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萌夫 (阡陌yq)

“是……”诸事议定，大家便先后离开。
“文若有事？”大家都离开了，荀彧却没走，刘表以为他是还有事情要跟他商量。没想到却是家事。
“是，是这样。昨天族里来了信，说是叔叔身体不好，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想要让彧回去一趟见叔叔最后一面……”当然。作为一代大贤，叔叔荀爽可能还会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给他。
“叔叔？‘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荀爽荀慈明？”
“是”
“那真是可惜了……”刘表感叹。“这也是没法的事儿，文若节哀……这样。你把事情交代下去，找个负责人。然后把人告诉我，就回去吧，早去早回……我这里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你……洛阳公达那边？要不要也一起？”果然还是人才太少了，荀彧、荀攸叔侄一离开，各处就开始捉襟见肘了，还是要大力寻找人才啊。
“公达那边也要一起。”荀彧点头。
“那行，你让他也安排好接替的人，然后报到我这边来……”
接下来，刘表令黄叙亲带五百骑兵护送荀彧荀攸离开回乡。
“文若？公达？你们这段时间跟着刘表刘荆州，觉得他为人如何？可堪辅佐？”荀彧、荀攸两人回到家中，立马就过来看望荀爽。
荀爽这会儿躺在床上已经是精神不济，不过事关颍川荀氏未来几百年的发展，他这个当家人，必须得在死前布置好。
“叔叔放心，主公为人明德，胸有乾坤，心怀大义，手下良辰如云、猛士如雨，待他人定能有所成……”
“那他可是那等会卸磨杀驴之人？”汉高祖刘邦，当初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如张良、萧何、陈平、韩信等人哪个不是旷古烁今？可是他成功走上九五之尊之位后，初时的那些伙伴，能够一直富贵到老的，真真是没几个，很多都不得善终。作为荀氏当家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荀爽自然要防止这种情况在荀氏发生。
“不会……”这次荀彧还没回答，荀攸倒是先摇了摇头，“叔祖，主公为人大义，爱民如子，爱才如命，以德服人，对有才之人，尤其宽宏，即使身上有缺点，他也会物尽其用，不会弃置……”荀攸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前面有段时间，刘表手下有两个人不小心得罪了海棠，可是一向对海棠疼宠有加的刘表并未因此直接惩罚他们，而是让他们自己跟海棠去比试，然后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那是他如今还身处微末，将来呢？将来有一天，他荣登九五，是否还有这份胸襟，气度？”一旦登临高位，性格大变的，实在太多了，而且屁股决定脑袋，到时候他们想的东西也会很多。
“叔叔，这一点，彧倒是可以保证，主公不是卸磨杀驴之人，不过主公曾经流露过，一旦上位，便会削减世家……”
“恩，现在世家确实权力太大了些。”荀爽艰难的点头，“世家之害，他能够意识到，说明他确实还不错。”
“是。”荀彧点头，他一开始都没想到，也是刘表跟他说了，他才意识到世家的危害。
“若是有一天，他登临九五，想要削减世家，你们不要跟他对着来。一打总有一扶，而我们荀家就要做那一扶之家，让他离不开……”
“是。那叔叔是不打算换（支持对象）了？”荀爽这次把两人都叫回来，荀彧还以为是有其他安排呢？
“原本叔叔觉得那陈留曹操曹孟德也是可造之材，想要从族中寻一子弟过去辅佐，如今既然你二人都这么说，那么这事儿就算了，另外冀州，你二哥友若（荀谌的字）那儿，我看也挑时间，让他离开吧？”
“二哥那边还是早些让他离开的好。”荀彧点头，“袁绍这人身上的世家子弟气息太重，好谋无断，虽然身边围拢了不少人，恐怕成不了大事。相反此时若是因此让主公以为我们荀家三心二意，一事二主，反而得不偿失。”
“恩，那，你觉得让你二哥去荆州如何？”
“叔叔不宜再往荆州。”荀攸摇头，“虽然主公如今手下缺人，可是若谌叔叔也去了，那主公那边荀家的力量就太重了，即使现在主公不会有什么想法，将来主公也会不好做。”
“不错，公达想的很好。”荀爽点点头。
“可是二哥若是就此回来埋没乡里也太屈才了一些。”
“也没什么屈不屈……”荀爽摇头，“身为荀家子，自然要为家族做出牺牲。叔叔的身体不好，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让你二哥以守孝的名义回来，刚好袁绍无话可说。到时候等守孝结束……荆州那边，长安也应该拿下了，到时候你再把你二哥推荐给刘荆州，想来应该就没事儿了。”只是荀谌可能进不了刘表最信任的那个圈子，不过为了家族，有时候个人的一些牺牲还是必要的。
“叔叔/叔祖？叔叔/叔祖定可以长命百岁的……”荀彧、荀攸其实心里也清楚荀爽的身体熬不了多久，可是亲耳听到荀爽拿自己的死为家族脱身着想，还是有些难受，眼眶立马就酸了，若非荀爽看着，险些落下泪来。
“好了，勿要做那小女儿形状。人生在世，生死有命，每个人都逃不过这一关，叔叔能够临死再为家族做件事情，叔叔心里很高兴。只要你们能将荀氏一门发扬光大下去，叔叔就算是去了，也对得起荀家的列祖列宗……”
“叔叔/叔祖……”
“好了，你们也回来一段时间了，回去看看家人吧？文若你今天就给你二哥写信，让他抓紧时间回来，就说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想来袁绍不会不放人……”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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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荀爽过世

荀彧、荀攸在家里呆了半个月，荀谌那边来信说是已经回转。
就在荀彧、荀攸纠结着要不要先回荆州时（毕竟荆州事务确实繁重，而且他们叔侄俩负责的又都是大事儿，虽然已经交给了别人，他们跟荆州、洛阳也都日常书信联系，可到底是不太方便，也不放心），荀爽的身体却突然恶化，连话也说不出了。
“彧公子、攸公子，家主的身体恐怕是不行了……”再一次看了大夫后，荀爽家里的老管家终于找上了两人。
“那就都准备着吧，二哥那边也派人去接一下，争取早点儿回来。其他叔叔的好友那里，也都送个消息过去……”虽然心里伤痛，可是人的生老病死，却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只能希望散在各处的荀氏子弟都能够回来送送这位大贤。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老管家忍着悲痛下去准备。
“荀爽却开始铺纸研墨。”按照大夫的说法，荀爽的身体也不过就是看天，估计都撑不过半个月去，他跟荀攸作为后辈，因为不是直系子孙，倒不至于守孝三年，可是大葬前的几十天还是要呆的，所以他们可能还得在颍川待一两个月，这个得提前跟刘表说一下，让他心里有数，必要的时候有些事情，得要别人先做着。至于人选，他们也要找妥当。
“公达，洛阳那边你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也得要找个人替你一下。”
“洛阳那边其实还好，有刘青看着，又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只要没人故意使坏。出不了什么大事儿。倒是叔叔，你那边，除了奉孝之外，你最好再给主公推荐几个人……”
“我回来之前已经跟主公说过了，前段时间纳贤得的人才王粲、严正都可以大用，而且琦公子也不小了，适当的锻炼一下也不错……想来主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荀彧、荀攸这边安排完。隔了一天。荀谌也终于回返族中。
“二哥，你快跟我走，去见见叔叔。叔叔快不行了。”荀谌刚回来，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荀彧拉着一路直奔荀爽的住处。
这两天荀爽的情况更糟糕了，饭食已经喂不进去了。只能喝点水，话也已经说不清楚……
“叔叔……荀谌回来了……”荀爽虽然只是荀谌、荀彧的叔叔。可是到底诸人幼时都受过他的教导之恩，跟荀爽的关系都很亲近，如今荀爽一副老态，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口。这让荀谌一见之下。眼圈立马就红了，落了泪。
“啊……啊……”荀爽似乎已经知道荀谌回来了，抬了抬眼皮。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后面无法，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荀彧。
“叔叔，你放心，你前些日子跟侄儿说的话，侄儿会告诉给二哥的。”荀爽心里惦记什么，荀彧大概也能猜到。
为了荀氏家族，荀爽要牺牲荀谌的前程，让他在家守孝三年，然后三年除服后，再出仕，总是觉得有些愧疚……
当下，荀彧便当着荀爽的面，将荀爽对荀谌的安排给荀谌讲了一遍。
荀谌听后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愿意，反而跪在荀爽的旁边一个劲的跟荀爽保证，他一定按照他的吩咐，在家里好好守着荀家，也趁着这个机会，给荀家多培养些人才……
“啊……啊……”荀爽说不出话，只是艰难的点了点，虽然幅度很小，旁边众人却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叔祖……您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让荀氏更上一层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