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庶心 (扬溪)

拽住李妈妈的手。张氏刚要起身，突然脸色变了，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了李妈妈，“你说。会不会是他们？”
“他们？”李妈妈默念了一句，下一瞬仿佛猜到张氏所指。瞬间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冷汗，“您是说？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当年威武将军已经将那一整个部落都灭门了吗？若有残余留下，何至于到现在……”李妈妈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够肯定了，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张氏柳眉深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若说是哪个人做事大费周章的要用偷换我女儿作为手段，必定不是什么小事儿。而咱们身边。唯一的大事儿也就是‘那件事’了，虽然这些年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但当年的事情我每每听起父亲描述都觉得很是可疑。野火烧不尽，春风复重生，整整一个部落的人，要说杀不净也是很有可能的！”
又闲聊了几句，将张氏劝说着躺下了，李妈妈这才放心的出了房门，刚将门带上，一回身见姚青鸾就站在身后，吓得李妈妈猛后退半步，整个人依靠在了门板上，发出哐啷脆响。
张氏刚刚躺下，听到外头有声音，以为是李妈妈脚下滑着了，当即没在意。
而此刻的李妈妈，却仿佛做了贼后被人抓到一般，满脸的促狭，“大……大小姐，您怎么没回去？”
仔细打量着李妈妈已经变了色的脸，姚青鸾微笑着道，“李妈妈看到我因何这么紧张？我不是没回去，而是想起了一件事儿中途又折返回来了。”说着，后退两步，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暗示李妈妈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李妈妈会意，跟随着姚青鸾朝距正屋一段距离的院子中央走去。
“李妈妈莫不是刚才跟母亲说了些我的什么坏话了吧？怎么一脸做贼心虚的神情？倒把我吓到了。”
李妈妈连忙摇头，“哦，不不不是，大小姐误会了，老奴没有，没有说过什么话，老奴不过是照顾夫人就寝。”
“哦？是这样吗？”语调不高，姚青鸾语气却突然变得冰冷，“别以为我不知道，近来母亲总是疑神疑鬼的，虽然身子好多了，但看着精神头儿比前些日子差了很多，李妈妈怎么说也是服侍过母亲多年的老人儿了，按理说这些话不是我该跟你说的，可是今儿一大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难道李妈妈直接到院子里跟我说母亲要我来用早膳，我会不来不成？竟让你这个老奴才费那么半天的口舌，骗我过来？若不是当场给你留下半分薄面，我当着母亲的面儿就可以跟你撕破脸，别以为在我们母女之间卖弄你那点儿脑子我看不出来，谁给你的好处尽早给我退回去，永远记住，这里是京兆府，我母亲才是后院的女主子，你永远的主子！别说是让我母亲不痛快，就是她有一点儿损伤，你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姚青鸾的这一段话听得李妈妈晕晕乎乎，有一瞬间，李妈妈几乎以为大小姐又恢复原来的性子了，对自己这样撒泼，恰如原本大小姐整日里的模样啊。不高兴就骂，高兴了就赏，一会儿一个脸色，这就是京兆府大小姐的真性情啊。
“怎么？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别以为挑拨母亲疏远我你就能多得到什么，走着瞧吧！”冷冷一甩袖子，姚青鸾大步踱出了溢香园，脖颈后部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刚才在窗户外头听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没想到李妈妈突然就出来了。
若不装淡定装从容，恐怕直接就会被李妈妈怀疑识破，还好姚青鸾反应的及时，以强势的态度给回过去了，抓住一大早李妈妈的辫子反驳，这一关才算是过了。
她不知道的是，不仅仅过了这一关，这一顿撒泼反倒让李妈妈更加坚信眼前的大小姐就是真正大小姐。(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慕名而来

回到桃影园，姚青鸾摒退了一众丫头，自己进了屋子，刚坐到桌案旁边喝下一口水，忽然听到内室有动静。

“谁？”警觉的偏过头，见肖广暮一身藏青色棉褂，脚踩蹬地八角靴走了出来，“什么事儿让你如此紧张？”

见是肖广暮，姚青鸾松了口气，“没什么，刚从溢香园回来，正想着去找魏贤。”

“看你的脸色可不太对。”不追问发生了什么，肖广暮走到桌案旁边，等待着姚青鸾主动说话。

将杯中剩下的水都喝光，姚青鸾缓缓抬起头，神态复杂的看着肖广暮，“我刚才在张氏的窗户外头偷听，听到她跟身旁的老妈子提到什么部落，什么灭门的，这事儿跟咱们的事情有关吗？”

肖广暮脸上的笑容瞬间仿如凝了一层冰霜，就此冻结住了，“我当是什么呢，是怕人家墙角听话，被逮住了？”

“险些逮住，周旋了出去。”放下杯子，姚青鸾叹了口气，“罢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做了。”

并不接话，肖广暮转移话题道，“张氏对你的怀疑还在继续？”

“继续着呢，今儿一大早是个升华，竟拿着原本我大姐吃着过敏的菜色来糊弄我，以为我会吃下去。”

“你倒是认真仔细，这些事情都记得？”

“打从决定以后做姚青鸾的那一天起。我就是认真的，从小到大，我知道的姚青鸾的事情也算是不少。她平时嚣张惯了，一些习性只要认真观察都会留意的。所以，对我来说没什么。你突然过来是？”

“我一大早路过魏贤那里，看没什么动静，知道你这边因事情耽搁了，所以特过来瞧瞧，见你没事儿也就放心了。”

“我还不到什么都办不成的地步。”

肖广暮微笑摇头。“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也怪我，多心了。待会儿要去太子府忙碌筹备婚事，那我先告辞了。”

说着，肖广暮又冲着窗户走去。

无奈摇了摇头，姚青鸾自说自话道。“每次都是从窗户进出。难道门就是摆设吗？”

“小姐，车马已经备好了，只等着您呢。”秋心在门外吼道。

“我换身衣服，这就出去。”

一路悠荡着，按照肖广暮给的路线图，照例由碧桐陪伴，主仆俩坐在马车中慢慢悠悠朝着目的地行进。姚青鸾的脑子里却装的满满的都是张氏和李妈妈的对话。

部落，灭门。部落的残余？这些听起来仿佛天文的词一遍一遍在姚青鸾的脑子里回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预感，这些事情似乎跟她有关。

太多零散的碎片堆积在她的脑海里，仿佛秋后落了满院子的败叶。就缺一根线，一根足以将所有败叶都串联到一起的线。

“小姐，我们到了！”碧桐小声提醒着。

“再绕一圈儿。”

车夫言听计从，按照原来的小路又九转回肠的绕了一圈儿才再次回到目的地所指定的地点。

下了马车，车夫照例将车子停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避免打扰。

碧桐则陪着姚青鸾，走进了破旧的房舍。

这个地方最初是关挺给的地址，经过了肖广暮几番的打听，验证才最终确信的。

姚青鸾跟碧桐挽着手，肩并肩走入破旧的院子。这里杂草丛生，每一株草都及到姚青鸾腰部，众多杂草中间，有一条仅供一人可以趟过的小路。沿着小路前行，碧桐的手一直在发颤，“小姐，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儿好恐怖，看着不像有人住，这里……”

“不要说话。”姚青鸾很是淡定，拽了拽碧桐的手，用眼神告诫她没事儿。

很快，主仆俩走到了房舍的屋檐下，这里原本是个四合院，除了主仆俩踩着的杂草园子之外，四周全是不同等高低的房子。

窗户几乎都透了风了，窗纸仅剩几处残存，冬日里的西北风刮过，透过窗棱会有吱吱呜呜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瘆人。

碧桐吓得两条腿都软了，无奈自家小姐执意不肯走，她也不能临阵脱逃。

就在主仆俩不知道该进哪个屋子的时候，正屋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十多岁跟关挺身高差不多的小女孩儿，一身褴褛，眨着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伸出好奇的头看着姚青鸾。

“小妹妹，我是来找人的，魏爷爷他在吗？”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姚青鸾，又会身看了眼屋里，显然是在等屋里人的示下，随即又探出头来，对姚青鸾点了点头。

姚青鸾微笑，“请告知魏爷爷，他的病人，京兆府姚青鸾过来拜访。”

点了两下头，小姑娘关了门又进屋去了，过了良久才又出来，“魏爷爷说，让你们进来。”

小姑娘的声音很是好听，说完了，没有关门，自己先进了屋子。

碧桐瑟缩着，不敢动作，姚青鸾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怕，他们都是好人。”说着，面带微笑，进了屋子。

屋里头跟想象中的没什么差别，与其说是破败了的房舍，不如说像是破败了的旧时庙宇，到处挂灰残尘，几乎没处下脚。屋子正中央，一堆儿烧没了的残灰，显然是晚上用来取暖烧剩下的。

除了正对着房门的一个桌子、窗户旁边已经散了架的八宝摆台，和内室里一个空了洞的床榻，屋子里再没有其他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