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华娘笑了,看青燕一眼道,“敢结交我这个街头卖丹药的,你们家小姐莫不是看上我了?”
青燕哭笑不得,“姑娘,你可真是会说笑,怨不得我们大小姐说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原本我们大小姐是要亲自来见你的,可我们夫人担忧小姐的身子,坚决不允,只好派了我来,要求我一定要将您请到府上去,摆宴向你道谢。”
“青燕,什么下三滥的人都是能往府里请的吗?!”王妈妈登时呵斥。
青燕吐舌,并不敢与王妈妈正面争辩。
郎华娘笑道:“这是你们家的女主人?”
偷觑王妈妈一眼,青燕低声道:“并不是,王妈妈是我们夫人身边的大妈妈,也曾奶过我们大小姐,在我们府上我们大小姐也要礼让她三分的。”
“哦,原来是个奴才,我还当她是你们府上的女主人呢。你们大小姐送我玉钗,结交之心明显,还要邀请我去府上一叙,你们这个妈妈却言语侮辱拒绝我,这是何解?没道理啊,主子想要结交宴请的朋友,却被一个奴才瞧不上眼,你们府上真是了不得,奴才骑到主子的头上都不碍事的吗?”
青燕笑的僵硬,没有言语遮掩。
“不知羞耻。”这王妈妈自视甚高,仿佛骂郎华娘一顿都嫌脏了嘴,“苍生,把东西扔下,咱们这就走,这等污秽之地,我一刻也不能呆了。”
苍生是赶车的车夫,一听王妈妈要走,他立即跪趴到车下充作脚凳,那王妈妈一提裙摆,一脚踩上去就要上车,郎华娘眸光一冷,猛的蹿出,一把抓住王妈妈的后背衣领,霍然将人甩出。
“吧唧”一声,王妈妈重重摔在地上,与此同时一声“咔嚓”,王妈妈一口气没上来,屏息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忽的爆发一声惨叫。
“啊——”
“发生什么事儿了?”郎意赶紧跑出来看,后头跟着晚了一步,扶着木棍探路的宁静远。
郎华娘言笑如常,“没事,这个妈妈骨头断了。”
青燕看的目瞪口呆,她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明明华娘子刚才还在自己手边的,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跑到车旁去了,还把王妈妈甩了出去。
立时青燕反应过来,磕磕巴巴道:“你、你把王妈妈摔坏了。”这是捅了大篓子了。
“小贱人,你竟敢这么对我!”王妈妈抱着自己的断腿,疼的满面流汗,狭长的眼睛里爆射羞愤痛恨的戾光,“你知道我是谁吗?福安郡主都得听我的,下三滥的贱人,我一定要把你卖到窑子里去,你去窑子里卖你的春|药去吧。”
郎意一听,气的浑身发抖,左右找找,没找到趁手的家什,见宁静远手里有木棍,抢过来,冲上去,照着王妈妈就是一顿乱打。
“你敢,你们敢,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哎呦!哎呦!”王妈妈顾不得骂了,一霎抛开她的高傲冷慢,抱着脑袋躲闪如过街之鼠般狼狈。
“我让你嘴毒,让你嘴毒,不许骂我闺女,你要骂骂我,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郎意打着别人,下手越来越轻,他自己却红了眼圈儿。
宁静远听到“福安郡主”四字,扶着门框,躲在暗处,禁不住笑弯了唇。
“华娘,这等自大狂妄的奴才不可轻饶了她,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华娘,还是把人送到福安郡主面前去,让福安郡主教训吧。”宁静远又怕引起郎华娘的怀疑,又添了一句,“咱们升斗小民怎可与权贵为敌,我怕你吃亏,咱们家可就指望你了。”
郎华娘望一眼宁静远,垂眸微思,再抬头时浅浅扬唇,道:“好,听你的。”
“阿爹。”郎华娘夺下郎意手里的木棍,“家里去吧,有我呢。”
郎意低着头,不敢看郎华娘,渐渐的躬下了腰,是卑微羞愧的模样。
“华娘,爹……”泪水默然无声的落到地上,湿了黄土。
郎华娘心中微痛,轻抱一下郎意就放开,“阿爹,我都知道。你生我养我,护我长大,又顺从我所有不遵世俗规矩的心意,再也没人比你更宠我,你就是这世上最伟大最值得尊敬的父亲。我已长大,羽翼丰满,我护你心甘情愿。阿爹,好好在家里呆着。”
郎意抽吸了一下鼻子,没出息的哭了,不好意思让郎华娘看见他涕泗横流的丑样儿,猛点几下头,扭身就回了家。
宁静远微微动容,心想:这臭女人倒是孝顺。
“青燕,苍生,你们都是死人吗,我被人打了,你们去,给我打她。”王妈妈再度叫嚣起来。
“你说得对,我该把这奴才拎到福安郡主的跟前去,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在王妈妈还要叫嚣之时,郎华娘对着她因断裂而凸出的一块腿骨就猛的踹了下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王妈妈再度惨叫,立时晕厥了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青燕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来劝说。
“我在给她治断腿呢,这不就接上了吗。”郎华娘道。
彼时门口已围了不少村民,狗子娘也在其中,郎华娘就道:“婶子,你家有绳子吗,借我用用。”
瞧着王妈妈被整治成这个惨样儿,狗子娘心里痛快,忙道:“我这就家里拿去。”
两家挨的近,不过片刻,狗子娘就抱着一捆绳子过来,“华娘子,给你,够用不?”
“够了。”
说着话,郎华娘把王妈妈结结实实的捆了,栓到马车上。
对宁静远笑道:“带你去清远书院一游如何,昨儿你不就想去清远书院吗,我挺好奇,清远书院有什么东西吸引你的。”
宁静远心头警铃大作,变了脸色。
☆、第18章 奴大欺主
马车早已驶入了清远书院,青燕小跑着在前头领路。而王妈妈,双手被捆,被拴在马车后头,跟着马车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歪了,金簪斜斜垂落到后脑勺,脸也蹭破了,不沾泥土的青花丝绢绣鞋破了个洞,一身污泥,一身狼狈,惹得怀抱书本的学子们都驻足观望。
在清远书院,王妈妈可是个人物,认识她的不少。
“这不是王妈妈吗?”
“老虔婆也有这报应,哈哈,活该。”
“小声点,别让她听见。”
“那马车不是山长家的吗,谁那么大胆,敢这么对王妈妈。据我所闻,福安郡主也要礼让这王妈妈几分的。莫不是得罪了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的眼里除了山长还有别人?”
“老虔婆活该,就得有人治治她,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奴才,呸!”
“你们只会看热闹,打狗看主人,有人敢这么糟践王妈妈,那是打的山长和福安郡主的脸面,不知马车里坐着谁,肯定是大有来头。”
看着这些人的指指点点,王妈妈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咬着牙,瞪着马车,满眼怨毒。
马车突然加快了几分,王妈妈一个踉跄再次摔到地上,脸颊朝着地面,被拖磨出了数道血痕。
王妈妈吃不住疼,叫出声,到了清远书院,忖度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了,王妈妈嚣张更胜,“青燕,你是死人吗,快去通知我男人,我被人欺负死了啊。”
眼见着到家门口了,王妈妈嚎啕大哭起来,声声委屈,声声凄惨悲切。
青燕急的满头大汗,跑回来要搀扶王妈妈,被王妈妈踢开,恶声命令道:“你滚,快去通知大管家。”
不管外头如何,马车里的气氛倒是有些诡媚。
宁静远不言不笑,心中泛怒的时候,眉目冷凝如覆霜,浅唇抿成一道淡漠的弧度,整个人是清贵禁欲的感觉,像一朵遗世独立,不染纤尘的冰莲花。
郎华娘看他看了许久,看的心头蠢蠢,食指大动,她想咬他一口。
一定满口清凉。
她也这么干了。
将他逼到紧贴车壁,她压过去,双手将他的双臂锁在他的背后,倾身覆上,口里衔着酒,不容拒绝的哺了进去,浅尝辄止,她畅快大笑,仿佛一个招猫逗狗完毕,猫狗炸毛她就拍拍屁股跑了的孩子。
宁静远呛的咳嗽,清俊的脸涨红,恼羞为怒,一气之下搂住郎华娘,他看不见她的唇,不管不顾就亲了下去,正亲在郎华娘的唇角。
郎华娘微讶,紧接着就被衔住了唇瓣。
他很笨拙,不像是亲吻,而是啃,啃西瓜一般,还带着一股子报复的味道。
他心里大抵是恨她的,一口就咬破了她的唇。
猛的将郎华娘推开,他一抹自己的唇上血,嫌弃的高昂着头颅,做出鄙夷的样子来,“够了吗?”
郎华娘舔了舔唇瓣,咂摸了一下自己血水的味道,直言不讳,“不够。”
宁静远一哽,热血上头,一把搂住郎华娘的腰肢,再度啃了上来,一上来就发狠,带着一股子不咬烂郎华娘的唇不罢休的气势。
郎华娘觉得他有趣,像只踩在屋脊上,走着猫步,忽然扑上来和她拼命的贵族猫。
郎华娘一边掰住他的下颌,阻止他毫无章法的啃咬,一边讪讪,心里知道,她把这人逗急眼了。
“笨蛋,我教你。”
她一手捧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歪歪头含住他的下唇,吸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