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心泛柔情,上前摇了摇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小新睁开眼,见到他,也很欣喜,甜腻腻地叫了声‘父王’,然后扒拉在他身上,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小新一点也不认生,一直很乖。”伊琳站在贺兰雪身后,笑盈盈地说:“刚来这边的时候,我担心得要死,如果没有小新,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贺兰雪闻言,手抚着小新的头发,轻声道,“小新,有父王呢,不会出什么事。”
小新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小手紧紧地捏住贺兰雪的衣服。
怎么会有小孩不害怕陌生的掳掠呢?
只是,他表达的方式太安静。
不用心的人,看不到而已。
“父王……”等了一会,小新趴在贺兰雪的肩头,细声细语道:“我从车辕上掉了下来,天安哥哥说我活该呢,天安哥哥还说,让我找个地儿躲起来,不要被别人发现——可还是被别人发现了。”
小新的声音很轻,贺兰雪也不过堪堪听到,伊琳更是听不到了。
只是,见小新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样子,伊琳笑着走过来,拍拍手道:“小新,让皇姨抱一抱,别累到你父王了。”
小新只是捏住贺兰雪的衣服,不肯撒手。
“让他和我呆一会吧。”贺兰雪还在回味小新方才的话,本想继续问小新一些细节,又听到伊琳提起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跟着的那些侍卫说,让陛下待会去见一见其他人。”
“其他人?”
“流逐风他们。”伊琳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毫不惊奇地回答道。
贺兰雪愣了愣,只得将小新放了下来,小声地叮嘱了一番,转身随着外面等候的人一道离开。
小新眼巴巴地看着,待贺兰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左右看了看,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床边,笨拙地爬上去,继续埋头睡觉。
伊琳放心地瞧了他一眼,也从门口踏了出去,只是,没有人跟在她身后。
她的行动,完全自由。
伊琳一路走,直走到宅子的最深处,有一个不同于其他房子的小间,太小,太不引人注意,好像一开门,便能见到对面的墙。
伊琳拉开门。
她果然见到了对面的墙壁,只是在墙壁之前,有一道蜿蜒下去的通道。
伊琳信手拿起旁边的油灯,顺着通道,一步一步迈下。
她走了很长一条路,道路在中途突然开阔平坦,而这突然大出来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一个人影倚桌而坐。
“你认为,他信了吗?”人影微侧过身,透过伊琳手中的灯火,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
一张英俊如希腊神祗的脸。
五官清晰,眼睛深邃得出奇。
竟是炎寒。
他正在饮茶,或许没饮茶,他只是端着茶杯,久久地、久久地,维持着原先的姿势。
“没有理由不信,当年无双帝神秘失踪,天朝的人本来就相信他没有死。而且,你还提到了息夫人。”伊琳将油灯放在桌上,坐到了他的对面,一手支肘,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他应该信了吧……不过,我不敢打包票,贺兰雪,其实是一个很难看懂的人。”
“如果我不知道无双帝是真的死了,也会相信他尚在人世。”炎寒轻声道:“贺兰无双统一了天朝,创立了贺兰家最巅峰的辉煌。这样的人物,很多人都不希望他是真的死了。”
“陛下,你有想过,也学无双帝真的没死……”伊琳闻言,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疑虑。
“可是贺兰无双真的死了,去年卫先生在弥留之际,说出了一切。贺兰无双,没有死在天朝,而是死在炎国。”炎寒的目光忽而凛冽起来,望着前方的虚空,一字一句道:“他用最后的力气,只身赶到了炎国,与我父亲在密室里呆了三天,然后力竭而死。”
“他们在密室里谈了些什么?”伊琳略倾过身,好奇地问。
“你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你只需要稳住贺兰雪,扶持贺兰天安。其余的事情,不要多问。”炎寒站起身,果断地下了个逐客令,“以后没有其他事,不要来找我。”
“自然,你想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
要骗贺兰雪,或者阻止什么息夫人,我只要天安继续当皇帝,我继续坐天朝的太后就足够了。”伊琳顿了顿,耸肩道:“也许,我能猜得到,你做这些,是不是想为你父亲复仇,当年息夫人遗弃了他,或者,是为天下……”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炎寒已经转身。
在他完全隐入黑暗中时,伊琳本不奢望得到答案,可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处缓缓传来。
“阻止息夫人,不是为复仇,不是为天下,不是为了那些我不曾参与的往事,只是……为了伊人而已。”
伊琳愣了愣,然后冲着炎寒的背影大喊道:“伊人不是普通人对不对?她怎么会扯上息夫人?她到底是谁?我妹妹在哪里?”
黑暗中,无人回答。
☆、005 息夫人的故事(上)
贺兰雪终于与流逐风他们见面了。
在一间特制的牢房里,整个牢房都是用特制的精钢所做,坚固无比,贺兰钦试着打了几掌,所有的力道都好像泥牛入海,根本没有回应。
“阿雪,你怎么也在?”见到贺兰雪,三人都很惊奇。
“难道你也中招了?”凤七从墙角站了起来,好奇地问:“我们是不小心,他们所有的迷-药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当时情况确实很奇怪。咳咳……”
“他们两个在争吵,而我是夹在中间的炮灰。”流逐风赶紧用一句话将情况说明,快速撇清,“总而言之,当时一团糟。所以没有注意空气里的异样,你跟凤九在一块,那家伙的鼻子跟狗一样灵,没理由也被抓到啊。说起来,那些人到底是谁?逼”
“是贺兰无双。”贺兰雪静静地说:“至少,他自称贺兰无双。”
“不会吧,我的情敌?”流逐风吃了一惊,略有点夸张地张大嘴,“如果贺兰无双还活着,我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绂”
“阿雪,你真的确定是他?”一直站在凤七身边没有做声的贺兰钦冷不丁地问道:“可是伯父不是已经过世多年了吗?”
“二哥,墓地是空的。”贺兰雪望着他,轻声说。
贺兰钦怔住。
“你是说……他真的是贺兰无双?”凤七也站了起来,却并不靠近贺兰钦,反而走到了流逐风身边。
“不确定,有可能,可是伯父那么久没露面,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假,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贺兰雪说完,用目光瞟了一眼贺兰钦,缓和气氛道:“二哥,你和七姑娘……”
“出去后再说吧。”贺兰钦不冷不淡地接了一句,然后坚定地走到凤七的旁边,坚定地握住她的手。
凤七吃了一惊,狠狠地瞪了贺兰钦一眼,挣了挣。
只是她的力气不够,怎么也不是戎马半生的贺兰钦的对手。
她只得求助地了看向流逐风。
流逐风佯装不见,抬头望天,拉着贺兰雪,躲到了另一边,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天花板道:“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虽然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一切皆有可能。你想不想听?”
“说说看,如果伯父尚在人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贺兰雪回答。
“我觉得,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而是……天朝皇宫!”流逐风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
贺兰雪愣了愣,疑惑地看着流逐风。
“我研究过各国的地质和风格,尤其是皇宫。”流逐风自信道:“哪怕只是闻这里泥土的气息,我都能断定,这就是天朝皇宫。”
“我在皇宫里出生、成长、居住了二十余年,却从不知道皇宫有这样一个地方。”贺兰雪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这么大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你对阵法了解多少?听说过一种叫做隐形阵的绝世阵法吗?你知道那想入侵流园的十万大军是怎么陷入泥塘的?”流逐风挑挑眉。嘴唇近乎邪魅地往上一翘:“就是这种阵法。你所行走的地方,你所看到的景象,只是一种幻象。现在告诉我,从进来之后,你可曾单独行动过,你所走的路线,是不是他们实现安排好的?”
贺兰雪没有言语,只是站在原地发呆。
“牢房是真的,某些房子是真的,而其它的,都是幻象,你现在所在的地方,真假难辨。这是阵法的最上层,当年师傅教我的时候,绕是我这样的天才,也花了十年的时间才能融会贯通。”流逐风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真希望快点见到这个情敌,他也是个天才。贺兰无双。”
贺兰雪若有所思地望过去,却见流逐风的眼中满是憧憬、自信与隐隐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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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一直没有消息。
伊人蜷缩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早晨,老鸨突然推门进来,朝床上仍了件衣服,笑眯眯道:“姑娘打扮打扮,这就要出去见贵客了,等事情完了,又有好吃的又有好喝的,可比当乞丐婆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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