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互相注视对方,注意对方的一句一动。沈青则提高一万倍的警惕。紧紧盯着段紫嫣身旁的一个身穿白色衣装的丫鬟。
在离段紫嫣三米远的地方芷容听了下来,她瞄了一眼那个丫鬟,深知那是个顶级高手。即便段紫嫣被废了武功,但是她身边的人却一个也不能忽视。
“怎么。你不打算给婆婆敬茶吗?”段紫嫣有些支撑不住便靠在后面的软垫上。这些日子虽然调理得和常人无异,可是还是更加的容易疲劳。
“想必,您也是不稀罕我敬茶的。”芷容将手中的剑握紧提防的看了看四周。她生怕炎华应付不来,所以将宝剑带了出来。这个新婚之夜也许注定是不安宁的。
“我只是有几个疑问。不知您可否帮我解答。”
段紫嫣微微笑着,悠长的声音缓缓如流水、“你问吧,我来这一遭就是让为了你明白一切事情。”
“为什么这样对自己的儿子?您让他从小便背负复国的沉重负担,让他没有快乐的童年,还杀了他的青梅竹马。一个母亲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对于炎华眼中的痛,芷容后来终于明白。那是被束缚的痛,孤独的痛,对命运无力抗争的痛。当年惜儿死在炎华怀中,他的心恐怕是在滴血吧,明明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可却不能报仇,也恨不起来。
炎华对于自己的母亲是崇拜的,是有浓厚的母子亲情的。所以他尘封自己的那段记忆和感情为了就是让自己变得无情,这样才能面对段紫嫣。
“我本是南疆最尊贵的公主,日后还能继承南疆皇位。然而我的一切,都被靖唐毁了,虽然活了下来,可是,家国不复,何以欢乐度日?”段紫嫣说到这停了下来,微微的喘着粗气,她刚刚情绪过于激动了。
“华儿天资聪颖,孩子无法选择父母,他既然是我儿子便要承担我所给予的一切,包括智慧、相貌以及复国大业。任何绊脚石,哪怕是个小石子我也会扫清,惜儿便是一个。而你是最大的一个!”
纤长的手指指向芷容,长长泛着光泽的指甲让芷容心里一震,那指甲上面的丹蔻泛着奇异的光,似乎涂上了什么东西。
眼睛尖锐的沈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悄声在芷容耳边道:“主上,那丹蔻上面好像是曼陀罗的毒液,虽然您服用过雪莲花但还是要小心,万万不可靠近。”
芷容警惕的看着段紫嫣的指甲,而对方仿若没有发觉一样。自顾自的看着指甲上新画的丹蔻。“这是我南疆皇族身份最尊贵的公主才能使用的颜料和花纹。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为何偏不成全我和炎华?从前不同意,现在亦是如此。”这是芷容最想知道的事情。她可以陪同炎华一起平定南疆,她的大军也是一个助理。即便是从前的她也不会去阻止炎华。
可是,段紫嫣却偏偏百般的阻挠,用尽办法置芷容于死地。
段紫嫣看着芷容一身的荣光,轻微的叹息;“华儿为了你脸靖唐江山都可以放弃,你说你是不是祸水?在他跟我要金衣丹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对你和旁人是不同的。一个成大业的男人不可以有儿女私情,我情愿他无情。”
芷容冷哼一声,对此不以为然,“这都是你的托词,你不过就是自私。当年你心中不是一样有喜欢的人,凭什么要自己的儿子变得冷血无情?”
“白芷容!”段紫嫣突然站起身,旁边的丫鬟赶紧扶着她朝芷容走过来。“正因为我体会过所以我深深的明白情爱有多么的害人。你嫁了华儿又如何?我便要你今生今世都痛苦。即使华儿也痛苦。也值得。”
沈青抽出利剑挡在芷容面前;“你要做什么?”
段紫嫣继续上前,悠然的笑着,唯美又瘆人。“我能做什么。一个废人还能伤你主子?我指甲上的曼陀罗伤不了她的。白芷容我只是让你看看,到底谁赢在最后!炎家私军此时定然已经被华儿说服,不过今夜你的洞房花烛恐怕是没了。”
她话音刚落,身边白衣的婢女便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朝着沈青而去。沈青将芷容推开与白衣女子打斗起来。
那女子的武功内力与沈青不相上下。可是她的身法很是诡异,轻功也要比沈青好一些。所以每每沈青攻其要害之时总会被她轻易的躲过去。同样的。沈青的身法也十分的灵活,不但能躲过攻击还能快速进行反击。
两个年轻女子在大厅之内拼得你死我活。而段紫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芷容面前。最让芷容赶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感觉到了段紫嫣的内力。
她的武功竟然恢复了?芷容手紧紧握着宝剑,她毕竟是炎华的母亲,不到万不得已。芷容是不会轻易出剑的。
“你师父很聪明,心也很细,这些年竟然还记得我的死穴。只是。她不知道我南疆的秘术,使用曼陀罗汁液可以暂时的恢复功力。今夜。是你大喜的日子,也是你的祭日。这身嫁衣当真美极。可惜要成为你的丧服了!”
十指纤长手指冲着芷容抓过来,每一根指头上都是常常的带有曼陀罗丹蔻的指甲。芷容转身不及手背便被划了一下,登时感觉钻心的疼痛。
不过,幸好她服用过雪莲花和天地精华之气。所以这种疼痛也只是一时,很快便消失。她拔出带有寒气的银色宝剑后退到离段紫嫣几步远的地方。
“我无心伤你,炎华一会儿便会回来。你只要回去,我也不会将今夜的事情告诉他!”芷容用宝剑护着自己,却没有指向段紫嫣的要害。
“我和你一样,也在苦苦的等华儿回来呢!”段紫嫣阴阳怪气的声音响彻大厅。
芷容眉头一皱便见段紫嫣已经飞身上前,同时又向她抓来。芷容一边躲着一边用宝剑护着自己。心里只想炎华快些回来好破解这僵局。
她实在不明白段紫嫣这样做的目的,曼陀罗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药效一过,段紫嫣便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她现在又好似没有拼尽全力杀自己。那么,她最终到底想要做什么?
芷容眼光一寒一剑挥过去,竟精准的削掉了段紫嫣的指甲。她想这回段紫嫣总该罢手了。然而却见对方嘴角一抹很有深意的笑容,仿佛什么事情得逞一样。
随即便见段紫嫣用尽全身力气向她扑过来,手持一只匕首,芷容连忙用剑挡住。可是段紫嫣却一个旋身,换了一个角度,恰好将自己的胸口对准了芷容的剑尖。
芷容见此慌忙收剑,然而段紫嫣却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狠狠的向前一冲,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地,芷容的宝剑洞穿了她的胸膛。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嘴角献血不断流出。她凄美的笑着,也是胜利的微笑。
“我说过,让你这一生都不会好过。你输了。”说完,段紫嫣身子一软,曼陀罗花的药效已经褪去。
芷容惊魂未定的直直看着她含笑的眼睛,随即感觉身后一阵风卷过。她刷的回头便见到炎华正站在在大厅门口猩红的双眼如虎一样的怒视她。
“华儿!”段紫嫣微弱的声音飘渺的如不在人间一般。
献血还在滴,一声声敲打着芷容的心,她整个人如布偶一般坠入深潭,连一丝稻草都抓不住。炎华此刻的神情已经是愤恨到了极点。
她恍然明白段紫嫣为何引炎华出去,又引自己过来。从始至终段紫嫣就没打算活着。而更姐狠绝的是她偏要死在芷容的剑下,偏要炎华亲眼看见这一幕。
炎华飞过来将段紫嫣掠走抱在怀中,寒冷的冰剑还在段紫嫣的胸膛,此时若是拔去便立刻断气。
“母亲。”炎华颤抖着握住段紫嫣的双手:“母亲!您醒醒,醒一醒。今后我绝对全都听您的,不再为儿女私情所迷惑。母亲,孩儿错了,错了!“
段紫嫣用最后一口气微弱道:“华儿,往后母亲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你要保重!日后,母亲,再,再也不会干涉你。可是,我,我是多么舍不得你。我的孩子。”
白色的身体瞬间瘫软,段紫嫣闭上了双眼,断了气息。炎华像个孩子一样的喊着:“孩儿不孝,被女色迷住误了您的大业,还让您搭上了性命!母亲——!”
迷惑!错了!芷容踉跄的向后几步。她理解炎华丧母之痛。也理解炎华为何会如此对她。可是她竟然从炎华口中听到这样的字眼。
她宁愿两人轰轰烈烈一场,纵然没有结局也是美好回忆。可是他说错了!这样的话否定了他们全部的感情,如万箭穿心,让她生不如死。
“炎华,我没有要杀她,是她自己撞过来的。”芷容痛心的解释。
谁知炎华却霍地转头;怒目如豺狼虎豹,恨不能吃了她一样:“她没了武功,如何有那么大的力气?你为何要随身佩戴冰剑?难道不是为了杀人?”
他将那宝剑拔出,寒气萦绕在宝剑周围。“白芷容,你杀我母亲,此仇大过天。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夫妻,此袍为证!”
说着便将芷容给他做的披风扯下来,利剑一挥,披风瞬间成了碎片。看着那些碎片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心被一片片撕碎了一般。芷容看着炎华,突然觉得他好陌生,好遥远。既冰冷,又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