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想去死一死 (六哩)

　　等了良久，小厮举着菜单的手都麻了，团团也没接。她只是低着脑袋小声问，“不要吃的了，换别的可以么？”
　　别的？在她心里还有别的东西能胜过美食？！真要这样，二袁还挺好奇的，“你想换成什么？”
　　团团头勾得更低了，声音在嗓子眼里打转，“我想亲亲你。”
　　“啥？”声音太小了，二袁没听清楚。他不得已弯下腰，凑近团团，“要换成什么，你大点声说。”
　　“换成，我亲你一下。”团团甚少娇羞，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比如这会儿，她既想彪悍得直接强吻，又觉着不好意思，太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了。
　　而二袁当时就愣了。他万万没想到团团的心思竟如此明了了，更没想到她竟如此奔放大胆。
　　他一时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味的后退。正巧团团鼓起勇气抬起头，他眼中的惊慌与尴尬全然暴露了出来。
　　他说，“别，别这样，只有夫妻才能亲来亲去的。”团团听罢心一拧，故作若无其事，“开个玩笑罢了，圆圆叔别放在心上。至于我要不要和别人抢菜吃，那是我的自由。”
　　于是，她的自由就是胡天海地地与两个权贵少年一个彪悍管家一个严肃侍卫一个宫女抢饭抢得你气我活。二袁见她快撑住了，忙道：“团团，可以了。”
　　团团从饭碗中瞥他一眼，也不吭声，又埋头吞饭了。二袁无可奈何。聂小碗注意到了这一幕，侧头与柳相低语，“这两人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在哪儿，柳相的目光跟在哪儿，自然晓得她指得什么，与她凑得更近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二袁还不晓得自己的心意，团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聂小碗听罢深思，柳相又给她夹了些菜。不止是他，几乎在座的几人都与她夹了，所以柳相这举动也没什么特殊的了。
　　她咽了口饭，转而继续与柳相低语：“你得点一下二袁。”
　　柳相委屈，“我点了，还
　　不止点了一次。”
　　晓得团团对二袁的心思后，柳相从旁侧击过，他对着二袁夸团团如何如何好，谁娶了就是福。导致二袁问，“柳兄，你是喜欢团团喜欢得无法自拔了？她就是个吃货，能有什么优点啊。”
　　被喜欢的人太过了解也不好。这法子不行，柳相就换一个刺激人的。他说，“团团在平京城也很有名，不少权贵公子年轻后生都喜欢他，其实她就是天真活泼招人疼罢了。”
　　二袁一脸卧槽说假话也过过脑子啊，“她就是个吃货。当然面对食物的时候，她会活泼可爱特别能吃。”
　　柳相不甘心，再来一次。他将重点放在了二袁身上。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姑娘，姑娘貌美如花出身官宦，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虔诚对待厨艺的心！你会喜欢她么？”
　　“厨子必须喜欢个吃货么？”二袁迟疑。
　　“……”三句话离不了吃货，柳相心累，不想和他说话，遂将事件拖到了现在。
　　聂小碗听罢他的大略战术，叹了句，“坦白而言，在二袁心里，吃货毁一生。”柳相不负责任得预言，“说不定他就和一个吃货成亲了呢！”而且是团团的可能性更大，聂小碗默默补充。
　　两人说着话吃着饭，不知过了多久，小皇帝先放下了筷子，起身道：“朕去消消饱。”
　　结果，身后一跟跟几个，厅里就只剩下了二袁，聂小碗与柳相。见是个机会，聂小碗便朝柳相使眼色。柳相会意，清了清嗓子才道：“二袁。”
　　“嗯？”二袁似大梦初醒，神情疑惑。见他如此，柳相板起了脸：“前阵子，阮大人上了封奏折，说团团年纪到了，该说门亲了。让我给她寻一个好人家。”
　　“确然如此，阮大人也来了姣阳殿求哀家。”聂小碗很苦恼，“哀家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是个棘手的问题。不过，二袁哪。你与团团这么熟了，能瞧出了她比较喜欢什么样的？”
　　“也是，你可以给哀家与柳卿大致描述她的喜好，有了目标具体目标就好办了。”
　　两人一唱一和，懵在座位上的二袁半天才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她要和别人成亲了？”
　　柳相睁着俩黑兮兮的眼忽悠他：“是啊。如果寻到合适的人家就嫁了啊。”
　　二袁不太明白了，“可她和我说，她娘同意她喜欢我的呀，他爹怎么又反悔了？”
　　“……”聂小碗这会儿是真觉着不可思议了。她道：“喜欢归喜欢，喜欢你又不等于要嫁给你。再说你也不愿意娶她。她得寻一个愿意娶她的又喜欢她的。明白么？”
　　二袁迟疑着摇头：“她要喜欢上别人了么？”
　　聂小碗不想搭理他，而柳相头次觉着他这么蠢，对于这种人还用什么法子呀，直接挑明了说，“目前她是喜欢你的，也希望你喜欢她。然而时间一长，你一直不喜欢她，她也会等不及，而且她总要嫁人。不嫁给你，就嫁给别人。”
　　二袁像是明白了，沉默地低下头。柳相见有所成效，与聂小碗谈起了另一件事，“他们几个商量着去鬼城玩，要去么？”
　　“好啊。”聂小碗不怕鬼，痛快地答应了。柳相看时间差不多了，唤人去将院子里消饱的几个人喊回来，随后便一起出门。
　　鬼城不算远，从出府到地方不过用了两刻钟，小皇帝属于头次玩，拉着小世子就要进去，聂小碗在马车支付宝，上嘱咐他，“小心一点。”
　　这时突然从里面传出了一阵大叫声，甚至还带了哭腔。小皇帝立马挪不动了，小世子逮着机会就笑话他，“吓得不敢走路？”
　　说完，他一脸的豪气地进了门，小皇帝不愿被他笑话，也跟了上去，樵墨奉柳相之命保护他俩，也跟了上去。
　　团团扒着聂小碗的胳膊，“我怕。”聂小碗安抚得拍了拍她的脑袋，“无碍，让你圆圆叔跟着。”
　　一听如此，团团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但也没拒绝，便同二袁进去了。其余的人算随柳相与聂小碗了。
　　两人并肩进了大门，越往里走越暗。聂小碗稳稳当当地走着，倒是柳相不小心一脚踩到了什么，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
　　聂小碗腾出手去扶，柳卿得了机会半个身子靠在了她身上。她没多想，待柳相站稳了，一把松开他，弯腰捡起来了个东西。
　　她随手摸了摸，原来是一个干巴巴的头颅。
　　
　　☆、第七十五章：现世安稳（6）
　　
　　鬼城建的有模有样，目前几人算是在一个洞里，不是全然的看不见，有模模糊糊的光影儿。翠翠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吹亮，导致柳相一个错眼就瞧见了骷髅头。
　　他声音很快变了样子，“扔了，快扔了。”聂小碗见他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靠，大有搂住自己不放手的趋势，虽说也别扭了一下，但心里多的是新奇，“你怕鬼啊？砦”
　　柳相一个大男人都快缩她怀里了，“嗯，我打小就怕。”她很不厚道地哈哈一声，“你这毛病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他是完全不能听到鬼这个字。”
　　聂小碗将他拎直了，拍着他的手安抚，“别怕，没事的。”
　　几人继续往前走，翠翠与素愿默默跟在后面，素愿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同翠翠道：“柳相当真如此怕鬼？鳏”
　　翠翠回的话很意味深长，“是的。他就是这么个动不动就给人惊喜的人。”
　　素愿还要再问，前边有声音传来，他遂作罢，仔细聆听。
　　“说实话，我那朋友比你更过分。简直不能相信，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胆小，就这样还要去游历江湖，想要做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侠客。”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儿，带着细微的哭声，聂小碗跟没瞧见似的说着她以前朋友。
　　柳相一边抱住她，一边质疑，“我心里慌，你先借我抱抱。还有侠客怎么做才能令人闻风丧胆？”
　　如此一来，聂小碗注意力全然在最后一个问句上了，她道：“用错词了，别在意这些小事。你说他吧，走夜路就害怕，还敢孤身闯江湖，去找死的吧？”
　　“那可未必。”柳相满足地抱着她，两人以独有的别扭姿势慢慢走着，身影映在墙壁上，完全是纠成一团的模样。
　　翠翠刻意又慢了两步，素愿在仔细听声音，没空注意这些。
　　柳相替那位朋友开辩，“怕鬼挺正常的，但你也不能说怕鬼就会怕其他的了，说不定他在其他地方非常大胆，比如拿刀砍人之类的。”
　　“他向来用剑。”聂小碗抵在他温厚的胸膛上，脑海里搜索着文颐的模样，许是时间一久，记忆模糊了，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文文还挺符合翩翩白衣贵公子的形象的。”这点完全符合裴清郴的审美。
　　“原来是男的。”柳相压下心头升起的不悦，“听名字不像个男子。”
　　两人聊天渐入佳境，聂小碗浑然忘了两人此时过分亲密的姿势。她又哈哈两声，“他本命不叫这个的。是我给他取的小名，是有点不合适。”她脸上一热，又扯开了话题，“我现在还记得有年元宵，我俩抄小道去络河边看花灯。小道人少，天黑，又时不时有个其他声音，他都快吓尿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