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主薄怔了怔。
李允堂拍拍他的大肚子,笑道:“别发呆,快带路!本王还指着中午去状元楼吃顿好的呢。”
这大约是秦主薄这一生过的最刺激的一个早上了,就这么跟着李允堂,带了二十个衙役,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敲诈到……哦,不,是收到了一万五千两银票的……保护费。
秦主薄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古土匪难从良了,因为尝试过那么快速的来钱,再老老实实回去干活却只能苦到那么几个铜板,心里能平衡吗?
中午李允堂把状元楼给包了,带着兄弟们吃了顿好的,因为有公务的身份在,大中午喝酒太难看,不过不妨碍每人抱了一坛状元楼有名的桂花酿回家。
二十个魁梧的衙役每人抱坛酒排着队走回顺天府,这场景也算壮观了。一回去,顺天府就炸开锅了,这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稀罕事啊!果然抱着大神的腿有肉吃!其他衙役个个眼红得紧,跑去各种拍秦主薄的马屁,要求下回扶风大人巡街一定得把自己安排上!一时间,秦主薄成了顺天府炙手可热的人物,让他实在有些不大适应。
李允堂回了扶风堂,懒洋洋地靠在顺天府后院的老榕树下的躺椅里,“都说春困秋乏,眼下秋天,午后正是睡觉的时候,今儿个就在府里睡觉,不出门了。”
这话让秦主薄松了口气。其实对李允堂的做法,秦主薄多少心里有些担心的,人家是亲王有皇帝做靠山不害怕,自己是条小鱼被拖累进去人家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老榕树下吊着个鸟笼,鸟笼里站了只鹦哥,趁着李允堂逗鹦哥的当口,秦主薄走上去说:“九爷,方才九爷一直打断小的说那些青-楼的后台老板的事,是九爷已经知道是谁了?”
李允堂笑道:“不知道。”
秦主薄疑道:“那怎么……”
“虽然不知道,但总归都是些权贵罢了。”李允堂对着宋师爷养的青毛红嘴鹦哥吹口哨,问:“它叫什么名字?”
“叫八条。”秦主薄皱着眉头,不死心地问,“九爷就不想知道都是些什么权贵吗?”
“哦,那你来说一说。”李允堂忙着逗鹦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秦主薄叹了口气,虽说吴亲王身份已经很尊贵了,但并不代表上头就没人了,不代表就真是没人敢动他了!
秦主薄语重心长道:“芳锦院后面的老板,是皖亲王。”
李允堂果然手顿了顿,侧首向秦主薄看过来。
皖亲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同样是亲王,辈分却比李允堂高,就是李允堂也得喊一声叔叔的,更别说根基比李允堂不知深了多少了。
“最欢楼后面人的是隆平郡王,春水阁后头的是平南公!”秦主薄说出这些人的时候,只觉得一口气跟着一起出去了,不免有些头晕胸闷。
隆平郡王是安宁长公主之子,安宁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姐;而平南公郑家是开国功勋,郑老爷子如今六个儿子,个个都是战将,有的守于京畿,有的守在边境,有的守要地,是手握兵权的权贵!
秦主薄拍了拍胸口,跟着李允堂去敲诈的时候是很痛快,但是回过头来想到这层系,就觉得三座大山瞬间压了下来,气都喘不过啊!
李允堂笑了,说:“那你是觉得,本王势单力薄,斗不过他们?”
秦主薄一愣,忙道:“不是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心里苦笑,眼前这尊也是大佛哎哟喂!
李允堂折了跟小草,逗弄鹦哥八条,说道:“是,他们都是长辈,我这个刚被封亲王的小辈无任何根基,手中亦无实权,可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食指点了点天上,眯着眼睛笑道,“可你也不想想,是谁派我来这个位置上的。”
秦主薄一惊,对啊,皇上!当初知道吴亲王要来扶风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有许多人不明白怎么回事,想来想去,不过是京城风气不好,以吴亲王的身份压着会好处理许多,不料……是皇上想要给那些大树松松土?!
秦主薄在那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下担忧自己这颗小草会不会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而李允堂逗着鹦哥,心里也是不爽!听秦主薄报出这些人的名号出来,他才算弄明白,皇上按的是什么心!
都是特么的长辈,虽说这些人总不敢把他怎么样,但亦是极端难缠啊!不免又在肚子里把自家祖宗问候了一下。
就算要拿自己当枪使,也应该先打个招呼不是?说一通什么成家立业、为社稷贡献的话忽悠谁呢?!
他皇兄就是个大忽悠!
“阿嚏!”皇上打了个喷嚏。
“皇上,天凉了,添件衣服吧。”大太监高崇德十分体贴地把早备着的衣服给皇上披上。
太阳西下,临渊阁的灯点起来了,皇上是个勤勉的皇上,忙了一下午,肩膀脖子都有些酸了。
“哎哟,天都要黑了啊。”皇上站起里,伸了个懒腰。
高崇德马上上前问:“皇上要不要歇一会儿?差不多该吃晚膳了。”
“不忙,等把这些折子都处理掉再吃。”皇上转了转脖子。
“那皇上要不要先吃些栗子糕?熬坏了肠胃可不得了。”高崇德赶紧把厨房里刚做好的栗子糕端上来,“这是今年秋天刚上的新栗子,眼下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皇上看着栗子糕,忽然想起了李允堂,说:“老九素来喜爱栗子糕,待会儿让厨房多做一盘,给他送去。”
“是。”高崇德应了,把话转达给门口的小柱子,然后折回来说,“皇上也尝尝。”
皇上吃了口栗子糕,口感酥香软糯十分好,不由多吃了一块,然后就听见门外有动静,不多时小柱子上来禀报说:“皇上,顺天府尹让人来报,说一下午顺天府门口的鼓都快被人敲破了,还来了好些人,把顺天府大门都堵住了,说吴亲王为官不正,欺压百姓,勒索钱财。顺天府尹不知此时该如何处理,来请皇上定夺。”
“哦?”皇上笑着对高崇德说,“你瞧瞧,来事了。”
高崇德躬身点头,心里头也觉得好笑,让吴亲王做京城扶风,能不来事么?
皇上瞧着心情挺好,道:“你把顺天府来递消息的人叫进来。”
进宫递消息的是顺天府里的一个小文书,名唤马玉,刚托了家里的系来到顺天府当差不过三个月,今儿刚好他当值,就被府尹使唤过来送消息了,本想着天快黑了,消息送出去就回家吃饭的,没想到等了半天,宫人竟走了过来跟他说,皇上要见他!这可把他吓坏了!
就是府尹大人这么大的官都不是想面圣就面圣的,底下的小喽啰,哪里有机会见得到皇上的面?
真是弄得人怪紧张的。
马玉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今儿穿的衣服是前几天才做的,还算体面,不由稍微安心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吧,我怎么说都是白说,反正你们就是不肯给花!
伤心了,以后小绿框里不说话了.....
☆、流氓里的祖宗,地痞里的恶霸
12.流氓里的祖宗,地痞里的恶霸
一般情况下,到宫门口递消息的人,就只能在宫门口,消息由传话太监一层层上报到皇帝那里。所以皇上在临渊阁等着马玉的这段时间,已经把一盘栗子糕都吃完了。
小柱子进来说:“皇上,递消息的人来了。”
“嗯,让他进来。”皇上吃了一盘子栗子糕,心情更好了。
马玉战战兢兢地挪步进来,头都不敢抬,因为太紧张,脚下没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噗通”一声一个狗爬摔下,五体投地摔了在殿前。
“啊啊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马玉吓得脸都白了。
倒是他这模样把皇上逗笑了,从书桌后走出来,笑道:“朕有那么可怕么,你摔一跤就要砍你脑袋?”
马玉一愣,赶紧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皇上以自己最和颜悦色的态度说:“行了,别怕,起来回话。”
“是是是。”马玉抖抖索索爬起来,壮着胆子看了皇上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
皇上笑了笑,有心让马玉先定下心神,是以走到边上的软椅里坐下,让高崇德去新泡了一壶花茶,这才让马玉走近了说话。
“你来给朕详细说说,今儿下午到底怎么了?”皇上喝了几口茶,才放下茶杯问道。
马玉这会儿深知皇上没有因他方才的无礼摔倒而生气,甚至……心情还不错,所以紧张情绪也稍微缓解了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今日下午,先是有个女人,来顺天府门口敲鼓,说……说吴亲王为官不正,勒索钱财。”马玉吃不准皇上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所以顿了一下,还眼皮翻上去偷偷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嘴角还笑着的,虽不明所以,但下面的话说出来就没那么怕了,“后来又来了两个女人,还带了一群人过来吵吵嚷嚷说,吴亲王欺压百姓,也勒索她们的钱了。”
“那吴亲王是真的勒索她们了吗?”皇上柔声问。
“呃……听跟着去的人说,吴亲王早上确实跑去城北的芳锦院、最欢楼、春水阁了,然后……他们确实给了吴亲王银子。”马玉低着头回道。