声道起,“我们先走!”
  “邵文槿!”阮婉便又朝他吼开,邵文槿也不放手,勒了勒缰绳就回身策马。
  江离心头微舒,马蹄声渐远,扬起路边轻尘飞舞,便好似三月里柔和动人的柳絮。
  重重咳了两声,眉头紧皱,伸手至背后,触到三支没入骨肉的箭支,再多片刻都决然坚持不住。额头上的冷汗越渐明显,嘴角也依稀渗出血迹,背后早已血染一片。
  先前他将她推开,背后就已中两箭,闷哼隐在喉间,佯装未觉。
  待得邵文槿将她送上马,他又故意掉在身后。
  他素来不善言辞,明知走不了,却又不知如何向阮婉道起。
  待得走到坚持不住,便再由不得心中所想,猛然勒紧缰绳,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幸而邵文槿心领神会。
  “江离,白日里我是真说谢谢你,从到南顺起,凡事都有你照顾……”继而语调一转,便又恢复往日的趾高气昂,“难不成本侯平日就这般可恶,说句谢谢旁人都不信?!”
  耳畔浮起只字片语,江离轻笑出声。
  “江离,便是将离的意思,兆头不好,你还是换个名字吧。”那时初至京中,阮婉刚满十三,一脸清秀俊逸宛如女子,怕是免不了要被京中祸害欺负。
  连自己都无暇顾及,还来郑重其事替他考量名字,江离闻言便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姓名便是寄托父母厚望,岂能随意更改?”
  阮婉微怔,继而低声嘟囔,“若是不该,那下次去慈云寺时祈道护身符文吧,听闻慈云寺有得道高僧坐禅,灵验得很。”
  再往后,阮婉替敬帝送信物到慈云寺开光,便果真记得拉着他。
  他江离堂堂男子汉,拿着那枚护身符几分哭笑不得,嘴角不禁抽了抽。
  亦如眼下,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眼帘尽头,好似心底挂记寻得出处,才出声笑开。
  由得笑,越咳越重。
  胸间疼痛钻心蚀骨,眼前便越渐朦胧,支撑不住,只得俯身倚在马背,狠拍马肚,往另一方向奔去。
  ……
  她一早就知晓江离将那枚护身符藏于她袖袋中,江离不提,她也佯装不觉。如今捏在手心,好似剜心刺痛,凝噎半语,“邵文槿,我们回去寻江离……”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邵文槿敛去眼底猩红,沉声道起,“他是禁军左前卫,成全他的尊严。”

  ☆、第八十三章 本章全

  
  第八十三章 本章全
  郡城生变,叶莲和江离相继出事,取道郡城继续南下风险太大。
  荣城是郡城以西的通行枢纽,进退都有余地,又离郡城只有三两日脚程,邵文槿想先折回荣城,再做打算。
  阮婉尚在怀中瑟瑟发抖,她先前是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而后又从晌午一路沉默至黄昏,缄口不言。
  江离是她到南顺京中最早认识的人,相处的时间也最长。过往她闯下的任何祸事,都有江离硬着头皮上前承担。
  光是同他交锋,就不下数十次。
  阮婉初到南顺,便是江离照拂。
  江离与阮婉意义不同。
  先前一幕,莫说是她,他自己都心中扼腕。从未见过阮婉这般绝望哭闹过,他胸膛便似簇了团噬心的火焰,良久难以平复。
  邵文槿知晓她心头不好过。
  叶莲又是她的贴身婢女,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更非旁人可比。
  北上西秦两月,处处闻得阮婉嫌弃叶莲笨手笨脚,却还事事离不开叶莲。
  叶莲时常笑得憨厚,大夏天里自己热得衣襟连诀,频频擦拭额头汗迹,她一喊热,就凑上给她扇风,顾不得旁物。
  两人好得同榻而眠,她也不时会使些小性子。大凡她不待见的人或事,便打发叶莲去做,叶莲憨头憨脑应声,也从不推脱。
  阿莲不似阿心细致,自小便是个冒失鬼。
  她会不时哄着阿心,却时常哼道阿莲,阿莲也从未恼过她偏心……
  “我若不让她跟来西秦便好了。”临近黄昏,阮婉蓦地开口,语气就似跌入冰窖谷底。
  邵文槿心间一滞,便将她环得更紧些。
  叶莲和她情同手足,她越是接受不了,便越是内疚悔恨。
  女儿家的心思,他多说无益,总归要留些时间与她自己,他只要陪在她身边便好。
  “邵文槿……”
  “嗯。”
  “你不准学他们二人……丢下我。”
  “不丢。”
  “邵文槿……”
  “嗯,我都听着”
  ……
  西出郡城,一路都未停歇。
  黄昏将过,马匹越跑越缓,阮婉自顾在他耳旁轻语,全然没有察觉。他牵紧手中缰绳,微微拢眉。
  这匹战马跟了他六年,征战沙场,亦或是出使他国,形影不离。他不喊停,它便知晓他心意。
  方才入夜,马蹄微颤,支撑不住骤然倾倒。
  阮婉大骇,邵文槿却并不意外,抱着她跃至一旁,并未伤及分毫,战马却侧瘫在地,眼睛疲惫睁着看他,再动惮不得。马蹄不时抽搐,马肚上的血迹凝固,伤口一眼可见。
  “文槿……”阮婉自然猜到何事,眉间犹有忧色。
  邵文槿好马,征战沙场,战马就是最亲密的战友伙伴,阮婉过去给他马匹喂过巴豆,害他输给高入平。
  邵文槿盛怒,怒得并非是一场输赢,而是她任性顽劣,不知轻重。
  巴豆对马有损,在马厩里养了许久。他也是这般上前,俯身蹲下,每日抚摸它鬃毛,同它说话。
  良驹都有灵性,如今倒地不起,也似是知晓时不久已,望着邵文槿,微微嘶鸣,眼中泛起水汽。
  阮婉看得都心中难受,更何况邵文槿。
  “它跟了我六年。”这话该是同阮婉说的。
  邵文槿素来谨慎沉稳,少有这般对旁人表露心迹,好似平淡无奇的语气里,隐隐坠了沉重。
  稍许,遂又自嘲一笑,“还不如当日输给高入平,让他一并收着……”
  “文槿……”阮婉不知该如何开口。
  战马细声呜咽,似是低声唤他,腿脚抽搐更甚。阮婉心头就如针扎,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邵文槿抚手而上,它惬意蹭他。
  阮婉喉间哽咽。
  蹭了片刻,邵文槿掌心倏然一僵,隐在袖间的左手死死攥紧,右手轻轻一抹,将它眼帘合上,再无一丝生气。
  阮婉分明看到有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氤氲,心中就似钝器狠狠刮过。
  邵文槿低眉沉默片刻,牵她起身,悠悠开口,“走吧,前方村落尚远,今夜怕是要歇在野郊。”
  仍旧是淡然语气,只是半字不言其他。
  阮婉凝眸打量他,却不应声。
  他也佯装不觉,“你脚上的伤未好全,上来。”
  他背她。
  邵文槿心中藏事,阮婉不想拂了他心意。他俯身蹲下,她就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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