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稚气无比的声音,时而男子时而女子,在朱昔时眼前唱起了一出人偶戏。
男子:你真不要我了吗?
女子:不要,我明天要嫁给别人了。
男子:可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干嘛还要嫁给别人。
女子:那怎么办,难道让我不嫁给宫家少爷吗?
男子:正是,你不如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愿意吗?
女子:愿意,愿意,不嫁给宫家少爷,同你成亲。
一搭一唱间,两个人偶就贴在一处,扭亲在一团。哎妈呀,这一幕真是看得朱昔时老脸涨红,一把抓过那女子人偶,凶巴巴地朝窗棂外补说到。
“婶婶一个正经女子被你生生戏弄成个朝三暮四的坏丫头?死丫头,你这出戏编排得真是够粗俗的!”
躲在窗棂墙根下的解忧见手中人偶被夺,立马垫着脚在窗棂边冒出小脑袋,气鼓鼓地对朱昔时呛声到。
“哪里编排地不好了,阿衡就喜欢这个结局!”
嘟囔了一声。解忧又立马执起手中的男子人偶,扑在朱昔时眼前嚷求到。
“别嫁了,嫁给我吧,别嫁了……”
小孩子那点闹心,若当真了,她朱昔时还真是活倒转了;放下手中那只夺来的人偶,朱昔时严声正色地说到。
“好了。好歹你丫头也是个公主。前面玉姨是怎么教导你的?优雅安静了两天,又犯老毛病了不成?”
“我没闹,只是打心里不想婶婶你嫁给那人。”
“什么那人。论起亲疏来。他也是你的三表叔,没大没小的。”
支起食指,朱昔时使了劲在解忧脑门间戳上一剂,假意拉着脸命令上这淘气包。
“还不赶紧给婶婶进屋来。好些日子不见你,是胖是瘦真有些把你丫头忘了。”
“不!”
缩回小脑袋。解忧一脸闷气地转过身靠在墙边,和朱昔时闹起了小性子。微微躬下身,朱昔时胳膊肘望窗棂漆木上一搁,轻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瞧着这不肯露正脸的小丫头。
一头早就被朱昔时驯服的小老虎,如今耍起脾气来不过就猫儿发威,难不住朱昔时分毫。
“啊。前日福禄才来信,信里说些什么来着呢?说什么来着呢……”
还不等朱昔时重复第三遍。眼前窝着的小丫头埋着小脑袋就抬了起来,不过是须臾间就明白了朱昔时话里的暗示,顿时跟屁股上点着鞭炮般,一惊一嚷地朝朱昔时屋子里疯跑来。
“福禄哥哥来信了吗,在哪里,在哪里?有没有提到阿衡,有没有?”
手脚并用,一进屋的解忧跟块牛皮糖似的直缠着朱昔时,在她身上左摸摸右搜搜,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询问到。
“婶婶,哥哥的信呢,信呢,阿衡要看!”
“刚才不是愿意同婶婶搭话吗?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变脸了。啧啧啧,小丫头,这般没骨气可不好哟。”
搂着一脸子的好笑,朱昔时食指来回在解忧面前摆动着,打趣味十足,胃口也吊得十足;一听沈福禄有消息,解忧这小丫头哪里经得住逗,立马使出了杀手锏。
两眼汪汪泪哗哗。
“阿衡一直记着婶婶和玉姨的话,在宫里很乖……会背《女诫》、《三字经》,会读好多字,会绣花,最近还在学弹筝,还会……”
“还会什么?”
朱昔时略扬起脑袋,故作考验地问到这个着急的小丫头。
“还会……还会……”
可是还会了好一会儿,解忧真说不出自己还会什么。刁难这孩子,朱昔时懂得适可而止,立即弯下腰捏着她的小脸说到。
“还会跟大人闹脾气,坏毛病。”
“阿衡改,一定改!婶婶快给我哥哥的信好么?”
沈福禄的一封平安信,居然这傲气十足的小公主急成了山里的猴子,朱昔时一时间还真被她三分讨好三分委屈三分着急一分懵懂的样子给说服了;摇摇头,朱昔时软声说到。
“好啦,哭得比外面的雨还大,赶紧把脸上的泪花子擦干,婶婶给你取福禄哥哥的信去。”
朱昔时刚迈出一步,身后这个小丫头就紧跟上一步。一见朱昔时回头看她,连忙停下脚步慌张地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生怕朱昔时一时看着不高兴,不给沈福禄的信。
什么是服服帖帖,看看眼前这个讨乖卖巧的小丫头就知道了。
把信交给解忧,瞧着毛毛躁躁地拆着信封,朱昔时不禁多问了声。
“这信是你哥哥请人代写的,字迹有些潦草,你这小丫头能看懂吗?”
点头如捣蒜,解忧哪里还顾及上什么字迹潦草不潦草,跟得了什么宝贝般紧拽着。
不过朱昔时倒是不急,心里有大把握这丫头读不懂,也是坐回了窗棂边的核桃木椅子上,边喝水边等着解忧求援。
两页天书般的信,解忧捧着来回看了好几遍,终还是一头雾水不解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越看越心急,又急急忙忙地捧着信朝朱昔时求助来。
一见解忧可怜巴巴地上前,朱昔时执着白瓷杯睨了她一眼,便知这丫头犯难了。
“看不懂了吧?说了你还不信。”
点点头,表情相当讨好地偎依在朱昔时跟前,小手拽着朱昔时的袖子轻声央求到。
“婶婶,给阿衡说说哥哥信里说些什么,好不好。”
抿嘴一笑,朱昔时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椅子座位间挪出了个空位,就把解忧拉坐到自己怀里。
手环着她小小的肩膀,拿过信的朱昔时柔柔地说到。
“可要认真听好了,婶婶只说一遍。”
第五百零八章 个中苦楚
一封平安信,一张座椅,这一大一小细细地分享着牵挂之人送来的安慰。
“这段说,你福禄哥哥说和师公跟贩香料的商队,沿着丝绸之路已经到达了西域回鹘高昌境内,而师公准备带着他进沙漠找寻一种奇物,金蝎子。”
“蝎子?!”
专注的解忧一听这两个字,小脸间顿时闪出担忧。
“这么危险可怕的东西,师公和哥哥为什么要抓,要是被咬伤了怎么办?又没有大夫跟着。”
“小傻瓜,师公和你福禄哥哥不就是大夫吗?瞧你担心的,脸都皱成个小老太婆了。”
扭过头看了看怀里怯怯不安的解忧,朱昔时将怀抱又收紧了些,柔声细语地说到。
“放心吧,你师公可是全天下最有名的大夫,有他在你福禄哥哥不会有事的。你福禄哥哥在信上说,那里的集市有好多我们这里吃不到的好东西,比如滋味带着奶味的葡萄,爽口甜心的蜜瓜,外焦里嫩的小羊羔子肉,酥脆可口的馕饼……”
掰着指头一一为解忧细说到,连此时的朱昔时都有些心驰神往;要知,逍遥在这神州大地间是种何等惬意之事。
“婶婶,我听父皇说过,西域那地方天气很反常,是真的吗?”
“是啊,天气不如我们中原之地规律,早晚一个大变化。那里有种说法,叫‘早穿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好奇心被朱昔时勾得老高,可对阅历尚浅的解忧来说,这谚语无疑太过深奥,脑袋瞬时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啊。早上天气冷得像寒冬腊月,出门都得穿厚厚袄子;可一到了午时日头毒了,那地方又会变得像夏天般炎热,必须脱下袄子换上凉爽透气的纱衣;而等太阳一落山,天气又立马急速降温,所以那里的人又得围着火炉子,边吃着西瓜边取暖。”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天气的地方?婶婶。你说哥哥他们能适应么。”
解忧这一句话倒是问进了朱昔时心坎里了。西域高昌之地。昼夜温差极大,福禄那孩子从小吃得苦,朱昔时倒是不怎么担心熬不住天气变化。可百里圣那双老寒腿不知能不能挺住,心里也是担心一阵一阵地起伏。
“算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瞎担心了。他们人如今在外游历,我们在临安城中也是鞭长莫及。只能祈祷他们一路平平安安。”
远在千里之外的离人,解忧知道即使站在临安城最高的佛塔上。也不能望见她心中日思夜想之人的背影。
天各一方,遥不可及,唯托清风流云送上一心诚挚的祈愿。
“回宫后,我一定天天去小佛堂给佛祖叩头。保佑福禄哥哥和师公平安。”
一片真挚语出惊人,朱昔时莞尔一笑,抚着她的发髻深感安慰。
“我们的小公主殿下真懂事了不少。”
亲昵地将头靠在解忧肩头。软软的如棉花包,朱昔时整个身心都舒缓下来;气氛大好。趁着这份难得的舒心,朱昔时和解忧这小丫头闲话家常来。
“阿衡。”
“嗯,婶婶。”
“你父皇在宫中,最宠爱哪位娘娘?”
“贵妃。”
想也不用多想,解忧一口回应到朱昔时的问话。
“是吗?还真是她啊。”
突然间一提到这楚真儿,解忧小脸间就泛起了不悦,嘟着嘴倔强地说到。
“若是我母妃还在,哪里轮得到她得宠。一个坏女人,成天人前一副笑脸,背后可坏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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