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紧张。”察觉到手下的身躯一阵收缩,凤九的语速终于快了一些些,解释道:“这些日子我之所以不来看王爷,便是不想打搅武爷给王爷的疗伤。”
“武爷给王爷的疗伤?”易剑还是戒备地望着面前的老人,不解地反问。
“是啊,虽然他的疗伤法非但没有帮助王爷,还加重了王爷的伤势,但是中途一旦被打断,只怕会更加不可收拾。”凤九唉声叹气道:“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好心做错事的人,可偏偏那些自以为好心的人,造成的错误,比故意做坏事的人,还要坏得多。”
易剑被这番话折腾得彻底迷糊,他一时看看武爷,一时看看风九,不明所以。
武爷也瞪着眼睛,很受委屈的样子。
“你刚把王爷送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真气,那种真气很独特,并非寻常人所有,举目天下,有这样能耐的不出三人,他们便是当年名动天下的第一夫人——息夫人的贴身侍卫。只是另外两个人早在十几年前,便同息夫人一道消失了,而唯一剩下的那位,自然就是武爷了。”凤九见易剑困惑,大发慈悲地解释道:“所以,我特意在暗处观察了一晚,到了子时,果然看到武爷偷偷摸摸地进了王爷的房间,继续输送真气给他。”
“他输送真气给王爷?”易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
“难道这真气不管用吗?还是这小子太不中用了?”武爷摸了摸头,歪着头,很认真地问凤九。
凤九忍着笑,耐心回答道:“并不是真气越高的人,体力就越好,真气在于融会贯通,王爷已经余毒入骨,他需要有人用真气慢慢地将他的毒气疏导出来,而不是一味地用真气将毒气往里面压。”
武爷还是不解地望着他。
易剑明白了一些,顿时满脸担忧。
果然,凤九摊摊手,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手势,淡淡道:“本来,虽然麻烦点,王爷却还有法子可治,经你这么一折腾。纵华佗转世,也回天乏术了。”
“啊!”闻言,易剑与武爷同时怔了怔。
然后,易剑想也不想地回身拔剑,招招凌厉,迅疾地向武爷攻去。
他已经认定,是武爷故意害死王爷了。
武爷自然不肯白白挨打,老掌挥出,回防严密,掌风呼啸,呼呼作响。
凤九也懒得管他们,只是被掌风扫到,捂着嘴咳嗽了一阵,然后信信地推门走进贺兰雪的房间。
任由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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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贺兰雪静静地躺着,昏迷不醒,可是脸色,却没有重病患者的苍白,反而殷红莫名,如花开盛夏,美得让人错不开眼。
“哎,你差不多该醒了吧。”凤九坐到床榻边,望着贺兰雪,熟络地说到。
他的话音刚落,贺兰雪的眼睫颤了颤,然后,缓缓地睁开来。
琥珀般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浸在水底的石子。
“王爷醒了?”凤九客客气气地问。
贺兰雪转了转头,见到凤九,他抬手扶着额头,轻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王爷已经晕了三天了,是易剑将王爷送到我的山庄的。”凤九回答道:“这里是落凤山庄。”
“哦。”贺兰雪并没有惊奇,神色淡淡,除了气息有一丝虚弱外,还颇能气定神闲。
“王爷可觉得哪里难受?”凤九又问。
贺兰雪摇摇头,勉力要坐起来,“还好,只觉得全身有点酸痛,其它都没什么。”
凤九像印证了什么一样,了然地‘哦’了下。
“外面是什么声音?”贺兰雪终于坐了起来,看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昏迷三日的病人,倒像是饱饱地睡了一觉,此时终于苏醒。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哦,是易剑和武爷在打架。”凤九淡淡地回了一句,“易剑恨武爷害了王爷,正在为王爷讨回公道呢。”
贺兰雪皱了皱眉,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敛,“易剑也太胡闹了。”
凤九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等着后文。
“凤先生,”贺兰雪侧过上身,面对着凤九,问:“我的情况,到底怎么
样了?或者——这样的状态,还能维持几天?”
“王爷心里可是有数?”凤九眸光一闪,问。
“虽然不大明白,但是也知道一些。”贺兰雪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静了,“武爷当初给我输入真气的时候,我便知道不妥,只是没办法反对——他的行为,应该百害无一益吧。”
“也不是全然没有益处。”凤九思忖了一会,措辞道:“武爷的真气虽然把王爷的毒逼到了药石不及的深处,但是,他的真气同样也压制了王爷的余毒,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内,王爷会与正常人无异。”
“那这个月之后呢?”
“之后……”凤九抬眼,偷偷地打量了贺兰雪一眼,见贺兰雪仍是一脸平静,他才继续说到:“之后,除非王爷能得到冰国女王的嫁妆星海石,否则,必会毒发——至于毒发后什么情况,会不会危及生命,我也不能保证。”
贺兰雪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奇,只是淡淡地听了,略一停顿,便掀开被子,跨下床来。
“我去制止他们。”
他们,自然是指武爷和易剑。
凤九没有阻止,只是站起身,看着迅速披了层外衫的贺兰雪,波浪不惊地说到:“据说,冰国女王最近广发英雄帖,邀请很多王孙贵族、江湖人物,参加她的招亲大会。”
贺兰雪没有答话,兀自将外衫胡乱地套上,然后大步往门外走去。
“我还听说,在王爷十七岁的时候,就曾出使冰国,并得到了冰国女王的亲睐。冰国女王甚至纡尊降贵地向先皇提亲。”凤九望着他的背影,继续说到。
贺兰雪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他已经拉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凤九望着尚且摇动的房门,暗暗地叹了声气,低头自语道:“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笨得不可救药——你呀,这次恐怕真的不可救药了。也怨不得我。”
只是口中这样说着,凤九的眼神,却没有这样洒脱,盛满担忧。
一场主仆,到底,是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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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之外,正争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听到拉门声,视线同时望了过来。
然后,在见到贺兰雪的那一瞬,两人的动作又同时停了下来。
再然后,便如两只大鹏鸟一般,一齐冲向贺兰雪。
易剑简直喜极而泣,他第一次不顾自己的身份,一把拉住贺兰雪的左手,几近哽咽地叫了一声:“王爷!”
而贺兰雪的右手,也被武爷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武爷的脸上同样露出欣喜:“好了好了,你终于好了,我可以向夫人交代了!”忽而后,他又皱紧眉头,困惑地自言自语:“怎么脉息怪怪的……”
贺兰雪不露痕迹地从武爷手中将自己的命脉抽回来,笑笑,和颜悦色问:“你从一开始就说,你救我是要向夫人交代,夫人是谁?”
“夫人当然就是夫人。”武爷理所当然地回答,一脸崇敬。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地道里?”贺兰雪一面观察着武爷的神色,一面问。
武爷的神智有点不清醒了,他能看得出来。
——倘若清醒,当初又怎么会卖力地将他从地道里救出来,然后不顾自身地,不断传真气给他?
虽然那真气,反而要了他的命。
不过,武爷本心是好的,贺兰雪知道。
他隐隐已经猜到了武爷口中的夫人是谁,可又不太肯定,他需要进一步确认。
“王爷……”易剑听不大明白他们之间的谈话,忍不住要插嘴。
贺兰雪浅浅地瞟了他一眼。
只一眼,易剑顿时噤若寒蝉。
“自然是夫人告诉我的。”武爷的回答已经响起:“夫人让我救你,现在,你已经好了,我也该去向夫人复命了。”
贺兰雪心中宽慰:自己的猜想果然是对的,武爷口中的夫人,正是伊人。
只是,伊人又是如何让武爷服服帖帖的?
贺兰雪想不通。
——事实上,伊人身上的很多东西,贺兰雪都是想不通的。
“那,你知道夫人现在在哪里吗?”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语气颇有点老狐狸的味道。
武爷很费力地回想着,也不知想了多久,他一拍脑袋,兴奋道:“我想起来了,夫人和炎国的那小子在一起!还有裴临浦那老匹夫——不过裴临浦似乎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呢……”他的记忆已经混乱。
之所以还记得炎寒,只因为炎寒与他的父亲炎子昊长得太像。
“你不用再想了,夫人应该在炎国,被炎子昊掳掠了。”贺兰雪连
忙制止他的胡思乱想,一本正经道。
易剑在旁边目瞪口呆,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自家王爷严肃至极,认真至极的表情,再次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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