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反手关上门,直直的站在门边,一身不吭、目不转睛的盯着榻上的人。
芷容顺着望过去,见东边榻上呆呆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人,无神的双眸在看见芷容的那一刹瞬间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芷容心下一紧,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若再不逃出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然姐姐,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芷容故意摆出一副无比热情的模样儿,快速走过去,温热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陶泠然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瞬间精神倍增,她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的道:若止得救了。
她不是孤单一人,外面还有自己的心腹。她还有逃出去的希望。
这几日,院内的人全部被陶钦换掉,并且不准任何人接近,就是陶夫人也要问过陶钦才能进来我看望女儿。
而她只能在这院子内活动。而且不论白日黑夜都时时刻刻有人跟在身边。
这种比囚犯还不如的生活让她抓狂,想哭却又哭不出,只有深深的恨和绝望。
如果若止没脱险,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破灭了。
“顾嬷嬷,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陶泠然用千年极寒的声音对门口的嬷嬷道。
不过,顾嬷嬷却好似没听见一样,目光直视前方。依旧直直的站着。
在她眼里陶泠然不是大姑娘而是犯人。犯人的话不用听,不用理。
“出去!”陶泠然歇斯底里的怒吼,眼珠因为愤怒而明显的凸出。“你若不出去我便让大爷将你赶出陶家。你信不信我能做到!”
顾嬷嬷眼神闪了闪,微微颔首,“奴婢一会儿过来敲门,白三姑娘长话短说。”说罢开门出去。
陶泠然痛苦的闭上眼睛。“三姑娘看到了,眼下的我跟笼子里的鸟没什么区别。”她转而睁开眼。自嘲的笑了笑:“笼子里的鸟尚可叽叽喳喳的叫,而我呢,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芷容坐下来,对夏锦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推开门出去。
顾嬷嬷就站在门外,见夏锦出来满脸的疑惑。
夏锦抬头挺胸,“我们白家规矩严得很。主子说闺中话做奴婢的都要出来。”
撇了撇嘴,顾嬷嬷将头扭到一边。
而屋内的两人已经转到内室。芷容理了理陶泠然凌乱的发丝,“大姑娘这是在折磨自己个儿呢。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说着将铜镜摆在陶泠然面前,继续道:“大姑娘那一身的谪仙似的气质都哪里去了?你如此的糟蹋自己难道就能逃出去?”
陶泠然推开镜子捂住脸,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脑袋,“我也不想。他从前虽然限制我,但是从来不会带走若止,更不会像这样的囚禁我。”
手掌抹了一遍脸,她紧紧揪着领口,“我透不过气来,想死都不行,屋子里的东西被我砸了,他便全都搬出去,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放下镜子芷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而又坚定,“别放弃,总有法子的。我会跟若止一同救你出来,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不妨先假意示好,让他放下戒心。”
陶钦一直期待的便是妹妹的回应,若是有一丁点的甜头他都会欢呼雀跃。
“这太难了,我做不到。”陶泠然抓扯着头发,“我做不到。”
芷容将她的手拿下来,正色道:“你必须做!若还想逃出去就要先得到在这府内通行的自由!否则没人能帮的了你!”
陶泠然猛地一震,点点头:“好,我试试。”
这时,外面响起开门的声音,顾嬷嬷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大姑娘,该休息了。”
陶泠然很是不舍的放开芷容的手,又重重的点点头。
芷容则用唇语念道:放心。
回到白家时已经是晌午,刚坐下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去绣坊的时间改到今日了,要她赶紧上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随意的准备的两件衣服,芷容便带着夏锦、春华出了门。
路上碰到芷烟,便问:“怎么临时改了日子?”
“母亲怕明个儿下雨便说赶在今日去。”
芷容望了望天,这天气明儿个也不会下雨吧。
这一次白家可谓是一个不落的出行,就连展元和展旗也跟了去。
白彦昌的目的是希望两个儿子多多接触家里的生意,日后能够尽快上手。四娘是最欣喜的一个,她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大家来到绣坊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便用了晚饭,然后便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品茶、作诗,正在高兴之际便听见外面传来尖利的女音:“着火啦——!新样绣房着火啦!”L
☆、八十五章 陷害
**新年快乐!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全家和和美美!**
白家对这一批的新样式很重视,所以将绣品仔细分类后放在了单独的房间,且上了两道锁。
当听到有人呼喊的时候,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变成惊恐。
白彦昌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紧接着是崔氏和几位夫人,白老太太则由司芳和百灵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出去。
刚出门,一道冲天的火光便热烈的照着人们的脸颊,映出通红诡异的光,浓浓的黑烟滚滚上升,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焦灼味道。
燃烧弹额建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四处都是呼喊声,跑步声、泼水声,各种声音环绕在耳边,似是地狱中魔鬼的凄厉嘶嚎。
大脑已经麻痹的白彦昌瞪大的双眼震惊的注视眼前被熊熊烈火团团包围的建筑,那里面可都是上等绣品,几千两银子啊。
那伙烧的不只是绣品,不只是银子,还在无情的烧着他的心。
他狠狠的抓住一个小厮,咬牙瞪眼吼道;“还不进去把绣品拿出来!快去!”说着将惊恐的小厮推过去,摔了一个踉跄。
“老爷,进不去啦!全都烧没了,进去就是死啊!”周福大发了小厮,痛声向白彦昌道。
其实他本来心中已经明了,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而周福的话却使得他的精神瞬间崩溃。平时几十两、几百两他都会心疼的睡不着,何况现在连个影子还没见着的几千两!
他推开周福,无精打采的往后退了几步,使劲儿的捶着胸脯,呜咽自语道:“我的心呐。我的心呐!”然后竟是颓然的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老爷,你别这样。”崔氏摸着眼泪上前扶起他,轻柔哽咽的安慰:“老爷,你是一家之主啊,你要挺住!”说罢回头,“元儿。还不快过来扶住你父亲。”
呆愣在后面的展元紧忙上前。搀扶白彦昌,“父亲,您莫要伤心。孩儿一定会把这些都赚回来。”
儿子安慰的话使得白彦昌稍稍安慰,不停的拍着对方的手,痛声而又带有一丝的欣慰道:“元儿,你长大了。”
崔氏嘴角拉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以防被人发现,随即很快隐没。她炯炯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已经烧得只剩框架子的房屋。心中却是无尽的狂喜。
那批绣品早在昨晚上便被她的人偷偷的运走,然后又命人将屋子锁起来并吩咐谁也不准接近,只能白彦昌等人来看。
而因为怕夜长梦多,所以她便向白老太太提议将日程改到今日。并趁机命人点火将空房子烧的一干二净。
没有人会怀疑,只要那批绣品出了绣坊的门便没有人能查的到,绣品本身就很容易着火。只要一点点的火星都能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然而,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绣坊平时对于火的管理十分严格,突然着火这种事必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站在后面的芷容怔怔的望着那一片废墟,上千两银子的绣品一会儿的功夫便全烧没了?
若是平时她不会有所怀疑,可是为何偏偏赶在大家来绣坊的这段时间着火?就算是意外,又为何没有及时发现?
一种不安的情绪占满她的心房。这场火来得太过诡异,透露着阴谋的味道。
“怎么会这样啊?”白老太太老泪纵横的质问崔氏,“不是有人查房的么?如何会着火?”
崔氏一脸的委屈,“老祖宗,媳妇儿也不清楚,我可是交代了人,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查一次,谁能想到还能着火呢。老祖宗,这火来的太过蹊跷!”
惊诧的一怔,白老太太喃喃道:“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放火?”
说完这话她心中突地一惊,白家在开州是龙头,树大招风,被人妒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白家绣坊门卫森严,绝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外人放火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内部人做的。
想到这里,她狠狠的颠了一下手杖:“这事定要查得清清楚楚!”
崔氏赶紧接话道:“就由儿媳来查吧,定会给老祖宗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叹声的点点头,白老太太的又转而对儿子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就能把银子哭回来?”
她自是知道自己儿子贪财,当初丈夫便是如此。
白彦昌好似没听到一般只盯着那一片黑乎乎的废墟发愣,直到最后一株火苗被扑灭,他才在儿子的搀扶下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