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长啼了一声,向前跑去,逆袭自然跟在白马后面了。
卫望舒用手里还沾着狼血的匕首抵着阿木尔的胸口,说:“放开我,我自己能骑马!”
阿木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我要是不放呢?你打算杀我?”
他的眼睛也是绿色的,就跟那狼一样。卫望舒亦是毫不退让地回望他,说:“你不放开,我就杀了你。”
阿木尔笑起来,“刚才狼群就在你身后,你也不知道,要不是你的马跑得快,它们早就追上你了。现在狼群并没有走远,它们还会回来的。你杀了我以后,是打算一个人对付那群狼?”
卫望舒拧了拧眉头,问:“为什么那么多狼?”
阿木尔笑道:“这些都是凶猛的草原狼,你是跑进狼窝里头了。”
卫望舒想了想,收回了匕首,不出声了。这会儿真不是杀人的好时候。
许是因为受伤了,身体也开始发烫,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卫望舒心道不好,却也没办法。被裹在披风里头,其实比方才自己骑马要暖和很多,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略过,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卫望舒闭了眼睛,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70章 破西都
5
卫望舒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她眯了眯眼,头有些晕,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动也动不了。好半晌她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破旧的木屋子里,动了动,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还被人抱着。她挣扎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阿木尔。
卫望舒做起来,见阿木尔动也不动,脸色有些难看,不由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竟比自己的额头还烫。
浑身疲软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发烧了,看起来他病得比自己还严重。
卫望舒叹了口气,先起身,四下看了看。这木屋看起来像是猎户住的,透过窗户能看见外头的山。阳光很好,暖暖的,毕竟是春末了,白天还是暖和的。
木屋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东西都不缺,有桌子、凳子和北方人常用的炕。还有个小的灶头,灶头上架着铁锅,边上有个水缸,里面还有些水。这会儿也不管那水干净不干净了,用手捧着先喝几口再说。而后用冷水扑了脸,总算精神了些。
卫望舒回头找了个碗,舀了些水走到阿木尔身边,将他的脑袋扶起,给他少许喂了些水。
许是胃里太空了,喝了凉水也不舒服,卫望舒便想烧点热水,走去端上柴火费了些劲儿点上火,忽然在水缸边上发现了一小袋米。
卫望舒不禁感叹,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她把锅洗了洗,烧上水,准备煮些粥。
其实这会儿她自己的情况也不是太好,背后被狼抓伤的地方还疼着,见阿木尔睡得很沉,便走到角落里灶头能挡住的地方,脱了衣服,取出伤药胡乱抹了些,然后又把破衣服重新穿回去。
因为衣服的后背已经破了,再这么穿着到处走也不行的,她又四下翻了翻,终于在一个木箱子里翻出了好几件穿旧了的男人衣服,也管不得脏不脏了,取了套瞧着干净些的先穿上再说。
收拾完自己,卫望舒才犹豫了一下,过去收拾阿木尔。
她把阿木尔前后检查了一遍,没有直接脱衣服,而是看穿在身上的衣服有哪儿是破了的。这么一看,发现他的衣服已经破得没形状了。
胳膊上的布料都要掉下来了,肩头也破了,背上也有一道浅伤,关键是衣服上、脖子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是血迹!一靠近他就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她当然知道这些不会都是他的血,大部分应该是狼血。
仔细瞧着拨了拨衣服破掉的地方,卫望舒发现有两处伤口深可见骨,除此之外都还好,应该都是皮外伤。卫望舒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衣服割开,瞧见了他身上好多狰狞的旧伤疤。
做土匪是舔着刀口讨生活,也真是不容易。
刚好烧了水,她便舀了些温水出来,用湿布给他先把伤口处理干净,然后细细的抹上药粉。她带的药粉自然是好的,可这伤瞧着比她的重多了,还得让大夫好好处理才行。
最后卫望舒用湿布沾了凉水放在他的额头,依他的身体状况,应该能撑过去才是。
在等粥煮好的过程中,卫望舒去屋子外头转了一圈,两匹马正站去一块儿吃草。她想了一会儿,又折回木屋子里,将挂在墙头的弓箭和箭筒取下,勾在逆袭的背上。
阿木尔的那把匕首,她也随身扣在了自己的腰间。
本来带着四仆和挽朱,卫望舒就只在身边藏了涂上迷药的小刀,这会儿觉得前途凶险,多个武器防身总是好的。想到昨天的狼群,卫望舒就有些作呕。
她甩了甩头,走回木屋里,坐在灶头边上用勺子搅拌粥。
阿木尔醒来的时候,粥香四溢。
这家伙就是闻到味道了饿醒的吧!
阿木尔坐起来,看看卫望舒,再自己身上被割得不成样的衣服,笑了起来。
卫望舒给他盛了碗粥,说:“过来吃。”
阿木尔把破衣服脱下来,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和完美的身段,问了句:“我身材好吗?”
卫望舒瞅了他一眼,换一般女子早就羞得捂脸躲开了,她看他就跟看头猪似的,说:“还行吧,疤多了些。”
阿木尔愣了愣,真是醉了。
狼吞虎咽地吃了碗粥,阿木尔感觉好多了。
卫望舒说:“那边箱子里还有几件衣服,你去穿上吧,已经在发烧了,再光个身子就雪上加霜了。”
阿木尔放下碗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转头去箱子里拿衣服。这种感觉他有点不大适应,记忆中从来没有人提醒他要穿衣服否则身体会不好之类的话。
他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生命中缺失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因着自己奇怪的情绪,阿木尔穿衣服的时候有些走神,听见卫望舒出门也没多想,当他穿好衣服回头的时候,却听见了马蹄声!
阿木尔一惊,跑到门外,却见卫望舒已经坐在了马上,背脊挺得很直,逆着光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与你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世上美女多的是,切勿执着。”说完,她扬起了马鞭,动作漂亮地骑马离开。
阿木尔愣了愣,续而怒了,这就把他甩啦?!
可是这会儿就是追也追不上了,昨晚上他就知道了逆袭的速度。
望着卫望舒消失的背影,阿木尔发了会儿呆,忽然玩味地笑了。
青山绿水,总还会再见的,现在他有更想做的事情要去做。
卫望舒一路往西去了,阿木尔则回到了西都。
土匪们还围在西都没走,等了一晚上首领还没回来,大家不敢擅自做主离开。而城门的太守则坐在椅子里头打瞌睡,瞌着瞌着又惊醒过来,惊恐地望着城门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这仗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这么拖着还让不让人好好玩耍了!
这会儿都中午了,也不知道那个匪首追上了吴亲王妃没有,如果追上了,那自己该投降吗?如果没追上,这群土匪真的会遵守约定离开吗?
太守看看日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横竖不过一刀,就是砍头也有个明确的时间,像这样不上不下悬着,真是比死了还难受啊!
底下的土匪开始叫了:“上头那胖子,老子们饿了,快做点馒头扔下来!”
太守眼睛抽抽的,说谁是胖子呢?!说谁呢说谁呢!你才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
“快点去,听见没有!要不然老子们把你的城门砸了!”
太守听到这话,赶紧吩咐下去,“快快,去做馒头!”
这匪首还没回来,城门就因为这些土匪要吃饭而被砸开,那也太吃亏了……太守深知自己的兵力,也知道自己没有打仗的能力,卫羲和一走,他就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
阿木尔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手下在城门下面接馒头,太守让人在上头做好了馒头用床单包着一大包一大包地往下递。
“首领!”有人看见他了。
“首领回来了!”很快呼声高昂,大家都知道了。
土匪们快速让出了一条道,让阿木尔骑马到了城门下。
“首领!你可回来了!”丛禄凑上来,很兴奋,但是看见首领脸色不大好,而且没见卫望舒跟着,心里少少地悬了一下。按说昨晚上就是没追上,也早该回来了,怎么会弄到这个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阿木尔不跟他多说,只是对城门上的太守道:“开城门,我不杀人;或者,我自己动手,进来以后就屠城。你选一个。”
太守本来就怕这些土匪,这会儿看见阿木尔,他那双跟狼一样的眼睛让他只一眼就心肝俱裂,所以没有纠结太久,就吩咐人去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
虽然不抵抗就开门有点没操守,但是太守安慰自己:保命比什么都重要啊!反正打不过,干嘛还弄得自己受伤呢!祖先也说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卫望舒到了西峪关,见到了池将军,却听说李允堂已经往北去了,便细细地问了事情的缘由,听说是助勒多酋长的儿子复辟,心下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